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荒的事,能叫偷嗎

這烤兔香味飄的,勾得附近做飯的人家個個都心猿意馬的,口水直流。

大家是去逃荒的,盡可能帶的都是些幹糧鹹菜等方便攜帶的。

肉幹倒是也有人帶了,但基本都是醃製得邦邦硬的那種,晚上熬個粥什麽的時候切一點丟鍋裏一起煮,哪裏有烤兔肉這等香氣。

烤到最後,饞得附近做飯的人家那是口水都流了一地。

烤得差不多的時候,喬畫屏從褡褳裏取出家裏帶來的那點子粗鹽,撮了一點,均勻的灑在烤兔上,這烤兔便成了。

喬畫屏拿著木頭穿好的烤兔,便往山洞裏去。

附近做飯的人家簡直都想敲鑼打鼓歡送了。

山洞裏頭因著潮濕陰森,氣味並不算太好,喬畫屏隻拿著烤兔往山洞洞口一站,那香味,引得山洞裏休息的不少人頓時抬頭看了過來。

香,實在是太香了。

坐在油氈布上的梅清昱,甚至聽到了四下裏不少人吸溜口水的聲音。

“把你哥你弟你妹叫起來,吃飯了。”喬畫屏舉起手裏那一大隻烤兔子,跟梅清昱示意,“今晚吃這個。”

其實都不用梅清昱叫,那香味直往人鼻子裏鑽,梅家剩下的三個孩子都被勾醒了。

梅清晃一睜眼,就見著喬畫屏逆著昏黃的光,舉著噴香的烤兔站在山洞洞口,喊他們起來吃飯。

這副畫麵,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鼻子莫名一酸。

不止是他,剛醒的梅清曜梅清映,都看著喬畫屏跟她手裏的那隻烤兔子在那發呆。

喬畫屏耐心其實是不大好的,但對著幾個孩子,她自認還是挺有耐心的。

“怎麽著,不想吃?”喬畫屏和顏悅色道,“那我可就自己吃了啊!哎呦這次兔子烤的,皮焦肉香,油汪汪的,再來張餅,就著一吃,嗯,絕啦!”

說完,掉頭就走。

梅家幾個孩子對視一眼,吸溜著口水,都默不作聲的從油氈布上爬了起來,快步走向離開的喬畫屏。

喬畫屏挑眉一笑,很有人道主義精神的避開了風口,免得香味把隔壁小孩饞哭了。

她找了個窪地,把那烤兔的棍子輕輕往地上一插。

木棍像是插豆腐一樣,直直的沒到了地裏。

——自打用了那滴水滴,喬畫屏身體素質是全方位都得到了加強,五感更敏銳了,力氣也比之先前大了不少。

隻可惜,那鍾乳泉滴水的速度太慢,她先前剛在空間裏掃了一眼,第二滴水,堪堪從鍾乳泉上凝出來,看那樣子,要等它滴落,還要些時候。

著實是太慢,不然,喬畫屏還想著把幾個孩子的體質也增強一下,這逃荒路上他們少吃苦,她也能輕省些。

喬畫屏從褡褳裏摸出四張還冒著熱氣的餅子來。

梅家幾個孩子的眼都瞪大了。

“先前我不是回去了一趟嗎?拿旁人家不要的糧食烙的。”喬畫屏朝幾個孩子眨了眨眼,飛快道,“這是咱們之間的小秘密哈,可不能同旁人說的。”

一起保守共同的小秘密,這是一個非常容易增進感情的小方法。

果不其然,喬畫屏說完之後,幾個孩子的眼裏的防備與警惕,都不知不覺的消散了些。

“你這是偷。”梅清曜哼哧哼哧道。

喬畫屏義正言辭:“什麽話!逃荒的事,能叫偷嗎?我要是不拿走,這些糧食隻會爛到地裏去,多浪費啊!浪費是一種非常可恥的行為。我這是珍惜糧食的美好品質,曜曜你不懂可以,但不要亂說來汙蔑我。”

梅清曜沒話了。

他說一句,喬畫屏能還他十句。

喬畫屏又抖了抖手裏的餅:“吃不吃啊?”

梅清曜咽了口唾沫,還想掙紮一下的時候,就見著三弟梅清晃已經伸手接過了其中一張餅子。

小家夥還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緊接著,梅清映也拿了一張餅子。

小姑娘也緩慢的說了一聲:“謝謝。”

喬畫屏笑意深了幾分。

梅清曜鼓了鼓腮。

梅清昱看了一眼梅清曜,拿了一張餅子,先遞給了梅清曜。

梅清曜有些別扭的接了過來。

梅清昱這才又給自己拿了一張餅子。

分完了餅子,喬畫屏又從褡褳裏摸出一把小刀,她比劃了下,朝梅家兄妹幾個眨了下眼:“這也是先前回去那趟撿的。我磨了磨,別說,還怪好用。”

說完,她手起刀落,好似隻輕輕的劃了一道,便割下好大一塊兔子肉來。

喬畫屏往梅清映手裏遞:“來,跟餅子一起卷著吃,油脂滲進餅裏,會更香。”

梅清映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接了過來,小聲道:“謝謝。”

喬畫屏又割下一塊來,含笑遞給梅清晃:“晃晃,給你。”

天色雖說昏暗,但梅清晃眼中的雀躍卻是亮晶晶的,他接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大口,小家夥眼睛又是一亮,看著都快哭了。

他含含糊糊的一邊嚼著,一邊帶著哭腔道:“好好吃……”

喬畫屏挺了挺胸膛:“那是,你不看看是誰烤的?”

她一邊臭美,一邊又手起刀落麻利的割下一塊兔肉來,遞給了梅清昱。

梅清昱深深的看了喬畫屏一眼,接過來的時候,也道了謝。

最後分到兔肉的,是身為老大的梅清曜。

梅清曜別別扭扭的道了一聲謝。

喬畫屏心道,別說,這四個孩子雖說各有各的別扭,但這家教上是真的沒什麽大問題。拿了人東西,還知道跟她這個“惡毒小後娘”道謝呢。

看來那個早死的短命鬼男人,還挺會教孩子的。

喬畫屏心滿意足的又從褡褳裏摸出一個餅子來,割了塊焦香四溢的兔肉,就著餅子吃了起來。

梅清晃很快把手裏的兔子肉吃完了,正猶豫著,就見喬畫屏順手把小刀給遞過來了:“自己割。”

梅清晃又雀躍起來,有些開心的“嗯”了一聲。

他割了一塊烤得金黃油汪的肉,猶豫了下,竟是把那塊肉往喬畫屏的方向遞了過來:“給你。”

喬畫屏“咦”了一聲,但也沒拂了孩子的好意,笑眯眯的接了過來:“哎呀,我剛好把肉吃完了,謝謝啊晃晃。”

昏暗的日光,掩住了梅清晃臉上突然漫起來的紅暈。

單吃肉跟餅子,有些幹,喬畫屏正想著燒些水呢,就見著梅清昱轉身回了一趟山洞,把水囊拿過來了,看了喬畫屏一眼,把水囊遞了過來。

喬畫屏再次感慨,那個短命鬼男人把孩子教的確實不錯,回頭等安頓下來,她會給那個短命鬼燒些黃紙的。

吃著梅清晃割下來的兔肉,喝著梅清昱遞來的水,吹著涼爽的晚風,喬畫屏正愜意著,就聽得有腳步聲過來了。

喬畫屏往腳步聲方向看去,就見著有個老婦人,手裏還牽著一個流鼻涕的小男孩正往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