第25章 逞強

楊氏聽到鄒氏昏倒的消息,不由往衛平那邊看了一眼。

她有心想跟著一起去看看,轉頭看見附近的衛父照常幹活,一點也不受影響,她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管她呢,先把地裏的活幹了再說。

衛平著急地回到家裏,一把推開木門,就見鄒氏正坐在**喝水。

他上下掃了鄒氏一眼,“不是說你昏倒了嗎?”

鄒氏卻往他後麵看了一眼:“爹和娘知道我昏倒的事嗎?”

衛平和鄒氏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夫妻,還能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當下沒好氣道:“這麽說,你是裝的了,就為了騙爹娘過來。”

鄒氏忙道:“我還不是心疼你,地裏的活那麽多,光你一個人怎麽幹得完。我就想著我都成這樣了,他們不得搭把手幫幫你。哪想得到他們真狠得下心。”

衛平道:“不怨他們狠心,怨我之前傷了他們的心。再說之前你有事,不是爹和我一起去山裏把你找回來的嗎?如今他們不來,隻怕是爹早就猜到了這是你使的苦肉計。”

衛平也懶得跟鄒氏多說,“地裏的活還等著我呢,你自己好好養著吧,我走了。”

衛平回到地裏的時候,什麽也沒說,依舊埋頭幹活。

楊氏看見兒子這個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便在心裏罵了鄒氏一句,竟然敢裝病,幸好她沒跟著一起去,不然就被鄒氏騙了。

家裏一共隻有五畝地,衛平分去了兩畝地,還剩下三畝地。

衛父和衛宴從天亮幹到天黑,一人割了一畝地。明天隻要再幹半天,就能把麥子割完了。

回去的路上,幹了一天活的衛父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楊氏道:“回去我給你抹點藥酒,好好揉揉。”又問衛宴累不累。

衛宴論力氣還及不上衛父,之前又大病一場,現在能走回家,完全靠著意誌力在硬撐。

可是當楊氏問他的時候,他不想讓父母擔心,隻微微搖了搖頭:“我還好。”

衛父道:“年輕就是好。想當初我像他這個年紀,一個人差不多能割一畝半地。隻可惜現在老了,都有些幹不動了。”

楊氏道:“還一畝半地,我怎麽沒見過,最多不過一畝幾分地吧!”

老兩口便為了這事爭執起來,這麽一來,加上天黑,便沒人注意衛宴的臉色。

一家三口慢吞吞地走回去,還沒推開院門,就聞到裏麵的香味。

衛父吸了吸鼻子:“老二媳婦這是又做什麽好吃的呢?”

楊氏道:“這個老二媳婦花錢真大手大腳,改天我得說說她。”

楊氏這話剛落下,沈秀已端著一大盆排骨湯從廚房走了出來,“爹娘回來了,可以吃飯了。”

晚飯是排骨湯和白麵饅頭。

楊氏一邊吃一邊嘮叨,沈秀隻當耳邊風,看衛宴不怎麽動筷子,便給他夾了一塊燉得爛爛的肋排。

“相公,你怎麽不吃肉?”

衛宴此時隻想躺倒在**,聞言隻是扯了扯嘴角。

沈秀覺出來有些不對,“相公,你是不是累了?”

這話剛問出口,衛宴便見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強撐著擠出一個微笑:“累倒不是很累,就是中午吃得飽,現下還不餓。”

楊氏和衛父都沒那麽細心,聽到他說隻是不餓,便又低頭開始吃飯。

沈秀就坐在他旁邊,目光稍微往下移了移,就發現他的雙腿好似在抖,分明是過度勞累的樣子。

她看了眼對麵坐著的楊氏和衛父,知道他是怕兩人擔心,便什麽也沒說。

衛宴熬到吃完晚飯,才回房休息。

沈秀把碗筷洗好,楊氏便遞給了她一個瓷瓶,“這裏麵是活血化瘀的藥酒,一會兒你給老二抹身上,再給他揉揉。不然他明天肯定下不了床。”

知子莫若母,楊氏知道衛宴習慣逞強,再痛也會撐著,便隻叮囑沈秀。

沈秀拿著藥酒進房時,衛宴正在解衣裳,大概是手抖,解了好幾次都沒解開。

“讓我來吧!”沈秀看不過去,便把藥酒放到一邊,替他脫去了外麵穿著的單衫。

她離得太近,能清晰地聞見衛宴身上的汗味,再看對方,臉都有些微紅。

沈秀經常看到的都是一本正經的衛宴,難得看到對方露出羞赧的樣子,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她看著桌上的藥酒道:“娘給了我一瓶藥酒,讓我給你抹身上,然後再給你好好揉揉。”

衛宴剛才隻是有些臉紅,如今聽到這話,耳朵根都紅了,看都不敢看她,“我自己來吧!”

沈秀便哦了一聲,故意問道:“真的不用我?”

大概是這話裏的打趣意味太過明顯,衛宴終於察覺到了什麽,臉也不怎麽紅了,回頭看她道:“你要是真想幫我,那也不是不可以。”

沈秀見好就收:“我還是去幫你倒點熱水吧!”

熱水端來以後,沈秀怕衛宴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麵洗漱,故意在外麵多待了一會兒。

等她回房的時候,衛宴已經擦完了身子,藥酒也抹上了。

沈秀知道他今天累壞了,又幫他潑去盆裏的髒水,還貼心地給他鋪好了被褥。

衛宴看著她在燈下忙碌,平靜的心忽然有了一絲波動,第一次覺得被自己媳婦關心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當天晚上,沈秀睡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身旁的動靜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伸手往旁邊一摸,卻沒摸到人。這一驚非同小可,沈秀的瞌睡蟲馬上就被趕走了,她急忙喊道:“相公。”

“我在這。”衛宴的聲音卻從床下傳了過來。

沈秀點著油燈,這才發現衛宴不知何時摔到了床下。

對方臉色蒼白,滿身都是虛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饒是如此,當沈秀去扶他的時候,他還虛弱地叮囑道:“小聲些,別把爹娘吵醒了。”

沈秀把他扶到**,便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衛宴喘了口氣道:“我本來有些口渴,哪知道腿軟得厲害,還沒站穩就摔倒了。”

沈秀知道這是幹重活後的虛脫,不免責備道:“你害怕爹娘擔心,那幹活的時候為什麽不惜力氣?”

衛宴抿唇道:“爹年紀大了,大哥又分出去了。我不幹的話,這些活便都落在爹和娘身上了。我隻是很長時間沒幹活,休息幾天就好了。”

沈秀看著他全身的虛汗,這可不是很長時間沒幹活的緣故,分明是氣血雙虛。

聯想到之前衛宴曾生過一場大病,沈秀低聲問道:“你是不是經常會感到頭暈氣虛,嚴重的時候是不是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