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雨襲來

第12章 風雨襲來

孟蝶的哭聲猶如一陣驚雷,砸響了原本寧靜的夜晚。

須臾,眾林胡人,黑衣衛匆匆的提劍趕來。而見著眼前的情景一時間都愣在當場。

隻見,一小兒撲倒在黑衣衛腳邊,大哭不止,黑衣衛手拿長劍,愣愣的盯著倒在地上的屍體,有些不知所措。

任何人都會猜想是黑衣衛殺了胡人,而眾人都集體忽視了孟蝶的存在。

林胡人瞬間拔出了長劍,其中一人怒吼一聲,向黑衣衛刺來,瞬間,早就互不對眼的兩潑人鬥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利器相戈,殺聲頓起,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寧靜。

而孟蝶卻是悄悄的退離了戰場。她摸進了黑衣衛的帳蓬,迅速的翻找了一些食物,肉幹和水,轉身離去。

瞧著廣矛的草原,孟蝶憑著記憶,咬咬牙一頭紮進了黑暗裏。

孟蝶顧不得此刻的心情,是興奮還是激動,她快步的向前奔跑著,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那一點火光也瞧不見了,孟蝶也不敢停下腳步,她計算著時間與路程,這兩天來,她們雖然靠牛車行路,可是速度卻是十分緩慢,一天最多行駛不到三十裏,也就是說,兩天後,她一定能靠近趙國邊境。

孟蝶唯一擔心的就是黑衣衛是否發現了她的失蹤,如果他們追來怎麽辦?不過,瞧著人數上明顯占優勢的林胡人。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快就會脫身,時間就是生命,孟蝶此刻才真正意識到這個真理。

身子己經疲憊不堪了,堅持,再堅持一會兒,孟蝶不時的在為自己打氣,可是幼小的身體最終還是暈倒在地上,她很鬱悶,怎麽在這關鍵時刻就暈了?

“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約,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伂駓駓些……”

孟蝶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唱歌,嗡嗡嘰嘰,甚是煩人,她本與父母在渡假,在海邊,在沙灘上,有好多的美味食物,母親溫和的看著她,給她拭嘴,給她擦汗……孟蝶從未有過的幸福,卻被這惱人的歌聲打攪,父母的影子越來越遠,孟蝶大聲喊叫,隻覺頭痛難忍。

她艱難的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頭,整個人都暈暈沉沉,身子也晃來晃去,像是蕩秋千。

她睜開了雙眼,刺眼的陽光射得她一陣恍惚。這是在那裏?她有短暫的迷糊,直到一個水帶被甩到了她的懷裏。

她還真的覺得有些渴了。可當她準備擰開水帶時,頓時清醒了過來,她猛的抬頭,瞟見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這不是黑衣衛的首領嗎?

孟蝶一驚,才發現,原來自己坐在牛車裏,自己又回到了隊伍當中,一切都沒有變。唯一所變的就是這位黑衣首領的眸子含著殺人的信息。

孟蝶記不清她暈過去後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她被捉了回來,黑衣衛並沒有“損兵折將”,倒是林胡人,有好幾個傷痕累累,耷拉著腦帶,坐在一輛有蓬的馬車上,有氣無力的閉目養神。

原來,人多並不代表實力就強。

她除了鬱悶,還有些彷徨無措,更加擔心自己的腦袋。她的逃跑是多大的罪呀,她應該被就地“陣法”,可為什麽,黑衣衛卻並沒有這樣做,雖然,這位武士首領的眼神充滿殺意,但她還是安安穩穩的坐在牛車時裏,享受著專車的待遇。

孟蝶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喝著水,任憑自己領口,濕了一片,水珠乘機滲入她的肌膚,感到一陣涼爽。被嗆得咳嗽幾聲,孟蝶拭了拭嘴,臉上尷尬的擠出些笑容,言道:

“謝謝,昨晚,誤會,誤會。”

樓園重重的哼了一聲,厲聲言道:

“此事俟主公返回,自能定奪。”說完騎馬轉身離開。

孟蝶一聽,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腦子裏開始算計著。

沒有一定的把握,孟蝶不再輕易逃跑。

時間在指間流過,一晃又是兩天過去,這兩天裏,孟蝶很“乖”,她知道,樓園的眼睛時刻都落在她的身上,上個茅廁都是“重兵把守”,晚上入營,他們也是輪流“值班”,孟蝶何時如此被人看重?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不過,再這幾天的趕路當中,沒有一個胡人來騷擾她。

第三日清晨,原本平坦的草原出現了山脈,眾胡人一陣歡呼,根據經驗,孟蝶猜想又是到了一個營地了。

果然,馬兒,牛兒都迅速的跑了起來,顛得孟蝶不得不死死的抓住車欄,擔心隨時會被拋下車去。

遠遠的,前方出現了一群婦人還有孩子,她們歡呼著朝隊伍奔了過來,親人相見淚汪汪啊。

林胡士兵高高的舉起自己的孩子,在空中一拋一接,孩子發出格格的笑聲,這讓孟蝶想起父親每次做完活回來,都會與鼻涕蟲如此的打鬧,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寵愛,此刻看著胡人臉上的笑容,很難把他們與打劫擄奪,奸,淫婦人這幾個字聯係在一起。

有的士兵直接把孩子與婦人拉到馬上,在草原上奔馳,歡聲笑語,久久不衰。

孟蝶頓時瞪大了雙眼,這,這樣的畫麵,怎麽會如此的溫馨?他們殺人的醜態那裏去了?

此部落坐落在一個山坳裏,四麵群山圍繞,還有一條小溪橫穿而過,袒露在陽光下,遠遠看去,像一條發光的銀項鏈。牛兒,羊兒,馬兒四處可見,時而土丘上,時而小溪邊,這裏的水土更為肥沃,藍天白雲,青草悠悠,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到處翠色欲流,輕輕流入雲際。

孟蝶感歎,這裏的景色,人間天堂。

帳蓬疊起,綿綿不斷,這己不能用一個部落來形容,猶如一個小城市。

此處正是繁也部落營地。

若不是身邊一群被束著手腳蹣跚的婦人,提醒著她,孟蝶幾乎有一種要留在此地的衝動。

然,這樣的衝動來得快,也消失得快。

晚上,篝火更旺,幾個上位者,高高坐在祭壇上,下麵是他們的臣民,眾人狂歡,他們的戰利品被再次分配,漢人婦人免不了成了性奴,受到糟蹋,孟蝶還看見有些少量的男子,成為奴隸,被打上印記,做著最累,最苦,最卑賤的活。

孟蝶由於是“太子孤偃”的人,被眾黑衣衛“保護”著,而眾黑衣衛也被視為上賓,受到禮待。原來兩個互相掐架的“國家”,在某些時候又是“合作關係”。孟蝶這時才覺得自己真是天真,原本能挑起兩波人的矛盾,自己乘機摸魚,誰知,她真是高看了自己。

死一個胡人又有何防,林胡與樓煩之間的利益關係,又豈是一個胡人就可以影響的?她不知樓園是如何擺平這件事的,總之,這兩波人即有矛盾衝突,卻又有利益聯係。

夜仿佛不曾光臨這個部落,狂歡持續了整晚。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帳蓬的簾子,悄悄的鑽了進來,印在孟蝶的身上,讓她整個身體猶如渡上一層金邊。孟蝶走出帳外,伸了一個懶腰,四周寧靜,偶爾幾聲鳥叫在頭頂盤旋。

她的身後始終跟著兩位黑衣衛,像她的貼身“保鏢”,她真的如此重要嗎?

孟蝶來到溪邊,捧起水來,清洗自己的臉頰,她己有好幾天沒有清洗自己,在這炎熱的夏天,孟蝶甚至都能聞到身上的異味。一兩個胡人小孩在玩水,孟蝶很想去逗逗他們,可是胡人小孩一見到她就露出鄙視的眼神,隨即還向她扔起了石頭,孟蝶一愣,原來,漢人的地位在這裏是如此的不待見,連小孩子都會欺負你。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們眼中,隻是一個奴隸而己。在這蠻夷之地,還正是奴隸製度。

孟蝶狼狽逃開,卻無意中瞟見一個高大的胡人嘴裏叼根青草,正目不轉睛看著她,那眼神有著明顯的擄奪,孟蝶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孟蝶在帳外溜達了一天,這一天裏,她也沒見著樓園,其他的黑衣衛,也都是三三倆倆聚在一起,但他們卻一改住日作風,居然和林胡人喝酒談笑,有的還“友好”的進行角鬥,引來大批胡人觀看,喝彩。而戰輸了的林胡人居然還會讓出自己的老婆與對方共宿一夜。這真是天方夜譚。

孟蝶看了會熱鬧,直搖頭,她這個來自文明世界的人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荒唐,然而,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卻被一胡人喝住,隻見此人五大三粗,濃眉大眼,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直望孟蝶身上瞄。孟蝶不禁打了個寒顫,此胡人不就是清晨遇上的那位嗎?

孟蝶被此胡拉到了場中,而他正向著場上剛才戰鬥勝利的黑衣衛比手劃腳的高談一番,眾人起哄聲起,孟蝶不懂他們的話,不過,瞧著眾人的表情,頓感不妙。

孟蝶警惕的連寒毛都豎了起來,隻覺得眾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好些林胡人還高舉雙手,大聲吆喝著。

新一輪的角鬥又拉開了序幕。

孟蝶終於明白了,原來她成了這次角鬥的彩頭。

她很生氣,很憤怒,卻也很無奈。她的人生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悲劇?

孟蝶緊張的看著場上的兩人,林胡男子實在高大,比同樣身材高大的黑衣衛還要高出半個頭來,孟蝶黑著一張臉,她不明白,他怎麽就會看上了她,她不過一個發育未成熟的孩子,如果真委身於此人身下,不死才怪,變態,真他媽的變態呀。

孟蝶乞求上天,讓黑衣衛把這個野蠻人打個希巴爛。

然而,她的祈禱並沒有得到批準。兩人雖然都己掛了彩,但很明顯,黑衣衛己經落了下風,隻見他退在一旁,以劍撐地,呼呼的喘著大氣,他的嘴角有著血跡,雙眼怒視著與他有數步之遙的林胡人,而此胡人,高傲的抬著頭,身形穩如泰山,臉上有著得意的微笑,而四周歡呼聲起。眾胡為他們的即將到來的勝利,雀躍不己。

似乎此胡的威信較大,隻見他揮了揮手,眾人頓時安靜了起來,興奮的睜大著雙眼,無比期待著這最後一博。

黑衣衛像是聚集了身上的所有力氣,提劍高呼,向著胡人揮來。胡人卻是不慌不忙,舉劍胸前一擋,頓時劍劍相戈,發生刺耳的鳴聲,黑衣衛力氣堪猛,頻頻推進,胡人倒退幾步,止住,兩人相峙不下。須臾之間,胡人收腹聚氣,臂上用力,隻聽兩劍之間又發出嗡嗡之聲,黑衣衛不敵,兩人瞬間收劍,胡人左右劈來,黑衣衛招架狼狽。

黑衣衛力氣漸衰,每當一劍都震得他雙臂生痛發麻。胡人抓住時機,乘對方不備,用力抬腿一踢,黑衣武士腹部中招,卻見吐出一口鮮血來,單腿脆在了地上。

眾人歡呼,胡人獲勝。

孟蝶張大了嘴,開始戰戰兢兢的向後退去,想乘著這歡鬧之際,消失在眾人眼前。可誰知,她才邁出一步,就被抓了個正著,而抓住她的正是樓園。

孟蝶雙眼放光,像是見到了救兵,樓園是黑衣衛的頭,想必他的功夫更高一籌,可是,可是,樓園卻是哈哈大笑的把孟蝶提到胡人的麵前,拍了拍手,朝著胡人行了禮,胡人高傲還禮,於是兩人在一旁高聲談笑。

孟蝶直直的瞪著樓園,他這是要做什麽?難道真要把自己送給這個長得如牛一樣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