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留惡君

傳言他十歲在皇家獵場徒手殺死一頭公熊,十六歲上戰場,七戰七捷,十九歲執掌三軍,掛帥旗嚇退百萬雄師,威震四方,再無蠻夷騷擾大乾國土。

弱冠封侯,閑置在京時,打過皇子抗過旨,砍過高官虐過王,除了正經事什麽都幹,納了滿院妾室,不見一子一女。

滿京城的人都說他殺人如麻,惡貫滿盈,才斷子絕孫……

“聽說爺不在京城三年,有人的名聲蓋過了爺,爺好奇不已,便親自來瞧瞧,是哪位奇才。”

醇厚如陳年老酒的聲音,一聽就讓人耳酥,再聽讓人心悅,秦畫忍不住心下嘖了一聲,可惜了!

明宸語帶玩味的說著,鳳眸幽光一閃,清掃了秦畫一眼,墨色的劍眉微微蹙起,溢出一絲不屑,“可惜,不過如此!”

話落,立正身姿,轉身揮了一下手,“秦侍郎,不送!”

“是是是,明侯爺慢走!”

秦盛鄴語氣溫和,對明宸的背影,畢恭畢敬作揖。

聞聽明宸走了,迎暉堂內,齊齊響起幾聲大喘氣。

靈瓏被嚇得三魂沒了七魄,愣在原地不敢喘大氣。

秦畫攥緊絲帕,麵色一沉,大步走出迎暉堂,揚聲喊話,“明侯爺,過門是客,喝杯茶再走?”

明宸止步,秦盛鄴嚇得身子哆嗦一下,猛地側頭,瞪著秦畫,無聲訓斥。

秦畫無視渣爹,保持燦爛的笑容,等著明宸回話。

“爺是粗人,喝不慣那澀口的綠湯子。”

明宸頭也不回,甩出嫌棄的話,繼續離開。

秦畫不死心,依舊保持著笑容,揚聲再問,“那侯爺可賞臉去蜀香樓品嚐一下西南名菜?”

“爺三出劍門吃夠了。”明宸沒有停下,揚聲回話,嫌棄滿滿。

聽得二人隔空喊話,靈瓏嚇得小臉慘白,後退幾步,扶著香案一角,才沒眩暈過去。

在場的眾人,個個膽戰心驚,瞪著秦畫的背影,恨不得衝過來捂住她的嘴,讓惡神趕緊走。

秦盛鄴氣得羊胡子一顫一顫,伸手拽著秦畫的衣袖,惡狠狠地瞪著她,恨不得用眼神活剮了她。

秦畫不甘心,抿了抿唇,甩開渣爹的手,上前兩步,再度揚聲喊話,“侯爺,如意坊落葉醉管夠。”

在場有好酒之人,一聽百兩一斤的落葉醉管夠,眼睛都直了,竟對恐怖的明宸溢出一抹豔羨。

明宸止步了,仿若思索,片刻後,轉身回頭,墨色的眉梢微微挑起,“看上爺了?”

“嗯!”秦畫眉眼含笑,大方應著,遂,掩唇噗嗤一笑,補充一句,“看上侯爺這座大靠山了!”

“嘖,市儈!”

明宸鳳眸裏溢出嫌棄,評價一句,再度轉身,大步離去。

此刻,聞訊趕來的葉氏,披著紫色裘皮,手提暖爐,在四五個丫鬟的簇擁下,看到了這一切,便停在百步距離外,鄙夷了秦畫一眼,掩唇偷笑,心下暗罵:當初死活不去,如今又想勾引,真是犯賤。

秦盛鄴怒火中燒,瞪著秦畫低吼,“滾,丟人現眼的東西。”

秦畫充耳不聞,一直盯著明宸快過影牆的身影,內心的尷尬讓臉上的笑容也僵了,若雪的麵龐微微泛紅,明亮的杏眸閃著一絲羞憤。

“明日如意坊為爺歇業,這靠山,爺就當了!”

霸道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玩味,在俊朗身影消失在影牆前響起,如雷貫耳,散了秦畫眉眼裏的羞憤,為她那張明豔的小臉,聚上一抹嬌若桃花的笑容。

迎暉堂內的客人,聽到惡神要當悍女的靠山,麵麵相窺,溢出恐慌,爭先恐後的出來,與秦盛鄴道別。

秦盛鄴想要挽留,卻都被謝絕了。

不過頃刻間,迎暉堂就冷清得門可羅雀。

秦畫瞥了一眼渣爹,嗤笑道:“父親剛誇女兒丟人現眼,女兒受之有愧,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女兒比起您來,真是差太遠了。”

“你這個逆女!”

秦盛鄴氣得咬牙切齒,怒罵一句,衝到秦畫麵前,揚手……

秦畫仰頭,怒視秦盛鄴,冷冽的目光如刀,“父親若打下來,女兒也舍了秦家嫡長女的身份,再敲一次登聞鼓,代亡母與你和離,改母姓,從此咱們分道揚鑣,父親愛讓誰當正妻就誰當去,也能打消有些吃相難看的女人,整日惦記母親留給我哥哥的家業,一舉兩得。”

秦盛鄴麵上掛不住,可也沒打下去,隻是放下手卻推了秦畫一下,怒指大罵,“孽障,你有嫡女的樣子嗎?當著禮部的人,在青天白日勾引鎮北侯,簡直不知羞恥,還理直氣壯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老夫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這會兒連站著都吃力的秦畫,被推得踉蹌兩步,欲要倒地……

“姑娘!”

驚魂未定的靈瓏,驚呼一聲,在廊下的雙喜衝了過來,一把扶著秦畫,“姑娘小心!”

秦畫怒了,站立好後,甩開雙喜,目光冷冷,怒懟:“若說女兒不知羞恥,那也是父親教得好,女兒學得不錯,將您的厚顏無恥,表現得淋漓盡致,父親不該為女兒感到驕傲嗎?再說了,父親的臉三年前不就丟光了嗎?”

秦盛鄴麵紅耳赤,指著秦畫說不出話來。

“秦畫,你欺人太甚!”

迎暉堂內的秦輝怒吼一聲,衝了出來,揮拳就要打秦畫。

“雙喜!”

秦畫喊了一聲,雙喜一個箭步,閃到秦畫麵前,擺開架勢,“二哥兒,拳腳無眼!”

“輝哥兒!”

遠處的葉氏驚呼一聲,瘋一般衝過來,抱著秦輝,“兒啊,你別衝動,你金貴著了,犯不著為……”

“什麽兒子?”

秦畫怒斥葉氏,目光森冷,“這秦府所有子嗣,都是我母親名下的,你一個奴婢,喊誰兒子?需要本姑娘用家法提醒你尊卑有別嗎?”

又是尊卑有別?

葉氏氣得臉色發白,緊緊拽著秦輝的袍子,委屈地望著秦盛鄴,抿唇含淚,“妾……”

“逆女!”

秦盛鄴忍無可忍,怒指秦畫,“老子還沒死了,這家還輪不到來你做主。”

“女兒哪敢啊!”

秦畫嬌嗔,抬手在空中一揮,笑道:“這偌大的秦府,是我母親白靈的嫁妝,父親該不會是忘了吧?要不,我再縮減一下父親的用度,給您提個醒,正好讓您感受一下什麽叫人間疾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