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狼
梅清昱一把拉住梅清曜,有些無奈道:“大哥,你就聽她嚇唬你。那烤兔她也吃了,若是有巴豆,她就能逃得了?”
對哦。
梅清曜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被喬畫屏給耍了,他又羞又惱,臉都臊紅了。
再看喬畫屏,她坐在石頭上,笑得樂不可支。
梅清曜氣得跑去林子裏薅草了。
梅清昱沒注意,自己嘴角一直浮著淡淡的笑。
月上柳梢頭,如霜的月輝灑下,給山間帶來了一抹清涼。
隻是,原本就陰濕的山洞,這會兒就難免顯得有些冷了。
對於流金村的村民來說,雖說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但比起往常睡的土炕,自然是差了好些。
這逃荒的第一晚,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不過梅家倒還好,喬畫屏支使著梅清曜:“曜曜啊,你先前在林子裏薅了不少草啊?”
梅清曜臉色都要扭曲了,他以為這個惡毒的小後娘是在嘲諷他!
梅清曜正要跳腳,就見得喬畫屏又笑眯眯的發布了新的指令:“曜曜啊,這天下沒有吃白食的,你吃了我的烤兔肉,是不是得幹點活?”
梅清曜瞪大了眼睛。
卻無法反駁。
確實是,他確實是吃了這個惡毒女人烤的兔子……
嗯,準確說,還吃了挺多……
喬畫屏見梅清曜憋屈的說不出話來,耷拉著臉,一副“我雖然很不爽但我卻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站在那兒,等著喬畫屏繼續說下去,她笑意更深。
喬畫屏雖說對這幾個孩子有著極強的責任心,但她不是老媽子性格,有些孩子們力所能及的活,她自然也不會大包大攬的全都包圓了。
喬畫屏笑盈盈的:“曜曜,去,帶著你弟弟妹妹,把林子裏你薅的那些草都抱來。”
梅清曜瞪圓了眼,正想說“你這是閑的”,結果二弟梅清昱拉了拉他的袖子。
梅清昱大概是猜到了喬畫屏的用意,他小聲同梅清曜道:“大哥,按她說得做就是了。”
“……好吧。”梅清曜見最聰明的二弟都這般說了,他忍了下來,準備去林子裏抱草。
一轉身,見小妹梅清映也在那挽袖子,一副要跟他們一道去抱草的樣子,他又有些心疼,趕忙道:“小妹,你在山洞裏歇息就是。哥哥們去就好。”
梅清映搖了搖頭,小小的奶音,語調有些慢,但卻很堅定:“映映,也要,去。”
梅清曜還要說什麽,喬畫屏在一旁已經閑閑的開了口:“不過是抱幾根草,累不到人,映映可以的。”
梅清曜瞪了喬畫屏一眼,心裏忿忿,想,果然是後娘,就是不知道心疼人,他們映映還那麽小!
但這話他還沒說出口,就見得梅清映眉眼舒展的露出個甜甜的笑來。
……八歲老大哥梅清曜,心都要化了。
他向可愛妹妹妥協了。
——走走走,少讓他的映映抱些草就是了。
四個孩子通力合作,很快便抱了不少草回來。
喬畫屏笑眯眯的把這些草二次利用,鋪在了地上,又把油氈布給鋪到了草上,這樣一來,濕氣倒是沒那麽重了。
梅清曜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惡毒女人,不是故意為難他們啊!
他不禁有些別扭起來。
喬畫屏坐到油氈布一角,見因著她在這,幾個孩子都不願靠近的樣子,不由得翹了翹唇:“怎麽著,今晚你們是想給我守夜?也不是不行,那我就先睡下,好好養精蓄銳了。”
梅家隻有喬畫屏帶著四個孩子,自然是也不用抽簽守夜的那種。
她這麽一說,梅家幾個孩子立馬就爭先恐後的躺下了。
尤其是梅清曜,幾乎是撲上去的。
開玩笑,誰要給她守夜!
白日裏到底是走了好些山路,雖說好生吃了一頓肉,補充了下體力,但到底是消耗太多。再加上喬畫屏偷偷把他們蓋的被子給換成了軟和舒服的棉被,貼身那叫一個舒服,梅家幾個孩子幾乎是一躺下,便先後睡了過去,還打起了小小的鼾。
山洞裏不少人都是躺下就睡,鼾聲可謂是此起彼伏。
梅清曜睡相很不好,翻身的時候,一腳便把身上蓋著的被子給踢了。
梅家窮得很,四個孩子都是共蓋一床被子,他這一踢,其餘幾個孩子身上的被子都沒了。
幾個孩子在睡夢中直發抖。
躺在油氈布另一角還未入睡的喬畫屏睜開了眼,有些無奈的輕歎一聲,起來給幾個孩子把被子細細妥妥的蓋好,甚至還把被角給掖得緊緊實實的,這才複又躺下了。
旁邊有還沒睡的村人借著洞口的月光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這喬氏怎麽轉了性子?
隻是,到了半夜,一陣狼嚎聲破空響起,引起周遭狼嚎聲不斷。
喬畫屏睡覺時向來警醒,在聽到狼嚎聲時,幾乎是立時睜開了眼。
她躺在油氈布上,靜靜聽了好一會兒,細細分辨著,直到狼嚎聲此起彼伏,她臉色一變,掀開被子坐起了身。
大概是頭一遭守夜,幾個守夜的青壯年都已經靠著洞壁睡得迷迷糊糊的。
喬畫屏沒客氣,直接把人給推醒,厲聲道:“有狼!快去生火!”
幾個青壯年一開始還有些懵,沒反應過來喬畫屏說的是什麽,待耳邊傳來那連綿不絕的狼嚎聲,幾人一下子變了臉色!
都是山裏人,哪裏不明白狼的危害!
一頭狼並不可怕,但可怕的是,這玩意經常成群結夥出現,一大群數十隻,甚至還會在狼王的帶領下協同合作,若是在野外遇到了,簡直是九死無生!
幾人手顫腳軟的,趕忙在幾處洞口外的下風口處,堆起了柴火。
野獸大多怕火,他們也隻能用這最古老的法子來驅狼了!
狼嚎聲越發近了,幾個青壯年嚇得手腳俱軟,偏生夜裏風大,幾人手又抖得厲害,火哪裏升得起來。
好在還有喬畫屏。
她嘖了一聲,借著身上褡褳的遮掩,從空間裏取出了一桶汽油,往樹枝雜草上頭一澆,再用打火機引燃,瞬間,熊熊大火便燒了起來。
汽油,我願稱你為助燃之王!
村裏這幾個後生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根本沒看清喬畫屏做了什麽,隻見到喬畫屏很快的把柴火堆給引燃了!
他們有心想問上一二,但因著喬畫屏在村中的風評著實不太好,幾個青壯年躑躅一番,還是什麽都沒問。
隻是,生起了火,周遭的狼嚎聲還是不斷,隻是,聽著那動靜,似是沒再逼近了。
幾個後生在狼嚎聲中嚇得不輕,六神無主,思來想去還是慌裏慌張的跑去洞裏,把村裏人都喊了起來。
喬畫屏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時不時的在附近再撿些柴火,給幾處篝火加點柴。
還在洞中睡熟的村人們,聽到說有狼,手忙腳亂跑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喬畫屏在火堆附近加柴的模樣。
眾人都愣了下。
喬畫屏倒是很鎮定,又加了把柴,這才回了山洞——這麽多人呢,要是連幾個火堆都照看不好,也不用去逃荒了,合該被優勝劣汰。
她做完了她能做的,剩下的,她也絕不會大包大攬。
喬畫屏躺回油氈布上。
不慌不忙的補了個覺。
狼嚎聲一直響到了後半夜,大概是見無機可趁,最後還是都退了去。
手裏拿著鐵鍬鋤頭在洞外防備的村人們,這才劫後餘生的鬆了口氣,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去抓緊時間補了個覺。
第二日,天剛擦亮,剛休息沒多久的村人便被陣陣香氣給吸引。
村人迷迷糊糊的從洞裏起來,就見著喬畫屏手裏捧了個豁了口的瓷碗,坐在在山洞外的一塊石頭上,愜意的吹著晨風,慢條斯理的在那吃著一碗粥。
那粥裏放了切得細細碎碎的肉,肉的香味混在綿密的米粥裏,還撒上了切得碎碎的小鹹菜,這香味,簡直是勾人犯罪!
托這碗粥的福,村人們迅速的清醒過來,心情複雜的撇喬畫屏一眼,趕緊洗漱的洗漱,做飯的做飯,準備新一天的趕路。
梅家幾個孩子自然也是醒過來了。
他們還有些懵。
尤其是看到那鍋兔肉米粥之後,他們更是懵了。
兔肉他們知道,應該是昨兒吃烤肉剩下來的那些貼骨肉。
……可這綿密的粟米,是哪裏來的?
他們家,可就隻剩下小半袋子糙米了啊。
喬畫屏勾了勾唇,似是讀懂了幾個孩子臉上的詫異,她笑盈盈道:“很難嗎?我拿烤兔肉同人換了些。”
這才剛踏上逃荒路,眾人手裏都有糧食,指縫自然也寬,更何況喬畫屏是拿貨真價實的烤兔肉來換,自然是有人願意換的。
隻不過,餘下的兔肉本就不多,喬畫屏其實也就隻跟人換了一小把栗米。
隻是,誰讓她空間裏優質大米囤了好幾噸呢,別說是一碗米粥了,就是天天吃大米,她們娘五個,吃上三年也沒問題。
除了優質大米,她還毫不吝嗇的往裏麵放了好些營養劑。
都是些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這逃荒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再加上從前這幾個孩子缺衣少食的被虐待了好些時日,都有點營養不良的征兆。
“咕咕咕。”
不知道誰的肚子叫了幾聲。
老三梅清晃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
他有些可憐巴巴的看向那鍋粥。
喬畫屏笑盈盈的,說出來的話,落在幾個孩子耳中,簡直是猶如天籟:“好啦,快去洗漱吧,吃得飽一些,也好趕路。”
幾個孩子對視一眼,不知道怎麽了,雖說這會兒是在逃荒,可他們卻覺得,好似這逃荒的日子,不再是一想起來就晦暗到隻剩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