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馮嘉芮隻是愣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去追裴致,已經不見他的蹤影。她在雨裏淋了好一會兒,腦子都是他的那句“我不信”。
朱玉撐著傘追出來,費了好大力氣把馮嘉芮拉回工作室。
朱玉慌張地看著馮嘉芮,她雖然一直都在門外,但並沒有怎麽聽到他們裏麵的對話。
隻是看到裴致臉色蒼白地走了出去,然後過了一兩分鍾,馮嘉芮飛快追了出去。
“老板,裴致他……”她說的話在看到馮嘉芮慘白的臉時立馬消音。
馮嘉芮擦了兩下臉,就連忙往家裏跑。
到了家,發現家裏空****的,裴致根本沒回來。
電話打不通,消息不回,馮嘉芮急得團團轉。
她明天原計劃要出差一趟去麗江,之前封莉說想拍個雲南風貌的紀錄片,兩人聊得不錯,說一起去踩踩點。
但……現在這情況,她哪有心思。
第二天暴雨依舊不停,機場的航班取消了一大半。
馮嘉芮淩晨兩點才抱著手機勉強睡著,今早八點的航班,她喉嚨沙啞,昨天淋雨後遺症似乎開始低燒。
一上飛機,她就將帽子戴上,倒在那昏昏欲睡,
睡到一半的時候,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提她的名字。
“你們看到裴致那個聲明沒,絕了,絕世好男人。”
“我真的太羨慕馮嘉芮了,簡直拯救了全宇宙。”
“如果我能得到裴致,一定把他捧在手心,天天寵著。”
封莉看了那幾個人一眼,向空姐要了杯熱水,小聲叫馮嘉芮:“你怎麽臉色這麽差。”
馮嘉芮撐起身子來,將口罩拿了下來,感激地看向封莉:“淋雨感冒了。”
機窗外一片漆黑,他們應該還在積雨雲裏。馮嘉芮低低在咳嗽,一次性水杯裏的熱水裏好像加了什麽,苦苦的。
但沒她的心苦。
她給裴致發了好多消息,上飛機前還打了電話沒打通,又發微信告訴他,她要去麗江出差。
對方沒回。
到麗江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
馮嘉芮撐著精神,封莉在和當地地陪對接。這裏的天氣比起上海來好了許多,陽光明媚到刺眼。
坐上商務車,封莉抱怨了一句:“真不是人幹的,外頭人都以為我們光鮮亮麗從事著高端文影視文化傳播工作呢,結果呢,收入少得可憐,還風餐露宿。”
馮嘉芮咳嗽了兩聲,又笑出聲:“晚上我請你吃好吃的,聽說這邊有一家火鍋很好吃。”
封莉麵無表情地看她了一眼,很是怨恨。
馮嘉芮沒在意,因為她手機振動了一下。
裴裴寶寶:“我去雲南拍戲了。”
馮嘉芮連忙回:“去多久呀?”
裴裴寶寶:“半個月。”
芮芮:“那我能去找你嗎?”
對方又不回了。
馮嘉芮咬著指甲,心裏分析能回消息,他應該也沒那麽氣吧?
“要在雲南拍半個月啊……”馮嘉芮忽然想到什麽,打開日曆,自言自語,“那豈不是他生日也要在雲南過了嗎?”
二十五份生日禮物,她已經準備好了。
馮嘉芮打開自己的備忘錄,看了看最近的工作安排,又給朱玉發了個消息:如果我消失半個月的話,工作室不會倒閉吧?
朱玉:不會……我們老項目後期完成就等審核了,新項目您還沒談好。
馮嘉芮:那行,你幫我查一下裴致在雲南哪裏拍戲,幫我在同一間酒店訂房。然後去一趟我家,我一會兒把電子密碼發你,你把我房間的那個行李箱郵寄到酒店。
晚上在酒店房間裏,封莉捧著水杯和馮嘉芮閑聊。
“你覺得怎麽樣?”
“還行。”
封莉看著她忽然笑了下:“怎麽心不在焉的?因為裴致?”
馮嘉芮抿了下唇,又咳嗽了幾聲,沒說話。
第二天,一行人又去了香格裏拉的一個藏區,這強大工作量下,封莉都覺得馮嘉芮隨時都能暈倒。
“你不行的話,就在酒店休息,那個什麽雪山我去就好。”
馮嘉芮搖頭,不太放心:“一起去吧,人生地不熟也算有個照應。”
這個季節正值雨季,毛毛細雨不停歇,山路也難走。馮嘉芮和封莉跟著當地的對接公司和地陪,一行七八個人,越走越偏,天氣更加惡劣,手機逐漸收不到信號。
地陪說:“附近有個村子也很有特色,要不我們去看看?”
封莉有些猶豫,看著馮嘉芮的臉色,沒有選擇點點頭。
封莉挽著馮嘉芮的胳膊,看了眼四周和麵前的那幾個人,擔憂地小聲在她耳邊說:“你撐著一點,我害怕,你看隻有我們兩個女的,他們人那麽多……夜深人靜還是荒郊野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馮嘉芮看了她一眼,努力將自己撐住。
淩晨一點,終於到達那個村子,村子裏一片寧靜,人生地不熟地,封莉沒由來地有些恐懼。
“我心裏慌。”
馮嘉芮啞著嗓子:“我也慌。”
“要不我們走吧?”封莉聲音都變了。
“怎麽走,車也在人家手裏,我們什麽都沒有。”馮嘉芮低低咳嗽兩聲,“我還是個病患。”
封莉不死心:“你在雲南有認識的人嗎?”
馮嘉芮腦子裏出現一個人影:“就算認識,雲南那麽大,過來也得要七八個小時啊。”
小村落裏,他們住在一個老鄉家,馮嘉芮沒安全感地裹緊外套,感覺自己頭更燙了點。封莉走來走去,滿臉都是害怕。她坐在木板**,看著窗外,這樣的雨夜確實滋長恐懼。
“肯定是多想了。”她道。
封莉斬釘截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的空氣裏有狗聲,每叫一聲都讓人心跳一下。封莉忽然想到什麽:“裴致不是在雲南拍戲嗎?他肯定有辦法過來,保護下我們。”
馮嘉芮握著手機承受不了封莉的目光,最後還是給小Q發了微信。
很快,手機振動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來電顯示是裴致的手機號。
她攥著指尖,手心有一層虛汗,她莫名地有點想哭,明明他們在鬧矛盾,他居然還能主動打電話過來。
“喂?”他聲音很啞,聽起來有些疲憊。
她心好像懸在半空,嗓子啞著,聲音很小:“我是馮嘉芮。”
“我知道。”對方停頓了兩秒,聲音更為冷淡,“你在麗江?”
“現在在香格裏拉,有件事又要麻煩你,我現在梅裏這邊一個偏僻的村子踩點,隨行的隻有我和封莉是女生。封莉很害怕……”她停頓了下,“我也很害怕,怕萬一,所以想問你,能不能讓小Q或者倪多問過來一趟……”
他身邊好像很吵,他說了句:“等會兒。”
“啊?”
他好像在和身邊的人說什麽,環境音太吵了,馮嘉芮沒聽清,難道這麽晚還在拍戲嗎?
下一秒,隻聽見他說:“定位發我。”
然後,他就把電話掛了。
封莉見她打完電話湊過來,問:“怎麽樣,裴致答應讓人來護花嗎?”
馮嘉芮的心怦怦跳:“應該來吧。”
漫長的等待裏,黑暗的窗戶上似乎有強光掃過。
緊接著,馮嘉芮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是一條信息:出來。
淩晨三點五十雪山下神秘村落,突然多了三輛車,馮嘉芮和裴致出去,看到看到裴致倪多問小Q都在,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壯漢,看起來像是請來的保鏢。
封莉起伏了一整夜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裴致走到馮嘉芮身邊,低頭看了看她:“沒事吧?”
馮嘉芮還是不敢相信,問:“你怎麽這麽快?”
倪多問讓他們趕緊上車:“你們倆運氣好,正好這兩天在香格裏拉拍戲,過兩天回昆明,哪怕想護你們都沒那能力。”
馮嘉芮眼睛睜得很大,還是感覺不真實,直到他的手覆在她額頭上。
“發燒了?”他外套淋滿雨,冷冰冰的,手也冷冰冰。
馮嘉芮“嗯”了一聲,想立刻就解釋之前的事情,裴致伸手輕拉住了她,對一邊的封莉說:“你坐後麵那輛車可以嗎?”
封莉當然沒意見。
馮嘉芮就被他扶著腰,迷迷糊糊,坐上車的時候,才想起來問:“你還在生我氣嗎?”
她嗓子啞,因為發燒臉上也有些不正常的紅。
裴致忙著給她關車門,不知聽沒聽清她的話,但他眼神認真,俯身帶安全帶的時候,傳來很重的煙味。
馮嘉芮心裏還在想著裴致那句話,不知道這一車的煙味是不是為了她抽的。她又想,他胃不好,煙真的不能這麽抽。
車裏暖氣打了起來,風吹在她臉上,有些幹。她忍不住轉頭看他問:“你是不是在吃醋?”
裴致沒有說話。
她聲音更啞,有點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他會回來,更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那些寄給我。”
下一秒,他猛地踩住刹車,右手箍住她腦袋,橫衝直撞地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馮嘉芮嚇了一跳,脖子又疼,想推開他,又舍不得,手掌和身體被他帶進懷裏。後麵的車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好在裴致隻咬了一下就放開她。
車在黑暗中行駛,漫長的安靜後,他說:“我想好了。”
“什麽?”她提著心跳問。
裴致說:“他離婚了,還喜歡你。”
馮嘉芮第六感感覺很不好,屏住呼吸看著他。
裴致笑了下,舌尖舔過牙齒,上麵有她的味道。
“我是不是應該識相地放你自由。”
馮嘉芮僵住,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抬頭看著裴致。
他臉色很白還帶著遮掩不了的疲憊,眉頭微皺,語氣是他特有的清冷:“馮嘉芮我累了。”
她愣了許久,才慢吞吞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可是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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