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助趙雍(2)

第8章,求助趙雍(2)

這時繁孛的聲音傳來,

“此婦甚為大膽,可是冒犯了太子?”

趙雍撫了撫自己的手掌,好似他手裏有了什麽髒東西,淡笑兩聲,用胡語回之,

“此婦攀龍附鳳之徒,想歸於孤的帳下。”

“哦,漢人之中也有如此膽大婦人?隻可惜過於青澀,想必不懂床笫之事,哈哈,太子若不喜愛,吾側留之,吾帳下眾士定能調教於她,哈哈……”

“嗬嗬,”趙雍輕笑兩聲,言道:“此婦雖青澀,卻頗有趣,孤欲留之。”

“善,善,”繁孛笑言,“想必太子雄風定不輸於帳下眾人。”繁孛之言頗有嘲笑之意,趙雍抿嘴不言,持爵而飲。

再也不管倒在地上的孟蝶。

孟蝶自是不懂兩人談話,她以為自己失敗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救她,是她異想天開了。

然而,正在這時,隻見趙雍向身後揮了揮手,樓園上前提起孟蝶轉身離去。

孟蝶一愣,甚至放棄了抵抗。

重重的被樓園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孟蝶吱呀咧嘴的慢慢爬了起來,跪在一側,瞪著他,樓園隨即轉身出了帳蓬,孟蝶暗地裏把他的祖宗十代罵了個遍。

這裏是一處營帳,孟蝶抬起頭來,四處打量,此帳雖大,卻極為簡單,僅有一尊樹型銅油燈,照亮著整個帳內,帳內有塌有幾,幾上擱有竹筒,塌上鋪有獸皮,地上鋪著五彩織布,透著一絲奢華。有淡淡的香氣傳來,孟蝶瞧去,塌旁有一尊香爐,此刻,正青煙嫋嫋。

孟蝶不敢亂動,雖然帳無一人,但就於剛才那人的舉動,猜想他定是喜怒無常,自己一不小心,他的劍就會落在自己的脖上。

外麵還在“歡歌熱舞”,孟蝶吐了一口氣,不敢掉以輕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出了狼窩。不知過了多久,孟蝶隻覺雙腿酸痛,在香煙的縈繞下,她有總暈暈欲睡的感覺。

外麵轉來了腳步聲,孟蝶一個機靈,頓時清醒了過來,她雙手伏在地上,頭低低的,屏住呼吸,現在的她如案板上的羔羊,隻能示弱。

眼前幾個身影走過,孟蝶隻瞟見一雙黑色的獸皮靴子在她麵前停頓片刻,她能感到頭頂上一雙冷峻的雙眼。

孟蝶頭皮一陣發麻,還好此人離去,然後又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孟蝶不敢抬頭。

帳內的人來來去去幾次,終於安靜了下來,隻聽一個聲音懶散的響起,:

“過來!”

孟蝶這才抬起頭來,瞟見那人己經坐在了幾旁,他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衫,那布料看上去華麗無比,像是絲綢織成,那個時期,有絲綢了嗎?好像有吧,不過隻有貴族才能擁有,孟蝶在心裏自問自答。

孟蝶小心的挪步到幾下,離趙雍兩米之遠處再次跪下,又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想著接下來的說辭,如果真能引起此人注意,受之庇護,再尋機逃離,不失一個辦法。

就在孟蝶思索之際,趙雍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

“汝適才膽大如虎,現又膽小如鼠,是何意?”

他的語氣帶著嘲弄與譏笑。孟蝶突然心裏五味雜陳,有些恍惚,自己曾經不也是一個驕傲的人嗎?何時,也變得如此的卑微?麵對這群野蠻的人,這個野蠻的時代,身無傍技,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身段,隻能如履薄冰,況且,在這裏她真正的一無所有,死過一次,她很寶貴自己的命,上天是公平的還是不公平呢?

麵對那人的譏笑,孟蝶不答,而是深深稽首言道:

“小人謝過救命之恩。”

“哼!”趙雍對她的感謝不以為然,輕輕的哼笑出聲,在十分安靜的帳內,顯得猶為威懾。

手指敲打幾麵,“咚咚”的聲音也敲進她的心裏。

“抬起頭來。”趙雍又吩咐道。

孟蝶隻有照做,她深呼一口氣,緩緩的抬頭,麵前的男子,鷹一般的眼神射向她,她不回避。

帳內不止趙雍一人,樓園與仇夜也跪坐在下位,同樣是犀利的眼神。

孟蝶突然覺得自己是猛獸眼裏的食物。

高位上的趙雍黑發披肩,不過,不像一般胡人那般的蓬鬆亂糟糟,而是順滑得讓孟蝶都有些嫉妒。孟蝶瞧著他敲打幾麵上細長而白皙的手指,有一時的發愣,這那裏像是拿著兵器,殺人如麻的雙手,倒像是撫琴翻書,潑墨練字,優雅之至的貴人之手。

不錯,他的確是貴人,是殺人如麻的貴人。

趙雍瞧著鎮靜的小兒,心裏也有一絲好奇,前幾日見他不還唯唯諾諾嗎?如今又一幅“正義稟然”的模樣,她還真善於偽裝。刁蠻任性,溫柔嫻淑,天姿絕色,風姿綽約,玲瓏剔透什麽樣的婦人他沒有見過,而麵前這位時而膽大,時而膽小,時而口齒伶俐,時而滿嘴胡言,時而又機靈過人的醜婦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真的挺醜,個子小,身子瘦,頭發亂,臉上也汙垢不堪,如果不是她那雙靈動的雙眼,還真引不起他的主意。

不過,就這樣的婦人,剛才居然還出言危脅了他,如果按他以往的作風,早就砍下了她的頭顱,而他偏偏給了她一個機會。

於是,趙雍嘴角扯出了一點笑容,從懷裏拿出一把利器,隻聽“當”的一聲,利器被丟在孟蝶麵前。

那是一件似刀似劍的匕首。戰國時期,鐵器雖然發達起來,以鐵為原料製作的農具武器盛行,但是像這樣算得上精致的“匕首”還是少見。

孟蝶頓時瞪大了雙眼,不知何意,隻聽他說道:

“孤不救無用之人,小兒適才言語大為不敬,實在該死,為何救之?”

孟蝶咽了咽口水,又瞧了瞧地上的利器,言道:

“小人有一策,能助大王成事。”

孟蝶的話說完,引來趙雍高聲大笑,仿佛他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直笑得他雙肩開始顫抖起來,良久,才言道:

“莫不是小兒又想教孤襲胡,擊趙之策?”

孟蝶被羞辱了一頓,臉上頓時眨起了紅暈,她一時氣不過脫口而出:

“難道大王不曾有此想法?”

說剛一說完,趙雍突然一愣,他收回了笑聲,不過,笑容仍留在了他的眼角,不僅是笑容,還有嘲弄和一股陰霾之氣。

隻聽他陰陽怪氣的說道:

“小兒之言,若合孤意,切放你一馬,若還胡言亂語,汝當自刎。”說完眯起了危險的雙眼瞟了瞟落在她麵前的利器。

孟蝶頓感到一陣無形壓力和威懾。

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深呼一口氣,言道:

“小人在說出計策之前,還得知道大王的身份?是胡人還是漢人,是貴人還是將軍,是上位者還是臣子?”

趙雍聽了心裏有些震撼,此小兒果真不一般。

他輕輕的笑了兩聲,微微伏身向前看著麵前的小兒毫不在意的說道:“吾乃樓煩國太子—孤偃。”

孟蝶原本就認為他是貴人,卻想不到,他還是太子,不由得一怔:

樓煩國太子?身份如此高貴,樓煩國是胡人氏族的分枝,也算是一個大氏族,難道此地是樓煩國的地盤?

於是孟蝶小聲的:“那此地是?”

“林胡,孤是來此做客。”

趙雍輕鬆言道,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即不知樓煩,也不知林胡,還談良策?”

對於趙雍的嘲笑,孟蝶紅了紅臉,言道:

“在小人腦子裏,隻有胡人與漢人之分,不知有林胡與樓煩之分。”

她這話意味深遠,胡人是對於當時北方遊牧民族的總稱,然胡人小國林立,他們都是一個老祖宗,各胡之間長期為了掙奪地盤與人口而進行著戰爭,就像中原各諸侯國,為了統一而你吞我來,我吞你,那麽樓煩國的太子出現在林胡的地盤,意思就很明顯了。

所以孟蝶意思是胡人應該統一。她覺得這話,應該會很討此“樓煩太子”的歡心,但卻不知,真正身份的趙雍其目的卻正好相反。

果然,孟蝶瞧見“樓煩太子”的嘴角又向上彎起了一個弧度,看似在笑,但她卻總覺得那笑容很不真實,難道她說錯了什麽?心不由得生出一絲緊張。

隻聽他又言道:“依汝所言,應當何為?”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似並不在意,並不熱心,但心裏卻是另有打算。樓園與仇夜也互相對視一眼,無言語。

孟蝶不知自己接下來的話是否能和他意,她無法猜測他的心思,如果他的身份真是樓煩太子,那麽,她的話應該會起效果,怕的就是他不是樓煩太子。不過己到這番地步,如箭在玄上不得不發。

於是,孟蝶硬著頭皮,說了四個字:

“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趙雍眼睛瞬間一亮,就連樓園與仇夜都露出了一些驚訝。

“借何人之刀,又殺何人?”趙雍頗有興趣的問向孟蝶。

孟蝶也感覺到此人的情緒變化,心下突然有了份解脫,說話聲音也大了一些。

“借趙國之刀,取林胡之人,奪林胡之地,立太子之威,壯樓煩之勢,與趙同盟,統一胡族,趙也畏懼也。”

孟蝶一口氣說完,說得擲地有聲。趙雍聽言,先是一愣,隨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仿佛她說的話有很好的笑點,他的笑聲有些低沉,不過,此笑仿佛沒有了剛才的嘲弄與諷刺。

隻聽他又道:

“好一個統一胡族,趙也畏懼,可不知如何借?如何取?”

孟蝶坐直的身子,不像先前一般卑躬屈膝,正色道:

“林胡先日搶奪趙國之民,卻未能奪之麥禾,如今,趙之麥禾豐收,太子可以鼓動林胡再次奪麥,言之,以太子之兵,擾亂趙境,引去趙兵,林胡乘機芟麥刈禾,林胡必信。然,定於時日,太子密書於趙,言林胡奪麥之日,趙兵必沿途設伏,定大敗林胡,此胡一敗,營中所物,必歸太子也。”

孟蝶說完,瞧著太子之色,並無表情,似在沉思,又言道:

“小人觀之,此胡雖為林胡一小部落,但四周水土肥沃,從此,此部被滅,此地歸入太子之麾下,不就壯太子之威?部落蕞爾(狹小),威懾甚大。太子也可以乘機北進,攻破林胡大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