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人堆裏的東西

“小鬱,你沒事吧?”

萬惡之源羅大方終於走了,沈涵昕緊張兮兮地跑到褚鬱身邊,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的檢查。

看到手指關節上沾的鮮血,又嫌棄又心疼。

“早知道報警這麽管用,一開始就應該打電話了。”沈涵昕呲著牙嘟囔道。

褚鬱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走到安裝在樓梯口的洗手台前清洗手上的血汙,“報警隻對有腦子的人管用,對瘋子不管用。”

“什麽意思啊?”沈涵昕聽不懂。

褚鬱但笑不語。

羅大方就是那個瘋子,誰都不放在眼裏,不過是無知者無畏罷了。

他不怕報警,仗著有人給他擦屁股。

可林愛嫻怕啊!

二十萬不是小數目,真要鬧大了,她可玩兒不過法律。

不過褚鬱還有一件事很好奇,為何班主任聽到羅大方舅舅的名號會這麽緊張?羅大方的舅舅是什麽人?會不會跟自己的寶物有關係?

“涵昕,你知道羅大方的舅舅是誰嗎?”褚鬱問。

沈涵昕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對啊,我差點忘了,羅大方的舅舅趙家海就是賣古董玉石的,他每天耳濡目染的,肯定也看出你這塊玉是好東西了。”

說著,沈涵昕緊張地拉著褚鬱的雙手,壓低聲音道:“小鬱,我可告訴你啊,羅大方的舅舅做的生意不幹淨,聽說還害死過人呢,羅大方就是仗著有這樣一個舅舅才……”

後麵沈涵昕絮絮叨叨的話褚鬱沒再聽,隻是記下了趙家海的信息。

養魂玉還真是塊燙手的山芋,她堂堂神魔至尊為了保住一塊小小的養魂玉,還需要靠警察。

她必須盡快修煉,首先得拿到煉製洗髓丹的藥材。

摩擦著手裏的養魂玉,褚鬱對沈涵昕道:“幫我請個假,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去吧。”沈涵昕一臉擔憂。

“不用,你需要留在這裏幫我記筆記。”褚鬱隨便找了個借口。

沈涵昕猶豫地點頭答應。

看著褚鬱下樓,沈涵昕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小鬱似乎變了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變得更有主見,更厲害,更陌生……

算了,厲害一點不是更好嗎?這樣小鬱就不會被欺負啦!

這樣一想,沈涵昕不再擔憂,樂嗬嗬地回教室上課去了。

褚鬱前腳剛走,便有人從教室裏出來,跟著她偷偷溜出了學校。

作為班主任,林愛嫻根本不知道自己班上到底少了幾個人。

剛進自己的辦公室,立刻翻出學生手冊,找到褚鬱家長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那邊才接通,傳來郝桂芬虛弱的聲音:“喂,誰啊……”

林愛嫻立刻揚起完美無缺的笑容:“您好,是褚鬱的家長嗎?我是褚鬱的班主任,我——”

“誰?我不是!我不認識什麽褚鬱!”

郝桂芬的反應太過激烈,林愛嫻把手機挪遠一點都能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嫌棄地皺眉。

難怪褚鬱小小年紀這麽沒禮貌,原來是遺傳的。

為了羅大方的玉佩,忍了。

林愛嫻再次露出笑容,說話都帶著甜甜的笑意,“褚太太,您別激動,您還不知道吧,褚鬱拿了同學價值二十萬的玉佩!”

著重在“二十萬”上加重語調,並且還重複了幾遍,果然讓電話那頭的郝桂芬平靜下來。

“你說多少錢?”

“二十萬!”林愛嫻不厭其煩地再次重申,“誒呀,其實我也不想麻煩您的,誰讓褚鬱這孩子太不講道理呢?明明是同學的玉佩,她非說是自己的,我隻能麻煩您來處理了。”

二十萬啊!

郝桂芬眼睛都亮了,滿腦子都是“二十萬”。

聽到班主任還在耳邊吵吵,郝桂芬不耐煩地說:“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掛了。”

“嘟嘟嘟……”

“這……什麽叫看著辦啊!”林愛嫻氣得語調突增,“這一家人到底是什麽素質?”

算了,都知道自己女兒手裏的玉佩是別人的,想必很快就會讓褚鬱還回來。

然而,林愛嫻還是太天真了。

“二十萬……二十萬……”靠著枕頭坐在**的郝桂芬口中呢喃著這個數字,雙眼雖然布滿紅血絲,但還是異常明亮。

一個老頭走了進來,看到郝桂芬這副樣子,差點以為她是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胡子一吹,哼了一聲道:“怎麽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我哪兒都不舒服!荀老,快……快多給我開點藥,我現在就要吃!現在就要恢複!”郝桂芬激動地說。

老頭被她這精神狀態驚得眉毛倒豎,他當然不會什麽藥都開,還得根據病人現在的情況來配藥。

於是他坐下來按部就班地操作,壓根不管郝桂芬的胡說八道。

……

那一邊,褚鬱按照沈涵昕所說的,來到了鎮上的古玩街,一眼便看到了她口中很顯眼的“玉竹軒”。

門前兩側擺放著兩座石獅子,很是威嚴,古樸的鏤空雕花木門上方掛著牌匾,瀟灑地寫著三個字“玉竹軒”,與旁邊現代化的建築風格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邁過門檻,兩側的紅木玻璃展示櫃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玉石或玉雕,帶著玉本身的涼意,還有一縷縷淡淡的靈氣。

櫃台後的躺椅上躺著一位穿著大褂的中年男人,嘴裏叼著煙鬥,左手盤著兩塊雕刻著“唐”字的球形玉石,右手邊的圓形茶幾上擺著收音機,播放著褚鬱欣賞不來的音樂。

“買還是賣啊?”唐老板眼睛都沒睜開,晃著腦袋揚聲問。

“賣。”

一個字,聲線稚嫩,卻很沉穩。

唐老板眯著左眼,睜開右眼,一瞧,還是個剛比櫃台高那麽點兒的小屁孩,頓時沒了看貨的心情,擺擺手道:“去去去……一邊兒去,別耽誤你大爺我做生意。”

褚鬱也沒惱,隻是多看了男人左手的兩塊玉石一眼,咧嘴一笑:“死人堆裏的東西也敢拿來盤,你還真是嫌命大。”

“咯咯”

唐老板身下的竹編躺椅停下,雙眼猛地睜大,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女孩,左手整個都僵住了。

“你,懂貨?”

“不懂。”

唐老板嗤笑一聲,“那你怎麽看出來的?”

“用眼睛看出來的。”

“……”

這他娘的不是廢話嗎?

唐老板從躺椅上爬起來,順手把兩塊玉石放一邊,麵對著褚鬱,有氣無力地說:“你要賣啥?”

你個小屁孩估計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就勉為其難地瞧兩眼吧。

“這個。”褚鬱把養魂玉拿出來,擺在玻璃櫃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原本還帶著幾分敷衍態度的唐老板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猛地拿起桌上的放大鏡,整個人埋了下去,緊盯著養魂玉瞧。

玉佩中央是鏤空雕刻的古樸符文,不足五毫米的圓形外圍內居然還精細地雕刻著龍紋。

外圍的龍居然每一條都不一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龍嘴裏還叼著龍珠,細小的龍珠表麵凹凸不平,像是文字,又像是瑕疵。

但唐老板認為這肯定是文字!

似乎有個聲音在跟他說必須把文字看清楚!

“看夠了?”褚鬱將手蓋住養魂玉,定睛看著老板。

龍珠上的符文有一定的法則之力,凡人看久了承受不住,輕則頭暈目眩,重則七竅流血。

她可不想第一門生意就把人給弄死了。

唐老板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又咳了幾聲,故作輕蔑地說:“東西也就那樣,而且你都裂開了,我收了也賣不出去啊。這樣吧,瞧你可憐,算你一千塊。”

一千塊先收了,轉眼賣個百來萬不成問題。

不管這是哪個朝代的,是不是真的,光憑這精細的雕刻,賣給那些玉雕成癡的師父們也不少錢啊!

賺大發了!今天可賺大發了!哈哈!

唐老板差點就要叉腰大笑,可站在他麵前的女孩居然拿著玉佩,轉身就走。

“誒誒誒,你幹嘛去?”唐老板忙走出櫃台,拉住褚鬱的細胳膊,“你嫌少?我給你這個價格已經夠多了,你這玉都壞了,別的店都不敢要!”

褚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鬆手。”

價值不少於二十萬的東西硬生生給砍成了一千塊?

真當她是傻子不成?

“誒呀,叔叔怎麽可能騙你呢?這個價格已經是我能給的最高價了,換別人,搭都不會搭理你。”

說不定比我更黑!

心裏話唐老板沒說出來,苦口婆心地勸說褚鬱,字裏行間都拿她當好忽悠的小屁孩。

褚鬱卻是冷笑:“我的玉到底值多少錢,我心裏清楚,你不要,我可以拿去更好的門店,想必他們能出更高的價格吧。”

“嘿,你這小屁孩怎麽跟你說不清呢?”唐老板眼神一沉,舌尖頂著腮幫子,眼珠子一轉,盯上了褚鬱手中的玉佩。

此人心存歹念。

當對方的手伸過來,褚鬱率先動作,扣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擰。

“啊啊!”唐老板疼得大叫,接著後背受到重擊,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隻枯黃消瘦的手掐住喉嚨,窒息感立刻漫了上來,“呃呃!”

一連串的動作讓唐老板都沒反應過來,愣了會才意識到自己的小命被一個小屁孩按在手裏。

隨著呼吸愈發困難,唐老板承受不住開始擺手求饒。

“做生意,要講究誠信,你我相遇也是緣分,何必做得如此難看呢?”褚鬱輕笑著說,“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嗯嗯!”

褚鬱笑意加深,看似溫柔地鬆開手,拽著他的衣領將人提起來。

上半身不靠自己就騰空的感覺太奇妙,唐老板再次見識到了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能力,捂著還發疼的脖子,眼神飄忽,不敢看她。

他代為管理玉竹軒多年,也見過不少能人異士,像她年紀這麽小的還是第一次見。

不會是哪個家族出來曆練的優秀後輩吧?

那可就玩大發了!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這塊玉到底值多少錢?”褚鬱捏著養魂玉,在唐老板麵前甩了甩。

眉眼含笑,卻笑不達眼底。

唐老板看得直哆嗦,忐忑地想:您這到底是賣玉,還是搶劫?

“你就按照實際的價格來,放心,我不會為難你。”褚鬱溫柔地笑道。

那雙瀲灩的眸子水潤潤的,看起來還蠻真誠,唐老板漸漸放鬆下來。

夙月神君當年可是隱藏弑父殺母之仇數萬年,潛伏神族期間一向是以溫潤如玉的形象示人,裝裝樣子怎麽不會?

唐老板仔細斟酌,豎起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