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得之真像

第63章 得之真像

偏偏兩人位於拐角處停了下來,或許兩人意見不合,駐足爭論。

隻聽樓園言道:

“孟蝶立如此大功,太子怎能殺戮於她?”

仇夜對曰:“小兒不死,怎向趙侯交待?”

樓園又言:“兀那趙業明明犯謀反之罪,與孟蝶何幹?”

仇夜對曰:“趙侯認定為小兒挑唆,以太子之位危脅,太子該如何處之?好不容易回到朝堂,難道就此放棄不成?”

樓園嘀咕道:

“自是不能放棄?可孟蝶何罪之有?早知如此,當初何須讓她涉險?當日,汝等扮著山賊,就不該殺胡國公主,讓孟蝶扮之,如果公主還在,孟蝶何乃有此一劫?”

仇夜言道:“汝敢質疑太子之策,那胡國公主,膽小怕事,豈能擔當大任?”

“唉,”樓園聽言也知其理,長歎一口氣,“主公為此焦慮不堪,幾日無眠,兩日後乃是最後期限。”

接著仇夜也歎了歎氣,“或許小兒命該一絕,終究為一婦人。”

樓園瞪著他,雙眼冒出火來。

仇夜怒道:“瞪吾做甚?汝今日與往不同,盡為小兒言語?”

樓園結巴而道:“吾是不忍而己,孟蝶聰慧忠心,況且主公對她……”

樓園還未言完,被仇夜止住,他四周環視,見無他人,又道:

“吾等不該在此處胡亂議論,走吧。”

樓園也知失言,抿嘴不語,悻悻然的與仇夜離開。

他們卻不知,孟蝶將他二人之言,早己細細聽去。

一時不知所措。

她跌坐於地上,隻覺身負千斤重,軟弱無力,她背靠樹枝,低著頭,一動不動。

腦子裏一直浮現出剛才二人的談話。

原來山賊乃仇夜所扮,原來公主乃趙雍所殺,原來自己再次被利用,原來趙雍還要拿她的人頭獻於趙侯……原來自己騙趙業的那些話卻都是真的……

那自己所做的又算什麽?

她果真天真無暇。

她突然憶起在代郡,她是如何的自告奮勇前往邯鄲,還大言不慚出計出策,原來,趙雍早有此意,就盼她“自投落網”,她還沾沾自喜,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卻不知,聰明才智的卻是他人……

諷刺,十足的諷刺,她再一次把自己買了,多麽的滑稽,可笑,原來自己一直在扮演小醜的角色,眾人都在哈哈大笑,趙雍笑得最歡。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麵,她跪在地上喜笑顏開的數著鈔票,而一把鋼刀卻架在她的脖上。

她該哭不是嗎?她該嚎嚎大哭,哭得驚天動地,哭自己的愚蠢,哭自己的天真,為何眼內卻沒有一滴淚水。她本是一顆棋子,本該被主子利用不是嗎?甚至為此獻出生命,可為何心裏卻是如此的疼痛,那種疼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緊緊的抓著衣襟,緊緊的抓著……猶如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拚命的抓住醫生的雙手,因為他們無助,因為他們還想留人間。

失望充滿她的全身,為誰失望,為何失望,她不知道,隻覺心裏一團糟。

她抬起頭來,抑望著天空,不知是誰說的,當你想哭時,抬頭看天,淚水就不會流出,那是騙人的,騙無知的少女,她明明嚐到了鹹鹹的味道還透著一份苦澀,不僅嘴裏,還有心裏。

她該恨不是嗎?恨誰?趙雍?亂世?或是自己?

她靜靜的靠在樹旁,雙手抱膝,明明是溫暖的春天,為何卻讓她感到如此的寒冷,冷得她全身顫抖不己,突然間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大腦一片空白,四周一片空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一動不動,月兒升上了天空,她一動不動,原來她也是如此的脆弱,她怕死,更怕死得如此的不值得,她還沒有手刃仇家,她還沒有快意江湖,怎能由他人來取之性命?

她最該恨的是自己的天真……不是嗎?

一陣腳步聲急急傳來,四周一片火光,孟蝶不由得抬起頭,在她麵前突然出現了好多人,密密麻麻,晃得她頭痛。他們是來取她的性命嗎?用得了這麽多人嗎?孟蝶自嘲道,雙眼突然透著寒冷的光茫,讓靠近他的趙雍不由得一怔。

“退下”,趙雍吩咐,眾人皆退。

她與之對視,看著她,仿佛又沒看著他。

“小兒?”趙雍的語氣透著疑惑不解,還有擔心。

他慢慢的靠近她,她不為所動,垂下雙眸。

他朝她伸出手來,孟蝶愣愣的,隻能瞧見袖口之處,青蔥玉指,那雙玉指是否是來取她性命?

孟蝶緩緩的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很溫暖,卻也暖不了她的心。

趙雍鬆了口氣,正欲扶她起身,誰知,手碗在瞬間被扣,隻覺一陣麻痛在手臂傳遞,孟蝶一躍而起,眨眼間,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手臂也被她扣在身後。

“主公!”站在不遠處的樓園,仇夜被此等情景嚇得驚慌失措,眾多護衛也立馬奔了過來,把孟蝶團團圍住。

趙雍吃了一驚,小兒此意何為?

然,隻聽她厲聲言道,

“放吾出府,否則性命難保。”語氣沒有一點溫度。

言完,手上的利器,生生的在他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痕。

“主公,!”眾人又是一驚,卻又不敢上前。

趙雍驚鄂無比,他居然被小兒威脅,她竟敢這樣對他。

不由得轉怒道;

“汝要挾持於孤,隻因要離孤而去?”

孟蝶冷笑一聲,

“吾不離去,難道伸長脖子等太子取其首級?”

趙雍聽言臉色大變,她是因此事而離開?她是如何得知?

而一旁的樓園與仇夜互看一眼,心裏有所明白。

“誰說孤要取汝首級?”

趙雍也因此言怒不可遏,小兒居然不相信於他,他怎會取她首級,他怎會。

“哼!太子不愧為一代政客,欺騙,利用,演戲深得精髓,小人本為太子手中之棋,為太子辦事理所當然,然,太子要做那過河折橋,棄車保帥之人,還得問小人是否答應。”

言畢,孟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一道血痕出現。

然趙雍並未在意脖子上傳來的冰涼寒意,此刻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是憤怒?是苦澀?是傷心?是無奈?

但是,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不能讓她離開,且不知趙侯是否派有刺客,就算沒有,他又怎能放她離去,這個己經讓他心動的女子,他是絕不會放手。

於是,趙雍平靜了雜亂的心情,輕聲細語的言道:

“汝且放手,孤自會為與汝詳言。”

“嗬嗬!”孟蝶再次冷笑,“太子還真以為小人好騙乎?同一地方豈能摔倒兩次,小人愚昧,屢受太子教導,小人銘記於心,他日有機會,定會全部送還。如今,還請太子支退眾人,小人身手不好,若無意傷其性命,太子得不償失。”

如此陰陽怪氣的言語,趙雍自是氣極敗壞,

“汝以為,憑如此,就能離開太子府?”

“不信?大可試試。”孟蝶毫不在意眾多的護衛,她緊緊的扣著趙雍的手臂,扯著他慢慢向前走去。

趙雍能感到她身上的怒氣及寒冷的氣息,這樣的她,他曾見過,在太子行宮她把他當成仇人時,她的眼神是憎惡與殺氣,他不喜歡這樣的眼神,讓他心裏無比的疼痛。

趙雍長吐一口氣,閉了閉雙眼,又嗖的睜開,口氣強硬的言道:

“孤是不會放汝離開。”

言畢,趙雍另一隻手以雷霆之速,抓住她執利器的手碗,稍帶用力,掙脫她的束縛,孟蝶一驚,反手刺來,趙雍退後兩步,孟蝶又步步緊逼,眾護衛立馬舉劍撲來,被趙雍喝住,護衛駐足不敢上前,隻得睜大雙眼瞧著太子與孟蝶相博。

孟蝶招招狠逼,趙雍節節敗退,孟蝶一心想捉住趙雍,卻被他巧妙避開,周旋數招,孟蝶不敵,更加氣憤,重重包圍,要想逃出去,談何容易,孟蝶眼珠一轉,突然舉刀於頸旁,趙雍大驚,瞬間伸手抓去,然而,孟蝶利器一揮,趙雍手臂受傷,孟蝶以掌為爪,直撲趙雍頸部,

“主公”眾人驚呼。

卻見趙雍迅速側身避開,像是猜到孟蝶有此一舉,隨後,趙雍單手為掌,劈向她後頸。

孟蝶隻覺頸部疼痛,伴隨著一陣頭暈,隨即沒了知覺。

她無力而倒,趙雍及時扶著她,抄手橫抱而起,瞧著暈迷的小兒,大步朝著寢宮而去,也不管此刻的他手臂鮮血直流。

孟蝶做了一個夢,很長的一個夢,夢中她被綁成了粽子,押到斷頭台,她艱難的抬起雙眸,瞧著眾多百姓在歡呼著,仿佛她是什麽罪大惡及的犯人,而站在最前處,正是笑靨如花的妖孽,她掙紮著,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妖孽,不管是上天入地,老娘也不會放過你…….然而,她的掙紮毫無用處,一個孔武有力的儈子手走上台來,高高舉起了鋼刀,從那閃光的刀麵上,她看到了自己驚恐的臉龐……

不——孟蝶猛的驚醒,嗖的坐直了身子,喘著粗氣,大汗淋漓。

趙雍坐在她的身旁,直直的瞧著她,臉上表情複雜。

孟蝶的眼神瞬間變得寒冷如刀,

“太子殿下不必親自守侯在此,想必四周重重把守,小人是插翅難逃,小人之首級,太子可隨時來取。”

趙雍聽言,臉色一陣綠一陣白,她非要說如此難聽的話嗎?趙雍緊握著雙手,呼的站了起來,兩人大眼瞪著小眼。

最後,趙雍長袖一甩,轉過身去,負手而立。

孟蝶恨恨瞧之,他的大陽穴上青筋突起,他在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想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恐怕從未有過婦人給予他臉色。

孟蝶冷笑一聲,言道:

“小人屢次言語頂撞太子,太子強忍卻不製小人之罪,莫是要留著小人之命,獻於趙侯,鞏固太子之位?或是又想出什麽良策,讓小人為之?”

趙雍猛的轉過頭來,表情痛苦及憤怒,此女真是該死,真是該死,他上前兩步,扣住孟蝶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