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好的未來

顧夜甩著自己手裏的盲杖,不遠處五十米就是黃金海岸的保安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進入許華記憶世界後,黃金海岸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見過的那個保安正在值崗亭上站著,一臉嚴肅地攔住一輛車,等到車內人出示完證件,賠著滿臉笑容放人進小區。

顧夜悠哉遊哉地走過去,算算和這個保安已經見麵過三次了,最後一次還嚇了他一下,現在過去看看他會不會有什麽反應。

走進保安的背後,然後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久不見啊?”

“啊!”

那個保安顯然是嚇了一跳,他沒發覺自己的身後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人,當他聽見背後有人說話的時候,他還想嚴厲嗬斥,不要隨便嚇唬值崗保安。

結果當他一回頭,看見的是戴著墨鏡,一臉壞笑地顧夜,他頓時全身抖了一下。

他看了看值班亭的遮陽傘外麵確實是豔陽天,顫顫巍巍地說道,“好久不見啊兄弟,你……你這是剛從那別墅裏出來?”

“對啊,怎麽了。”

顧夜昨天看過時間,自己進入許華的記憶世界其實根本就沒有廢多少時間,反倒是記憶世界出來之後休息的時間耗費了一天一夜。

“你……你……你……”

保安緊張到結巴,他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顧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用手挑下自己的墨鏡,充斥著疲憊血絲的死魚眼展現給保安看。

“我下次可能還要來補課的,我沒有證,到時候得靠你多多擔待了。”

揚長而去,留下了腿有些發軟,攙扶著遮陽傘的傘骨,看著顧夜離去的身影。

顧夜出門後,找到了公交車,塞了兩個硬幣之後,坐了兩個小時的車,總算是到了城南和城西接壤的公交車站。

接下來的路就得靠腿走了,顧夜隨便找了家店,又買了點關東煮。其實說來也奇怪,顧夜覺得自己兩天沒吃飯,卻也不是很餓,吃關東煮純粹就是為了緩解一下自己對它的想念。

顧夜手裏拿著關東煮,吃著丸子,想著魏萊告訴自己他家的住址。

終於在喝完紙杯裏最後一口湯的時候,顧夜走到了這棟居民樓下。

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了,樓下到處都是擺著攤的攤主們,賣炸串的,賣炒麵的,看起來應有盡有。

其實城南再走過去點就是工業區了,但這裏卻又沒有城北和城西那邊的人潮和繁忙,看起來倒是很安詳。

現在也不是小攤主們忙碌的時候,一般等到了中午,那些打工人們中午休息了,才迎來高峰期。

顧夜走到樓前,靠邊上有一個呼叫的按鈕,可以直接撥通到住戶的家裏,而魏萊就是住在這棟居民樓的頂層。

“喂,是我,顧夜,我把東西給你帶過來了。”

穿著西裝的顧夜說出這番話,加上這個特殊的地點和特殊的話語,讓周圍的小販看到他的眼神有種看黑社會的畏懼。

當顧夜戴著墨鏡的眼睛看向了他的時候,那個小攤販直接推著自己的車,溜之大吉了。

“我有這麽嚇人嗎??”

大門“滴”的一聲打開,顧夜拉開了鐵門,走到了裏麵。

爬了五層樓梯,總算來到了魏萊的家門口,不過魏萊似乎是直接把五層整層都買下來了,在四樓通向五樓的拐口處,直接用著自己安裝的鐵柵欄攔下來。

也沒有個按鈕,顧夜不知道怎麽讓魏萊給自己開門,剛掏出手機想給魏萊打個電話,魏萊自己就打開了鐵柵欄後的一扇門,露出個頭來。

看見有些年輕,穿著黑色西裝的顧夜,他臉上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

“你是顧夜嗎?”,魏萊向著顧夜問道。

“對,我就是,幫我開個門吧!”

魏萊幫顧夜打開了鐵門,然後向上走,來到了門口。

顧夜走進屋內,想要脫掉自己的鞋子,魏萊看見,說了句,不用脫鞋了。

不過顧夜還是把自己的鞋子脫掉了,他本就是個固執且有自己原則的人。

“……”

出於禮節摘掉墨鏡的顧夜和魏萊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沉默許久。說是尷尬,其實是顧夜一直在打量著整個房間的裝飾。

裝飾很溫馨,和許華和魏城的別墅不一樣,那座別墅總有種冷清感,碩大的家卻沒有一點家的味道。

而魏萊的房子很大,也很有風格,估計和他本人是個工程師有關,有點敘利亞戰損風格的房子卻到處掛著一些粉色的玩偶和粉色的家具。

什麽稀奇古怪的都有,擺滿了整個房子,讓本來碩大的房子看起來很擁擠,卻有一種內容滿滿,溫馨的感覺。

察覺到顧夜是在看自己家的構造和擺設,已經四十歲的魏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見笑了,我夫人三十多歲了,卻還像個小女生一樣,總喜歡給我女兒買一點奇怪的玩具玩偶放在家裏,所以家裏看起來有點擠,還有些滑稽。”

“沒,很溫馨。”

顧夜笑著搖了搖頭,他從自己的教材包裏,拿出了那個小熊掛件,遞給了魏萊。

看上去三十多歲,其實已經四十的魏萊,鬢角的頭發已經有些發白,但是整體都很精神,胡子刮得也很幹淨。比起魏萊,顧夜更覺得魏萊才像是一個年輕人的樣子。

魏萊手裏捏著那個小熊掛件,久久沒有說出話來,眼裏麵似乎有閃光,然後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要四十歲的人了,還總是會多愁善感的,我沒想到我居然還有一天能看見這個小玩意,對了,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

說著,魏萊起身走到了沙發邊上的一把椅子上,拿起來掛在上麵的一個卡其色背包,把小熊掛件掛了上去,就像他母親第一天送給他這個掛件的時候,他也是認真地把它掛在了自己那個發白的書包上。

“出席學員,許華。”

“抱歉,你說了什麽?我沒聽清。”

“沒事,我自言自語罷了。”

其實在顧夜說完那句指令之後,許華的虛影已經出現在了房子裏,白天的緣故,許華也隻能變成個虛影,並不能讓魏萊看見。

當許華看見已經是個成熟男人的魏萊的時候,眸子裏流出兩道淚痕,她跪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嘴巴,一直沒有說出來話。

“魏萊先生,你現在是有一個女兒嗎?”

“是的,我女兒今年十六歲了,現在在讀高中,顧先生問這個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我的本質是個老師,所以我對孩子比較感興趣。”

這個問題其實是給許華問的,但是顧夜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麽破綻。

“還想請問你是從哪裏得到這個玩偶的。”

魏萊接了一杯熱茶,然後送到了顧夜麵前的茶幾上,這一刻魏萊才放下對陌生人的警惕,對顧夜有了一些信任。他能夠看出來,那個掛件確確實實就是自己母親當年送給自己的那個,雖然他當時寶貝得很,但是還是在上麵留下了些獨一無二的痕跡。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回到那座黃金海岸的別墅了。”

顧夜問道,聽到這個問題,魏萊本來臉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他沉默了,沒有說話。

“我知道那座別墅裏曾經發生了什麽,甚至我也知道當初你母親和你父親的一些細節,但我這次來並不是來調查什麽的,隻是我對你的母親有憐憫之心,隻是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罷了。”

顧夜說著,魏萊聽到這些話,則是抬頭看了眼顧夜,然後像是記起來了童年那些不好的記憶,麵露苦澀。

“當年我還小,其實當時我母親讓我躲到別墅後麵去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第二天,我外婆才把我接走,外婆照顧了我十幾年,一直到我上了大學,找了工作,也在前兩年去世了。”

“後來我才在別人的地方知道,我母親被我父親殺死了,父親自己也自殺了。”

“其實母親從小給了我很多深刻的印象,包括這個掛件,都是我對母親沉久的記憶,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能把這個掛件給我送過來,讓我記起了一些美好的回憶。”

魏萊的苦澀在說起母親後,逐漸消散,而顧夜一直注意著許華的表情,她發出隻有顧夜才能聽到的嚎啕大哭聲,聽得讓人心碎。

“你就沒有受到一些影響嗎?比如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

這個問題其實也像是顧夜自己曾經的經曆,但是顧夜當時比起魏萊更艱難,他已經沒有別的心思在意這些了。

“有,當然有,我無法評價我的父親,因為他是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卻常常在困境時想起我母親對我說的話,她從來不對我要求什麽,每次都用溫柔的笑看著我,這讓我時常再次充滿了動力。我想她一定希望我能夠好好生活,所以我會咬著牙過了這些困難。”

魏萊笑著說,顧夜也笑著聽著,他也瞥見了那張掛在客廳電視機上麵的全家福,幸福的女孩和幸福的妻子,魏萊在經曆了不幸的童年以後,母親給他的力量卻一直能夠鼓勵他自己找到幸福。

“我沒有選擇回去那座別墅,也沒有選擇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賣掉它,而是選擇在我妻子娘家附近買了個房子。那座別墅對我來說象征的意義有很多,所以我想留著當個回憶,或許我那天還能用得上。”

顧夜離開了魏萊的家,他收回了依依不舍的許華,而他最後也沒有告訴魏萊自己到底是從哪裏找到這個小熊掛件的。

他打開了手機,翻閱著裏麵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裏,是許華記憶世界裏,魏萊的日記空白那頁裏應該寫上的內容。

“1993年4月6日陰轉晴媽媽一整天都沒來找我,反倒是外婆把我從鄰居大叔家裏接走了,我問外婆,媽媽去哪裏了,外婆的眼睛好紅,她流著眼淚抱住了我,告訴我以後一定要幸福開心的過每一天,因為我是媽媽最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