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兵
距離異種降臨還剩147個小時。
雲澤懷裏揣著六顆升級果實，沒有回鎮海龍脈，而是被老古一通電話叫到了天選局總部。
據說是要商量什麽重要事宜。
他剛走到會議室，就看見近百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坐在會議室裏。
雲澤一眼就發現了他們的共同點……身體殘缺。
有的是手臂斷了一截，有的是腿部缺失，有的甚至坐在輪椅上，下半身完全消失。
這裏最輕程度的殘疾，都不是靠升級就能恢複的。
當雲澤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他眉頭不由一皺，隱約猜到了些什麽，卻又不敢確定。
“小雲。”
老古此時就在會議室上麵，他朝雲澤招了招手：“上來，見見老兵們。”
“是。”
雲澤走到台前，看著眼前的這群老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有立正朝他們敬了一禮。
老兵們能回禮的回禮，回不了禮的，就隻能用眼神回應著雲澤。
“現在是什麽情況。”
雲澤雖然猜到了一些，可在沒有得到老古的印證前，他還是不敢確定。
“事情是這樣的……”
老古歎了口氣，將天選局的決定講了一遍。
第九條龍脈！
現在八條龍脈全部晉升到了二級，隻剩最後一條龍脈還是一級，如果後續沒有異種從裂縫中出現，那將有上億人被大部隊拋棄，提升不到十級以上。
天選局不可能不想辦法解決，而眼前的這些人就是辦法之一。
以壽為祭，甚至以人為祭。
他們現在的身體無法複原，別說眼前的這數百人了，就算是用千人壽命，來換取上億十級，那也都是賺的！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再炸開一次裂縫，把裏麵的異種放出來。
可誰也不知道放出來的異種是十級，還是二十級，可他們不敢去賭。
所以，當天選局將提升龍脈等級的方法和公告發出後，一些殘疾老兵就自願向天選局申請，同意以壽為祭，將十年壽命祭獻給龍脈。
而天選局也會給他們巨額補償，烈士補貼，以及資源的優先分配。
這要是說難聽點，這就是在買命！
“這誰想出來的辦法！”
雲澤拉過老古，湊到一個角落皺眉問道：“這不是買命麽！”
“天選局委員會。”
老古無奈攤手：“你該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就做天選局的主吧？”
“……那他們真的都是自願？”雲澤沉默了一會兒，這件事都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要是自己出麵阻止，說不定還會遭到這些老兵的埋怨。
你情我願的事，就算是買命，也是為大義而買，雲澤說破天也不占道理。
“這點你可以放心，絕對自願。”
“自願也不行啊！”
雲澤皺眉道：“老古，他們現在可以為了龍脈等級買命，那以後呢？”
“假如有人覺得二級龍脈不夠，又想用同樣的辦法提升到三級龍脈呢？”
“這樣的口子絕對開不得！否則往後炎黃將無傷兵，隻有祭品！”
雲澤越說越激動，老古隻好拍了拍他的肩：“小雲，你冷靜一點，你說的這種情況我知道，可現在……事急從權！”
“那以後……”
“以後的事就得靠你了！”
老古打斷了雲澤，盯著他的雙瞳說道：“小雲，現在的你是有話語權，但卻遠遠不夠。
如果你不想這種事以後再發生，就必須掌握比現在更強的力量！這樣你說的話，他們才能聽到心裏，讓他們不去想類似的事！
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雲澤點頭不語，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現在的力量不夠，也許……拿到定海神針，升到二十級以後就夠了吧？
老古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時間緊迫，趕緊出發吧。”
“等等。”
雲澤沒有著急出發，而是轉頭看向那群老兵：“各位老班長，在出發之前我還是要問各位一句的。
你們知道待會兒是去做什麽嗎？”
他緊盯著眼前的這群人，隻要他們有一點遲疑，或是後悔，雲澤都會想辦法讓他們回去。
不就是祭品麽？他再想辦法！
國內沒有，國外還能沒有麽？大不了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劫富濟個貧！
不過……
眼前這群老兵的反應，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是用同一種眼神看著雲澤。
這種眼神，他在那群隊友眼中看見過，和當初他們奔向狼爪之下的眼神一模一樣！
堅定、無畏、果決、一往無前！
果然……炎黃就是炎黃！
就算是忘卻了往日的底蘊，那股刻在骨子裏的驕傲，印在血脈裏的無畏也都還在！
老兵老兵，就算再老，那也還是兵！是炎黃的戰士！
“我明白了。”
雲澤吐出四個字，再次立正朝眾人敬禮，帶著他們朝第九條龍脈進軍。
按照前麵幾條龍脈的貢獻程度計算，一條龍脈在喚醒節點後，升一級大概需要一萬神話度的祭品。
這裏有一百名老兵，每人祭獻十年壽命，倒也差不多能將一條龍脈填滿。
到了龍脈之後，雲澤先讓他們在節點外等了一會兒，將祭壇喚出之後，再將他們帶了進去。
老兵們的話很少，在祭獻了大概九十幾人後，龍脈就已經升到了二級。
已經祭獻的老兵們鬆了口氣，而還沒有祭獻的老兵們則皺起了眉。
雲澤沒有在第一時間抽獎，而是走到眾人麵前：“各位，龍脈等級已經提升，大家可以回去了。
我代表天選局，代表望山龍脈的民眾感謝各位。”
“等等！”
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
雲澤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雙臂都斷了半截的老兵，他記得他是沒有參與祭獻的那幾個人之一。
“雲隊，現在這龍脈也還能進行祭獻的吧？能再加我一個麽？很快的！”
“對！再加我一個行麽！”又一個沒參與祭獻的老兵上前。
其他幾個沒參與祭獻的老兵雖然沒開口，可雙眼卻不約而同地盯著雲澤，想法和剛才那兩人相同。
“老汪，你……”
“閉嘴！你要還當我是兄弟，就不要攔我！”
一個老兵剛要開口，就被老汪給一口懟了回去，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對方一樣。
老汪隨後又看向雲澤，眼中滿是祈求：“雲隊，您看……行麽？”
“是因為那些補貼麽？”
雲澤在飛機上看了一遍整個計劃，同時也知道了具體有哪些補貼。
高考加分就不說了，補貼裏還包含有烈士家屬的安居問題，保證分配一套龍脈內部的房產，還有異種經驗資源、各類物資的優先配給。
條件是很不錯，不過……那可是十年壽命啊！
大家都說現在是在拿命換錢，可真正遇見這種事的時候，你去找個人問問，又有多少人願意拿十年壽命換這些身外之物？
“雲隊，你是不知道。”
老汪說著就低下了頭，餘光落在了那兩根斷臂上：“我是大概七年前殘廢的，退伍回來後，我家那老娘們就照顧了我七年。”
“她一邊上班，一邊照顧我，家裏的老老小小有什麽事，也都是她操心，我這個當男人的，實在是沒用啊！”
“除了退伍拿的那筆錢，對這個家我實在是沒付出什麽。”
“好在有這個機會，要是我沒有參與祭獻，回去以後也就隻能繼續當個廢人。”
“十年壽命而已嘛，要是我能為這個家、為這個國做些什麽，這廢物的十年又算得了什麽？”
“您就行行好，就讓我少當這十年的廢物，行麽？”
雲澤頓了一下。
他有想過老兵們這麽做的理由，可怎麽也沒想到這一點上。
“……我可以說你們參與了祭獻。”雲澤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
這裏除了老兵和他以外，也就隻有小川了，他也是軍伍出身，應該能理解的。
“不行！”
老汪當即吐出兩個字，皺眉看著雲澤：“雲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就當沒聽見。
現在文明處於危難，我們雖然有私心，但也不能占文明的便宜！要是能祭獻，那些東西我們拿著問心無愧，可要是不能，拿那些好處我們虧心啊！”
“是啊雲隊，您就成全我們吧！”
“雲隊，老汪他們說的沒錯，反正龍脈也是要升級的，就多我們幾個人而已，沒什麽所謂的。”
“雲隊……”
“行了。”
雲澤打斷了眾人，之前怎麽沒看他們這麽多話。
他頭也不回地朝飛機走去，眾人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落寞，以為他是拒絕了。
可等雲澤正要登機的時候，他的聲音又從眾人身後傳來。
“小川，這裏交給你處理，我昨晚太累，在飛機上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是！”
古流川沉默了一會，明白了雲澤的意思後就走向眾老兵：“諸位，我就是個外行，不知道龍脈什麽時候升級。
等你們祭獻結束後，我再叫醒雲隊，讓他看看龍脈到底升級了沒有，你們看行麽？”
“行！”
老汪應了聲，徑直衝向祭壇，開始祭獻。
雲澤躺在座位上，看著眼前抽獎框裏的最後一個獎品，不由陷入沉思。
定海神針。
名字契合，地方也契合，還是等回了鎮海龍脈以後再抽吧，到時候能觸發什麽BUFF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