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出北冥

“我奉莫淵師尊之命,特送來令牌為證。你們都睜大眼睛看好了!江虞師姐此次有重大機密任務執行,爾等不得耽誤,還不快快讓開!為大師姐放行!”

雖然不記得這江遠舟是哪一號人物,但此時在門派弟子火把的映照中,手持著北冥師尊莫淵令牌的他,竟有些鮮衣怒馬同樣不容置疑的威嚴模樣,估計莫淵年輕些許的時候,也是這樣吧。

果不其然,在江遠舟一聲令下,門派弟子迅速散去。隻剩下江小魚愣在原地,她有些迷惘,這究竟是什麽情況?江遠舟又為何會趕來為她解圍。

隻見江遠舟牽著自己騎來的馬匹,向著江小魚走來。

“你要幹什麽……”江小魚警惕地連連後退了幾步,與遠舟保持著距離。

不料江遠舟竟將手中的馬匹韁繩伸出,遞給了江小魚,還遞過來佩劍與包裹:

“大師姐,無意冒犯。遠舟也是臨時接到師尊指令趕來,還好沒有耽誤到您的機密任務。師尊說此去路途遙遠,還是備些馬匹盤纏上路為妥。還有您的佩劍,師尊說是您不小心落在他處,囑托您今時不同往日,不可輕敵,北冥一向劍在人在,需得萬事小心。”

遠舟認真地交托著師尊帶來的物件和話語。其實他的一肚子疑惑並不比江虞少,於他而言,師尊也是連夜緊急授命並沒有多說什麽,他也隻是按照師命執行罷了:“既然東西與師尊囑托已經帶到,遠舟這就回去複命!”江遠舟轉身離去,跟上了手持火把的門派弟子撤去的隊伍。

竟是……莫淵安排的麽……江小魚雖心有不解,但還是接過韁繩,將包裹與佩劍掛上了馬匹之上。

今時不同往日,需得萬事小心。

她反複咀嚼著這句話,似乎突然之間,有些看不透莫淵了,不過,這並不影響她想離開北冥的決心,遠遠看了眼離開的江遠舟的背影,果斷上馬,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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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魚走後,江遠舟也回到北冥與莫淵複命。

“東西可有帶到?”莫淵背對著江遠舟,聲音依舊平淡得沒有一絲情緒。

“稟師尊,馬匹、包裹、佩劍,遠舟均已親手交給了江虞師姐。”

“那就好。明日起,傳話下去,北冥大師姐江虞,執行門派重大機密刺殺任務時,不幸身亡,門派上下素衣三日,不殺生靈,以作哀思。”

“師尊……可是……”江遠舟甚是迷惘,他不是剛把大師姐送走嗎,怎麽明日就要宣布她的死訊。

“隻管傳話便是,剩餘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莫淵抬著頭,看著窗外,剛剛停了一陣的雨,似乎又更大了些,黑壓壓地襲來。

“遠舟遵命。”江遠舟不再發問,正要退出房門之際又被莫淵叫住。

“還有那事……三日後,就開始籌備吧……”

“遠舟明白。”江遠舟縱使心中有諸多疑問,卻也學會了不再去問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房內隻剩下莫淵一個人,遠遠地望著這場深夜的雨,閉上了眼睛,長歎了一口氣……

他的手上,緊緊攥著那個木墜,那個刻著一個“虞”字與一個“淵”字的帶血的木墜,仿佛要把墜子捏碎,融進骨子裏一般。

不管是他的阿虞,還是江小魚,都離開了北冥。

離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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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一片漆黑,大雨滂沱,也阻止不了江小魚遠遠逃出北冥的決心,她緊緊抓著韁繩,在雨中狂奔,大雨打濕了她的衣服、模糊著她的雙眼,她也顧不上擦,就這樣一直往前奔去。

她該去哪裏……她能去哪裏……

她好像一直都在替江虞找到真相,但好像江虞本來就知道真相。她雖然不是江虞,但心裏無比替江虞難過,仿佛心被揪著一樣疼痛,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江虞殘留在這軀體裏的悲傷,還是江小魚自己的悲傷。

於江虞而言,一往情深換來毒酒一盞;於江小魚而言,以為可以仰仗、好像處處護著她的師尊,竟然就是自己找了那麽久的下毒之人,那個狠心地想置她於死地的人……

這也太荒唐了……現在的江小魚,覺得自己就像雨中飄搖的浮萍,她想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身邊隻有一聲聲狂風電閃雷鳴,夾雜著傾盆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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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雲時總覺得心裏不安,在窗口來來回回地徘徊,他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該不會是那個女人,又受了傷?看來上次送去的藥還是不夠……

還是她又貿貿然一個人去找那個密室了……

今日雲時還沒有收到北冥眼線——弟子長風放出的信鴿,也不知從何時起,他每日都要在這窗口守著長風的訊息,倒也不是為了了解北冥的最新動向,隻是想知道那個頂著江虞名頭在北冥生活的女子,今日有沒有又捅出什麽簍子。

正當他來回踱步,自言自語的時候,忽然隱隱在雨聲中辨認出了女子的哭聲……

“嗚嗚嗚……”

哪怕窗外大雨滂沱,但這個聲音甚是熟悉,他沒有辦法不忽略。

這是小魚的聲音!

他循聲來到庭院中,並沒有小魚的聲影,這聲音……分明就在附近……

他閉上眼睛仔細辯位,是牆!在牆的另一邊!

雲時馬上撐起傘,騰空躍起翻過了牆,果然在牆角找到了瑟瑟發抖躲著雨的小魚,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鳥,抱著雙膝,眼睛已輕微有點紅腫。

他心疼地把傘伸了過去,逃出帕子擦了擦小魚臉上頭上的雨水。小魚抬頭看到雲時趕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終於來了,我想翻過去找你,但雨太大了好滑我上不去。”

雲時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今日恰好門派有事他府上沒有安排侍衛守在門口,估計是小魚拍門無人應答,這的確是他思慮不周。隻是這女人,對爬牆是真的情有獨鍾。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在這裏嗎?”看著小魚並沒有停下來哭泣,他眉頭微蹙,內心一緊。

“雲時……我去了密室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也找到了給江虞下毒的人了,可是我就是覺得好難過……”

“哭吧哭吧……別怕,我在。”他拍拍小魚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不問發生了什麽嗎?”小魚一邊啜泣,一邊看著眼前的雲時。

“既然你都那麽難過,我又何苦一定要問清楚,再往你心上紮一刀呢……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而我隻需要知道,你很難過,就夠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迎著雲時深情而溫柔的模樣,小魚再也忍不住了,一頭紮進了雲時的懷裏,一個勁嗚咽嗚咽地哭了起來。

此時,她不再是一片浮萍。

她曾是風雨中的一隻顛簸的孤舟,現在,她暫時找到了靠岸的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