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選一個吧
夜雨聲煩。
瓢潑大雨，好似想要吞沒這座城市。
街道上雨水蔓延，馬路成了河流，垃圾場成了淺淺的湖泊，劈裏啪啦的暴雨，無數雨珠，如義無反顧的勇士，砸在雨地，雨花不斷。
恐怖的雨聲，遮蓋了世間萬物的聲響。
孫勝等人終於驚愣恐懼的閉上嘴，一群人僵硬震驚的愣在原地。
他們眼睜睜看著，雨幕之下，昌先生和許力跪倒在地，車的遠光燈，將兩人跪下的身影照的如此清晰，似乎一切的燈光，都匯聚在了二人身上。
暴雨雷聲下，下跪的模樣，如此淒涼，大雨似乎也將兩人壓的抬不起頭來，顫抖的彎著腰。
“昌、昌先生……”
孫勝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驚恐迷茫的喃喃叫著。
一群紈絝子弟，不知所措的看著，眼中盡顯迷茫困惑，恐懼也慢慢湧上他們的臉龐。
“快、快殺了楚雲啊。”
“我、我可是付了錢的，我付了錢……”
孫勝的聲音越來越小，小的就像蚊子，就好似自言自語，在暴雨聲下，也隻有他自己能聽到，到了最後，他顫抖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人們呆愣震驚了許久。
直到最後，他們臉上的迷茫困惑漸漸消散，驚恐害怕逐漸占據上風，完全占據他們臉龐。
他們終於看懂了……
昌先生和許力，是在給楚雲下跪！
在給他們曾經隨意欺淩的垃圾下跪！！
當意識到這一切後，他們如同打霜了的茄子，徹底蔫兒了下來，哪還有什麽歇斯底裏的呐喊，哪還有什麽猙獰與仇恨，隻剩下恐懼、震驚、害怕……
眾人顫抖的轉頭看向楚雲。
這個雨夜下，早已被暴雨洗刷淋濕的少年。
他那雙瞳孔，從始至終都無比的淡漠與平靜，就似乎與暴雨夜晚融為一體，任憑雷雨侵襲，也絲毫不曾動搖。
人們看著他，是如此的陌生。
突然間，腦海裏響起他說的那句話。
爾等方知我是我？
他是曾經那個楚雲，但他也早已不是了。
在這暴雨夜下，沒有一人敢動，隻有簌簌暴雨，穿過車燈的光線，將遠光燈的光芒分割，無數光線，就像夜晚躁動的精靈，在閃爍。
楚雲緩緩蹲下身。
當他動的那一刻，人們驚恐的下意識後退一步，顫抖的咽著口水。
此刻，人們內心所有的恐懼，都來自這少年的一舉一動，他就像午夜降臨的死神，給這片天地，籠罩了恐懼的陰霾。
楚雲蹲在地上，他用雨地裏的雨水，優雅從容的洗著手。
就好似人們平常洗手一樣，吃飯前要洗手，殺人前……也要洗手。
“總得殺一個才是。”
他一邊洗著，一邊淡淡的說。
厚厚的雨幕，都遮蓋不住他的聲音，看似平淡無聲的話語，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刺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不然，我白淋這麽久的雨了。”
這聲音太過平靜，平靜的就如宰雞屠狗，仿佛隻是捏死一隻螞蟻，說的這般輕鬆。
眾人都驚恐的僵在原地。
每個人都似乎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就連暴雨聲，都似乎聽不到了。
楚雲洗完手，輕巧的甩了甩，站起身來。
他目光看向數十米開外，跪著的兩個人，“你們自己選吧。”
昌雲嶽和許力猛地一怔。
兩人驚恐的劇烈顫抖起來，此刻才意識到，這話是在對他倆說。
“楚、楚先生。”昌雲嶽顫音哭喊著，頭重重磕在雨地中，“我、我們不知道……”
楚雲依舊道，“自己選吧。”
昌雲嶽猛地停止，整個人似乎瞬間石化，他用力的握緊拳頭，青筋暴起，刹那間，指向還沒反應過來的許力。
“殺他！楚先生，殺他！”
昌雲嶽大聲嘶吼著，“他背叛天元，心心念念想報複你！別殺我！殺他！！”
許力臉色驚變！
他心裏暗罵，卻也顧不了那麽多，當即起身，連滾帶爬，瘋狂的朝著外麵跑去，在雨地裏跌跌撞撞，驚恐逃命。
楚雲眼眸一凝！
下一刻！
他身影急速奔馳，在雨地中，就好似踏著淺淺的積水前行，每一步邁出，竟不會濺起水花，隻有淡淡漣漪！
刹那時間！
他已然到了昌雲嶽身邊，赫然撿起掉落在地的雨傘。
昌雲嶽發出驚恐尖叫，心髒差點兒被嚇的停止，他以為楚雲要殺他，卻在瞬間，楚雲已然從他身邊掠過。
昌雲嶽驚恐回頭，顫抖的望著沒入夜雨中楚雲的身影。
在那奔襲的幾秒內！
楚雲已然將傘收攏，追上逃命的許力。
“別、別殺……”
許力一邊逃跑，一邊驚恐的轉頭求饒，然而，傘如凜冽的劍刺出，瞬間穿破他的雨衣、他的衣服、他的皮膚、他的心髒……
嘶啦！
許力身體，在一瞬間被雨傘貫穿！
他的嘴型，還保持著求饒的口型，最後一個‘我’字，再也沒法說出來。
噗嗵。
他身體，直挺挺的倒在雨地中，濺起巨大水花，流出的鮮血，很快被雨水所稀釋，空氣中聞不到絲毫的血腥味，完全被暴雨的清新所覆蓋了。
楚雲看也沒看地上屍體。
他轉過身來，又緩步朝著眾人走去，臉上神情，依舊沒絲毫變化。
這一切，對他來說實在微不足道。
在曾經浩瀚的修仙界，他殺過無數修士，屠過不知多少宗門，玄天仙尊的威名，正是踩著一具具屍骨換來的，一介螻蟻性命，不值一提。
但在眾人眼中，這一幕，完全震懾人們心弦！
麵對而來的楚雲，有人驚恐後退，卻發現，後退道路，被垃圾堆所擋住，那正是曾經，所擋住楚雲的地方。
更多的，如孫勝等人，驚恐顫栗在原地，他們早已被恐懼所填滿，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渾身都在發顫，早已害怕的沒了反應。
“你可以走了，把他處理好。”
楚雲經過昌雲嶽時，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昌雲嶽渾身一抖，急忙連連叩謝，“多謝楚先生！”
隨即，他狼狽爬起，扛起許力的屍體，跌跌撞撞逃出此地，內心的震懾與恐懼，也早已侵蝕了他，他這輩子都不想再來這個地方。
夜雨簌簌。
遠光燈的光線，打在楚雲身上，他終於看向孫勝等人。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眼去看這些人。
他朝他們，露出一抹微笑。
孫勝顫抖的咽著口水，驚恐的麵色扭曲，內心幾乎徹底崩潰了。
他突然想起，楚雲問他的那句話。
“所以，都來齊了嗎？”
原來，他今晚……
一個都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