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出邯鄲(1)

第66章 逃出邯鄲(1)

趙雍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急急的趕回太子府,樓園扶著他下了馬車,一旁的奴仆趕緊上前,抬來木榻,此刻巫醫陳敬己恭候在側,正欲上前探之傷情,趙雍抬手一揮,眾人紛紛跪拜於地。

趙雍嘶啞著聲音命令道:

“傳仇夜!”

正時,仇夜急急趕來,見著主公情景,驚訝無比,他跪倒於地,壓住心裏的悲痛,心知此刻主公定是心係小兒一事,於是立馬道來,

“一個時辰以前,一護衛送食於小兒,卻久久未出,眾人疑惑進屋查看,卻見此護撲倒於地,小兒不見蹤影,眾護尋之,見屋頂有洞,料定小兒由此而出,四下追尋,府內各地,均無蹤跡,下臣尋來閽人問之,言之有奴仆外出,下臣恐小兒己出府,分兵兩路尋之,下臣欲再喚護衛,問之詳情,然,此護卻不見了蹤影,下臣收尋小兒房屋,在一木箱裏,找到一護,然,衣衫被脫,五花大綁,下臣方知中計,先前倒地之護衛乃小兒所扮,定是乘著眾護衛出府而混入其中,如今….恐怕,逃出邯鄲…..”

仇夜言完,頭低低磕於地上,“下臣失職,懇求太子責罪。”

趙雍聽言,蹌踉數步,若不是有奴扶著,定會摔倒於地,他本就身體虛弱,如此一來,隻覺胸口堵著一口悶氣,急火攻心,嘴裏有了腥腥的味道,“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主公!”眾人大驚,亂成一團……

趙雍在暈倒之際,下令樓園與仇夜分守邯鄲兩道城門,出城人員一一查詢,孟蝶出府不過一個時辰,定還未逃出邯鄲,眾人得令,各自辦事。

再言孟蝶,隨著眾護衛順利的逃出了太子府,在眾人四處尋查之際,悄然的轉入一條小巷,待她出現時,卻是一身麻布葛衣,肩挽一個布包,一幅平民打扮。

她直直的朝著城門而去。

混在人群之中,她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沙漠裏的一顆細沙,萬物之中的一粒塵埃。

孟蝶表情平淡,並無一絲驚慌,相反,心裏還頗有些激動,得意,毫不留戀那高牆紅瓦,穿過幾條大街,無心欣賞邯鄲的繁華,隻想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

至於去她那裏,她不知,或許從此遊蕩江湖,或許找個高人習武,再去報那滅家之仇,不管怎樣,如今保命才最重要。

來到城門,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如雕像一樣立在城門口,不是樓園是誰,瞧著他木著一張臉,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城門守軍也全都被太子的護衛所代替,孟蝶微微吃驚,何時自己也如此重要了?看樣子自己的小命真的是危及了他的地位,讓他如此大費周張的捉拿於她。

孟蝶心裏擁起一絲恨意。

轉身再次混入人群,離開邯鄲得另想他法。

長歎一口氣,孟蝶不敢在鬧市久逛,擔心被暗衛識出,城內有驛館,也不敢入住,

眼見天氣將晚,心裏也不免一些著急,無處投宿將如何是好?

此刻,肚子也咕咕叫起,摸著懷裏的幾個刀幣,還是從護衛身上搜得,卻不知購何食充饑?市集早己關閉,除了幾家酒館開門外,不見街上有何吃食之地,孟蝶突然覺得離開了太子府,怎的寸步難行?

她站在街邊,瞧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升起一絲悲涼。

在太子府這麽久,居然沒能掙得半點家產,還如此狼狽的逃出,不僅報不了仇,連性命都受到危脅,嗚呼,哀哉!

孟蝶繼續前行,尋找留腳之處,她想著此刻去紅館,或許是最好的避難之所。

不知不覺當中,己站在邯鄲最大的紅館門外,裏麵傳來陣陣絲竹聲和嘻笑聲,她甚至還聞見了脂粉香,但低頭打量著自己的這幅行頭,估計沒人會歡迎她,孟蝶暗忖,即然前門不行,那後門呢?隻要有個落腳之處即可,何須在意正殿與柴房,她正欲尋之,卻聽一陣車攆軲轆,見一輛馬車駛來,馬車並不豪華,但瞧著隨車而行的幾名劍客,也能猜之此車主必定有些勢力。

孟蝶本不在意,然無意一瞟,卻讓她雙眼發光,那幾名劍客之中,正有一位

虎體猿臂,彪腹狼腰,寬額少須之人,細瞧之,正是在代郡所結交的朋友,華。

孟蝶大喜,緊接著大呼一聲。

華猛然轉頭,一驚一愣一喜。

他朝她大步行來,兩人相見頗為激動。

……

兩人相攜來到一酒肆,要上酒水美食,互相問候一番,才細談各自情況。

原來華到了齊國後,按照孟蝶交待購買了一車食鹽,然後當他回到代郡時卻尋不到孟蝶蹤跡,他曾到太子行宮詢問,被告之孟蝶己去了邯鄲,華瞧著一車食鹽發愁,最後倒買給一鹽商,尋到一商隊去韓國新鄭,途經邯鄲,於是華做了商隊的護衛,這才一路跟來,想不到今日才進城卻真的遇上了。

言畢,華從懷裏拿出錢帶,遞給孟蝶,言道

“此乃賣鹽所掙,共有二十金,一直揣於身旁,今日見蝶,如數歸之。”

孟蝶瞧著泛著微光的金子,隻覺天無絕人之路,老天對她不算無情。

華又問起孟蝶情況,孟蝶長歎一聲,這時,華才注意到她一身的樸素裝扮,不似以前華麗,不由得皺眉而言,

“可是遇上煩憂之事?”

孟蝶四周環顧一番,神色嚴淩,搞得華跟著緊張起來。

隻聽她小聲言來:

“吾得罪於太子,太子正四處捉拿,吾如喪家之犬。”

華聽言,大驚,

“怎會如此?”

孟蝶再次歎氣,搖了搖頭,言道:

“太子喜上一婦,欲強納之,吾上前諫之,放走此婦,誰知太子大發雷霆,揚言取吾首級,吾無奈而逃。”

華一聽,頓時大怒,

“聞太子賢名,原為不實,實為可惡,華他日相遇必屠之。”

孟蝶瞧著華置信不凝的模樣吞了吞口水,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又言:

“如今,邯鄲城內四處有護衛搜尋,吾正不知如何是好。”

華聽之點了點頭,

“吾今日隨商隊進城,也凝之,城門趙兵如蟻,原是因蝶而至,然,蝶無須擔憂,有吾在,決不讓太子得逞。”

華之言令孟蝶好生感動。

飲食完畢,華領著孟蝶朝著商隊下塌之處而去,途經幾條大街,均有士兵巡邏,一些過往路人,年青的青瘦男子均被仔細詢問,孟蝶大驚,忙拉著華朝一小巷而去。

想必趙雍料定她會扮男子而逃,如今夜幕降臨,四周都是士兵護衛,莫說出邯鄲,就連在街上行走也會很危險。

華瞧著一臉愁雲的孟蝶,嗖的抽出了長劍,言道:

“無怕,且隨吾殺出。”

孟蝶一愣,鼻子酸酸的,這個憨厚的少年,願為她以命相博,這世上除了阿止,也隻有他了,孟蝶隨即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拉著他的手製止道,

“且無衝動,蝶自有良策。”

華不解的眨眨眼,見著她突然解去了束發的麻布,一頭青絲瞬間滑下,如黑色的錦緞一樣光滑柔軟,烏黑亮澤。

華驚訝得張大了嘴,一時不知所措。

隻聽孟蝶緩緩而言,

“蝶實為女子。”

華再次眨了眨,愣在一旁,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正在這時,一隊士兵朝著小巷而來,瞧著華手上的長劍,大聲喝道:

“汝等何人?”

孟蝶一驚,瞬間拉著華的手臂,羞澀於臉,結巴而言,

“吾等平常夫婦,吾夫乃商隊護衛。”

華身子一顫,表情木納,孟蝶瞪著他,他才露出尷尬的笑容來,

眾士兵對著兩人打量片刻,才轉身離去。

孟蝶長吐一口氣,拖著華的手臂走出了巷子。

回到商隊下塌的驛館,華還未回過神來,孟蝶站在他的麵前,抬頭笑盈盈瞧著他,華眼神閃爍,不敢與之對視,表情僵硬。

本為丈夫,怎的突然就變成了婦人,他一時還不能接受。

孟蝶用力拍向他的肩,如丈夫般的豪爽,大聲言道,

“怎的,瞧不起婦人?”

“啊?”華驚訝抬頭看她一眼,喃喃而道:“否,否……”

孟蝶嗬嗬的笑了起來,促狹的看著他,又道:

“如今,蝶即為婦人,又為犯人,華若是不想惹禍上身,蝶這就離去。”

言完,欲轉身離開,被華猛然拉住,憤怒而道,

“蝶之言,乃羞辱吾也,吾與蝶生死之交,豈能存那無德之舉,吾怎能棄之不顧。”

孟蝶聽言,哈哈大笑,再次拍向他的肩,

“蝶深知華乃俠義之士,從此,華為蝶之兄,蝶為華之弟,不離不棄,快意江湖。”

華聽言,臉一紅,露出一口白牙,跟著嗬嗬的笑了起來。

華帶著孟蝶找到商隊管事之人,言之,此婦乃吾之妻,因家裏鬧荒,一路尋邯鄲而來,願隨吾一路向新鄭而去,此婦,能煮食做活,不求酬勞,願商隊留之。

管事者乃為一老叟,瘦骨嶙峋,如竹竿,但精神矍鑠,他斜眼打量一番孟蝶,此刻的她己梳了婦人頭,用黑灰抹了臉與脖子,在嘴角還用黑墨點了一個大大的黑

痣,不細瞧,與鄉村野人無異,老叟收回了眼光,暗忖,此去新鄭還需時日,多一奴仆行事,又不計酬勞,飲食從華之份額扣除,卻是好事。

於是,清了清嗓子言道,

“婦且去與眾奴一道,不可滋事。”

兩人拜謝而退。

出了屋子,孟蝶拉華坐於院中的石凳上,向他簡述了自己的深仇血恨,及女扮男裝入太子府的起因,與趙雍的恩怨有所保留。

華聽言,自是憤然怒相加,咬牙切齒道,

“滿速小兒,殘無人性,華定將助蝶殺之。”

孟蝶對他的仗義之言頗為感動,

“報仇之事,豈非一朝一夕,如今逃出邯鄲才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