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你要陪我到老

孕50天的時候楊惠卿去做彩超,能看到胚芽及原始心管搏動,指頭大的小小一點,就是一個神奇的小生命了。

醫生說現在ta已經接近人形,器官初步形成。

楊惠卿倒沒什麽感覺,隻看著單子上的各項數據。

季青林卻盯著那指頭大的東西紅了眼眶,他甚至輕輕吸了下鼻子。

楊惠卿轉頭看他,他立馬偏過頭。

她的母性好像一夜之間就有了,檢查的醫生護士已經出去了,她坐在檢查**把季青林拉過來,環住他的腰。

“我越來越期待ta了。”

季青林手撫上還沒顯形的小腹,指頭輕顫著。

心裏被溫暖塞得滿滿當當,他的堅毅被溶解,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現在的季青林可以和任何人任何事情和解,雄心壯誌似乎都沒了,他隻想守一方小天地,容得下楊惠卿與孩子。

楊惠卿孕期沒受什麽折騰,除了早期時候容易困倦,睡覺多,孕吐和情緒不穩定都沒找上她。三個月後連**脹痛也緩解很多。

兩邊的長輩幾乎是天天來瞧,兩位母親一湊到一起,左右護法似的把楊惠卿扶著,她連喝口水都有人喂。

季青林沒有一點表現的機會。

他多數時候就坐在那,遠遠地看著楊惠卿被家人圍著,他總是看著楊惠卿紅潤的臉出神,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時候打電話或是開視頻會議,就會被季霖粟拿著拐杖到處趕:“你回你公司去,天天家裏吵著惠卿養胎。”

季青林當然不理他,他雖然沒有在楊惠卿身邊噓寒問暖的機會,但總要看著她才安心。

偶爾楊惠卿也會想些亂七八糟地吃味:“懷了孕所有人都圍著我轉,你直接不去公司了,以前怎麽不這樣?”

“還是寶寶金貴,把堂堂季總都看在家裏了。”

季青林就又強調一遍:“你在我這裏總是第一。”

五個月的時候,醫生做檢查總會說些暗示意味明顯的話。

“寶寶眼睛大呢,和媽媽似的。”

護士就搭著話:“肯定和媽媽一樣漂亮。”

楊惠卿不吱聲,笑著看季青林。他的欣喜溢於言表,要不是有人在,估計都會跳起來。

從那天開始,家裏就源源不斷地有女孩東西送進來。

季霖粟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待在寶寶房裏指揮人這個放那兒那個放這兒。

楊惠卿和季青林這對父母什麽都沒買,寶寶從出生到五歲的東西都具備齊全了。

隻有楊仝和聶禎打賭,非說是個男孩兒,買了好多個小汽車。

季霖粟氣得要把他連著小汽車一起扔出去。

季青林做了五個多月的苦行僧,從知道楊惠卿懷孕那天開始就安安分分的。

有時候親親摸摸都是淺嚐輒止早早停下,以防欲望之火燎原。

楊惠卿故意穿著情趣內衣,枕著手歪躺在那等他。

見他洗完澡出來,被子掀開,左腿貼著右腿往上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季青林眼神凝在她身上,重點部位半遮半掩。

楊惠卿有意控製體重,身形並未變化多少,又是子宮後位,肚子並沒有很大,腰線還是明顯。

她身上多了些成熟的韻味,像中世紀歐洲的人體油畫,優雅美麗,華麗而不失平和。

季青林走過去,給她蓋上被子:“別著涼了。”

她愣了一下,低頭看他已經在褲子裏顯出形狀的東西,笑著捏住。

既是**也是威脅:“嗯?”

季青林把被子提到她頸間,牢牢蓋住,艱難掙紮:“別著涼了,好好休息。”

楊惠卿小腿一蹬,把被子踢開。

季青林閉著眼睛,在心裏默念:不行。

楊惠卿爬起來,跪在他麵前,她心疼他憋得辛苦。

“五個多月了,可以了,等七個月後你想要都不行。”

“抓緊機會哦,隻有這三個月。”

她輕聲細語,瓦解著季青林的意誌:“我問過醫生了,孕四月到孕七月都可以。”

“你確定不要?”

季青林驀地睜開眼睛,滔天的欲望把楊惠卿也吸進去。

他確實憋得辛苦,可他願意為眼前的人赴刀山火海,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麽。

他把楊惠卿輕柔地放倒,手撐在她兩側吻上肚皮,不像以往那樣啃咬,楊惠卿此時的身體敏感非常,被他這樣溫柔的對待激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她情不自禁地磨著腿,許久沒溫存,幾乎是他一碰上來,她的身子就軟成一團。

楊惠卿幾乎要哭出來,哼唧著摟住他的脖子:“想要。”

他本來隻想替她解決,可理智被這兩個字吞噬幹淨。

季青林平複了許久,他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刺激。

心裏暗暗:寶寶早些出來才好。

季望舒趕在二月份出來,是個溫暖的冬,她出生那天正好是臘八節。

季母請了人來看,那大師捋著胡子遠遠瞧了一眼就笑:“您家的孩子本來就是富貴窩裏出來的,這個姑娘臘八出生,更是一生安樂,出外逢貴,富貴榮華的命啊。”

季青林本不信這些東西,也被說得開心,又多加了個紅包給他。

本來一家子都在猜測季望舒是年底還是下年年初出來呢,誰也沒想到早了半個月就跑出來。

季霖粟不敢抱那小不點,隻坐在輪椅上扒著欄杆瞧,目不轉睛的。

半晌才喃喃道:“丫頭早出來是疼我老頭子呢。”

季青林聽了這話心酸,轉過頭去握著楊惠卿的手。

季霖粟入冬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九月時聶家爺爺去世,他還哭了一場,身體徹底垮了下來,生日也沒讓過。

楊惠卿之前也怕爺爺撐不過去,孕八月的時候就開始每天繞著光園十幾二十圈地走。

肚子大了,小腿和腳都浮腫,季青林心疼她,不讓她多走,楊惠卿卻堅持,不敢把隱隱的擔憂說出來。

也許是母女連心,季望舒真的在年前就與大家見麵了。

季望舒剛會爬行的時候,季老爺子去了。

他走之前把楊惠卿叫到跟前兒,一臉狡黠:“你可是剛出生就被我訂下來的孫媳婦。”

楊惠卿心疼季青林,一直陪在他身邊,兩人靜靜坐著一句話不說。

楊惠卿也不知道季青林是在看院子裏的樹還是遠處的天色。

但她也生出一種奇妙的平靜感。

許久,在太陽落下之前,季青林牽起她的手:“你要陪我到老。”

這晚,楊惠卿做了個場景片段化又不連續的夢。

她曾透過窗子遠遠瞧見的男孩,在月色光亮的晚上敲她的窗戶。

聲音不大,她辨別了好久才確認是有人敲窗戶。

她慢吞吞地掀開被子下床,站在窗簾前猶豫,寂靜的夜裏她的心跳聲異常清晰,她悄悄捂住心口。

來人並不著急,過了好一陣才又抬手輕輕敲擊。

楊惠卿終於拉開窗簾,她看見他坐在窗台上,轉過頭來衝她笑。

他可真是膽大,離樹枝半米遠的窗台,他是怎麽過來的呢。

楊惠卿打開窗戶,也驚訝自己怎麽出口就不陌生:“你怎麽爬過來的?”

他向她伸出手,和她一樣的似乎是舊友般熟稔:“出來看月亮嗎?”

兩人當真就坐在窄窄的窗台上看月,楊惠卿這個小膽的,甚至還晃著腿往下看。

滿不在乎道:“也不高嘛。”

季青林笑了一聲,變聲期的嗓子啞啞的:“你怎麽整天待在屋裏不出來,我爬過這棵樹兩次了都沒見到你。”

楊惠卿嘟著嘴,有些傲嬌地反問:“那你為什麽要見我呢?”

她心裏明明有著隱隱約約的欣喜,有什麽要在她心中破土一樣的期待。

她希望他說些什麽,可她到底想要聽到什麽回答,自己也不清楚。

季青林轉過頭認真道:“我們有婚約,你是我未來的妻子。”

他仔仔細細地端詳她的臉,好久才揚起笑容:“我想見你好久了。”

睡夢中的楊惠卿也羞怯地埋下頭,嘴角抿著。她似乎清楚自己是在夢中,看著年輕時的季青林與自己相遇,此刻的楊惠卿任由自己思緒飄**,許多場景與邏輯都不對也沒關係,她正在與他奔赴一場年少的浪漫。

他把她從房間裏解救出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她甚至可以去上學,與他坐同桌。

楊惠卿總是困倦,季青林借自己的胳膊給她枕著,用左手記筆記。

從課堂上醒來的楊惠卿笑,搶過他的本子看那七扭八扭亂七八糟的字體。

“你還總說你寫字好看。”

季青林不與她爭辯,默默拿回筆記本,把她頭按下去讓她繼續睡。

楊惠卿在課桌下捏他的腿:“喂,我都沒聽課呢。”

他頭也不回,費力又滑稽的用左手寫著字:“嗯,我聽了,我給你講。”

楊惠卿去夠被自己頭枕著,在耳邊的他的手,手指張開,與他十指相扣。

他手心微涼,側臉卻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漲紅。

楊惠卿嘻嘻笑著,終於閉上眼繼續睡。

她心安理得,無所畏懼,反正身邊有他。

畫麵一轉,又變為現實。

季望舒在麵前蹦蹦跳跳,轉過頭一張熟悉的臉。

她的臉型,她的眼眉,鼻子與下巴卻像極了季青林。

她笑著跑回來,非要擠進兩人中間。

季青林拽緊了楊惠卿的手不鬆:“爸爸的手是牽媽媽的。”

楊惠卿也低頭去看相握的手,嚇了一跳,他們的手何時變得皮肉鬆垮。

是夜,楊惠卿睜開眼睛,整理了好一會兒思緒才逐漸清醒。

牆角夜燈亮著,她撐起身,看見季青林正抱著小小的女兒,滿眼柔情地看過來。

“怎麽醒了?你睡,我來哄她。”

楊惠卿有一刹那的悵然若失,她多想經曆夢裏的青澀愛戀。

僅僅是一刹那而已,她真的安心閉上眼。

夢裏她被人寵愛的驕縱與有恃無恐,她此刻都擁有。

她心安理得,無所畏懼,反正他在她身邊,她與他還有接下來的漫長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