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門要債

李妙兒走後,沈秀才問劉掌櫃,“掌櫃的,這個女子你認識嗎?”

劉掌櫃道:“我也不認識。不過她說她家住在縣衙後麵的那條街上,又姓李,多半是李家的姑娘。”

“這李家是縣城有名的富戶,家裏是做藥材生意的。聽說李家有位姑奶奶從小就跟著家裏的爺們走南闖北,大概就是這位李姑娘了。”

沈秀聽說李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便知道給那李妙兒補帕子是補對了。

“掌櫃的,剛才用了你兩縷繡線……”

劉掌櫃卻是不等沈秀說完便道:“兩縷繡線不值什麽,以後你多繡些帕子送來就是了。”

沈秀便含笑道:“那我就謝過掌櫃的了。隻是不知道那蘇州來的繡花針還有沒有?”

有了李妙兒給的一兩銀子,沈秀手頭終於富裕了一些,便準備買一枚蘇州產的繡花針回去。

小小的繡花針包在油紙裏,看上去比頭發絲還要細。

沈秀驚喜的接過去,怪不得這繡花針會賣到半兩銀子,這工藝比她在現代用慣的繡花針還好。針鋒尖銳而針鼻鈍,既不傷手又不容易留針腳。

沈秀記得聽師傅說過,古時有一種羊毛針,是用來繡人像的,便詢問了一下。

劉掌櫃道:“羊毛針比蘇針還貴,買的人並不是很多。不光我這店裏沒有,縣城的其他繡莊那裏也沒有。你要真想買,不妨讓人從府城捎回來給你。府城那邊繡莊多,應該能買到這種羊毛針。”

府城對於沈秀來說太遠了,她便暫時放下了買羊毛針的念頭,和劉掌櫃告辭以後便出了繡莊。

有裏長娘子給的二百六十文錢,賣手帕得來的一兩二錢銀子,買針剩下的半兩銀子,再加上衛宴給的半兩銀子。

沈秀籠統算了算,自己手頭差不多有二兩半銀子。

手頭有銀子,沈秀走路也輕鬆了些。更不用說她還接了錢郴的那一單生意,隻要能縫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她就能掙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是不少,可沈秀更感興趣的是那荷包的針法。

她一想到那比虛實針還複雜的針法,就恨不得立時趕到家裏。

眼看就要到家了,沈秀忽然聽到一陣吵嚷聲。而聲音的來處正是他們衛家。

門口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鄒氏也在其中。

她第一個看見從外麵回來的沈秀,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弟妹回來得正好,那狐狸皮應該賣了不少錢吧。正好大伯娘她們來要債了,弟妹那麽有本事,那就替家裏還錢吧!”

沈秀沒空理她,撥開看熱鬧的人群走到家裏,就見楊氏正與一個老婦人對罵。

“說了老二去書院是免了束脩的,你們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村裏人傳得有鼻子有眼,分明是你們掏了一筆銀子送老二去了書院。你們有錢去書院,卻沒錢還債。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不管,把那五兩銀子還給我。”

老婦人這話落下,院子裏的幾個債主紛紛附和。

衛父不在,楊氏一個人吵不過她們,正要拿掃帚趕人,沈秀站了出來,“娘,這是怎麽回事?”

楊氏見來了幫手,底氣也足了一些,“她們不知聽了誰的閑言閑語,非說老二去書院是付了束脩的,然後吵著來要債。”

“娘,家裏欠了多少銀子?”沈秀低聲問道。

楊氏的聲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家裏一共欠了二十多兩銀子。老二上次回來把在酒樓的工錢全給了我,一共有二兩銀子,本來想著等麥收以後,把家裏的糧食賣掉一些,怎麽也能湊筆銀子還她們。沒想到她們今日就來要債。”

“娘,既然人都上門了,那就把銀子給她們吧!早還早了。”沈秀道。

楊氏沒好氣道:“可是家裏隻有二兩銀子,怎麽還?”

沈秀當著眾人的麵,從懷裏掏出二兩銀子,“這二兩銀子是我賣帕子得的,加上相公的那二兩銀子,便是四兩,先每人還她們一兩銀子吧!”

楊氏沒想到沈秀能拿出二兩銀子,當著眾人的麵,她不好問這銀子從哪來的,隻好心裏暗自琢磨,難道是賣狐狸皮剩下的錢。

幾個債主看見銀子卻是眼都亮了,老婦人也就是衛宴的大伯娘當先道:“那就依老二媳婦的意思,先還我們一兩銀子!”

她們也清楚衛家的情況,如今過來要債,一是聽了別人的閑言閑語,二來就是家裏因為借出去了銀子,有些不寬裕,所以來吵嚷一頓出出氣。並不是一定非要他們今日把錢還清,畢竟大家同屬一族,還有血脈關係,不會做得太過。

楊氏知道借錢要還的道理,便回屋拿了衛宴給的二兩銀子,連帶著沈秀的二兩銀子,一起分給了她們。

沈秀等她們拿完銀子便道:“這銀子一是我做繡活得來的,二是相公在縣城做賬房的工錢。大家別聽風就是雨,相公去書院讀書確實是免了束脩的,不信的話,去書院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至於剩下的銀子,我們肯定會還的,畢竟相公是讀書人,以後要考秀才和舉人,不能不顧及名聲。”

幾個債主不由對視一眼,她們也都知道衛宴聰慧是出了名的,將來未必不能考上秀才和舉人,如此一來,倒也不能得罪得太狠。

衛宴的大伯娘第一個開口道:“我們也知道你們家裏艱難,隻是聽別人說了幾句,便沉不住氣了。”

沈秀便問道:“不知道大伯娘聽誰說的?”

衛宴的大伯娘道:“我是聽陳嬸子說的。”

其餘幾個債主也說是聽陳嬸子說的。

陳嬸子正在門口看熱鬧,不防被點了名字,忙要閃身走人,哪知道還未擠出人群,就被楊氏一把揪住了。

“好你個陳翠花,敢造我們家的謠!”楊氏幹慣了粗活,手上有一把子力氣,幾下就把陳嬸子捏疼了。

陳嬸子挨不住疼,忙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聽你們家老大媳婦說的,是你們家老大媳婦說衛宴去了書院讀書。你們兩口子偏心小兒子,明明掏了一大筆束脩,卻說書院免了束脩。”

老大媳婦,楊氏定晴看去,果然看熱鬧的人群中有鄒氏,她正要上前去揪對方,鄒氏看情形不對,馬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