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漂亮小姐姐,我去渡個劫

到達獨克宗古城的時候將近晚七點,車開得顛簸,司機最後一腳刹車踩下來時,司野的額頭猛地磕前座上。

挺硬的車椅靠背,疼得司野齜牙咧嘴忍不住罵了聲操,剛才昏睡間的長夢也被磕得粉碎。

跳下車,司野猛吸了幾口氣,一路的盤山道加輕微高反令他有點頭暈。

跟他一同包車的共五人,其中兩位姑娘隨他之後蹦下了車,臉色蒼白,還嘟嘟囔囔著司機開車不穩之類的。但不悅很快就被第一次來香格裏拉的興奮取代,大聲歡呼加尖叫的。

吵得司野耳根生疼,背包剛背上,穿紅衣服的姑娘問他,“小哥哥,客棧找好了嗎?咱們要不要一起?出門在外的有個照應呀。”

司野生得俊朗,年輕又挺拔的,這一路上倆姑娘沒少瞅他。

他呢,一上車就把鴨舌帽往下一拉,睡到停車。

好看的姑娘主動搭訕,哪有駁麵子的道理。司野輕輕一挑唇,狹長眼裏的笑意又野又撩的,惹得上前說話的小姑娘滿臉通紅。

“漂亮小姐姐,我打算去鬆讚林寺渡渡劫,一起嗎?”

司野生了雙多情眼,不笑時矜貴孤傲,微微沾笑就染了**不羈。所以一般姑娘還真抵擋不住這股子輕狂,小姑娘掩唇輕笑的,嬌嗔他別逗了,又死活要加他微信。

車款結清,各奔東西後,司野緊了緊身上的包,沿著眼前的青石板路往前看,唇角微抿時就略顯凝重了。

剛剛四月初,還不到旅遊旺季。

這座被稱為最靠近天堂的古城,算的上是最大的藏民居群,又是茶馬古道的樞紐。古城不大,來往的背包客也就零星那麽幾個。

兩旁店鋪開得敬業,哪怕沒什麽客人上門。司野一路經過不少藏式木雕店、東巴造紙、飄著鬆林藏香的鋪子,坐在簡陋小馬紮上拿著錘子叮叮當當砸個不停的銀器店老板,純手工的藏式刀把把精美。到飯點了,古城裏已經隱隱飄出烤肉蘑菇、犛牛肉火鍋混著酥油茶的香味。

司野一路步行導航找到了定位裏的民宿,他站在門口看了看牌匾。棕色實木見方,烏突突的,上麵刻著幾個字:七月客棧。

相比古城裏的其他客棧,這家麵積不大,上下兩層。進門的門梁處有一串古樸的藏式風鈴,黃壁紅木,陳設稍微舊,整體是藏式供養房風格。

客棧挺冷清,老板躺在靠椅上闔著眼在聽有聲小說,具體在講什麽故事司野沒聽清,就是覺得背景音樂一驚一乍的。

前台都大同小異的,敦實的實木桌,桌上的東西擺得挺雜亂,一台有了年代感的台式電腦,緊挨著的是包車遊的牌子,對麵蹲了尊金色貔貅。前台正對牆壁掛了幅唐卡,兩旁的櫃子裏擺了不少當地特產,最顯眼的當屬一把藏刀,看著刀身的花紋也是有年頭了。

司野屈起食指敲了兩下台麵,“你好,辦入住。”

老板睜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黑色鴨舌帽,挺俊朗的一張臉,穿著黑色衝鋒衣,卡其色工裝褲,身後的背包不小。

與此同時,司野也打量著老板,挺糙的漢子,一件雞心領毛衣穿得泛舊但挺幹淨,看著像漢人。

辦理入住時老板挺熱情的,他自稱姓關,讓司野叫他老關就行。

“大家都這麽叫我,小兄弟,你在我這住店就跟回家一樣,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啊。”

提交身份證登記,這個空檔,司野注意到大廳斜角靠窗位坐著一人。

那個角落應該是喝茶喝咖啡的地方,擺了三張桌,鋪了藏紅色祥雲花紋桌布,四角垂著金色穗子,長條靠背木椅,椅子上放有厚實的撞色大蒲團。

角落不大,卻是挺好的觀景位,能看到不遠處的轉經筒,天氣好的時候能曬太陽發呆。今天天氣不算好,陰涼得很,在高原,早晚溫差大正常。

那個男子就坐在那,穿著怎麽講呢,就是挺仙的。

一身白衣,他的臉匿在大片光影裏,隱約能瞧見棱角分明的輪廓。

麵前放著的杯子裏冒著熱氣,不知道是茶還是咖啡。他一直在看窗子外,那目光似乎伸到了很遠,總之挺專注。

司野轉回頭,掃了一眼櫃子,跟老板搭訕,“藏刀不錯。”

看得出老關是挺喜歡自己這把藏刀的,邊往電腦裏錄信息邊笑說,“有年頭了,是我從老藏民手裏收來的,刀柄那都是用狼的骨頭磨出來的呢。”

“咱們這古城裏誰家藏刀做得最好?”司野又問。

老關抬頭瞅了他一眼,“小夥子喜歡藏刀啊,可不好往回郵呢。”話雖這麽說,但還是給他指了一家,“瞧見街角那家店沒?”

他起身朝著窗外斜對角一抬下巴,“喏,挨著賣牛頭骨那家,門口掛紅燈籠的。不過那家以前行,皮毛啊、刀具啥的做得都不錯,現在……”他擺了擺手。

司野斜靠著櫃台,胳膊肘支桌,追問,“現在怎麽了?老板不做刀了?”

老關嗬嗬笑了兩聲,“小夥子,你要是真心喜歡,回頭哥幫你留意藏民手裏有沒有。”

是挺熱情,但開店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說話四兩撥千斤的本事總是有。

司野這麽一聽就明白了,那家店裏頭十有八九是有事兒啊。

“行啊,謝謝關哥。”司野笑得和善,目光順出去。

賣牛頭骨那家門臉不小,大門的木梁上纏著五色經幡,貼著店鋪的落地窗擺了隻牛頭,骨頭上繪有六字真言。

旁邊挨著的,門臉就別提多寒酸了,從規模上就被旁家店壓了一頭,就是敞著的傳統推門,門上半扇是玻璃,上麵掛了張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皮毛。

唯獨那展紅燈籠挺引人注意的,是那種挺仿古的燈籠,漢式的,有點距離,也看不清具體什麽樣。就是掛了這麽個燈籠,在整個古城也是頭一份。

隻是司野在看見鋪子的門臉後,嘴角沉了沉。

接過身份證的時候,他吊兒郎當地問了句,“那家店老板怎麽稱呼?”

老關給他拿了鑰匙,“我們都叫他秦老三……”話也就說到一半。

司野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匿在暗影裏的白衣男子朝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