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滴水之恩

包子鋪老板上下打量著薑止戈,不太確定的問道:“你是叫...薑止戈對吧?”

“對,大哥,還沒請教你的名字是...”

薑止戈有些慚愧,包子鋪老板不僅對的容貌有印象,甚至還記得他的名字,可他卻隻記得當年包子鋪老板在附近擺攤。

“我叫趙大海,你也別多想,當年你是報了名字我才會記得,倒是我,當年都沒怎麽在意你。”

趙大海灑然一笑,說實話,雖然他一眼就覺得薑止戈似曾相識,但此刻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的少年容貌清秀,衣著不凡,氣質更是飄然出塵,真的很難把他跟一個乞兒聯想到一起。

薑止戈笑而不語,若是對他毫不上心,又怎會記住他的容貌與名字整整七年?

沒錯,那年冬天,包子鋪老板曾不止一次擔心薑止戈給妹妹吃完包子後,再沒有其他辦法找到食物。

數月沒見到薑止戈身影時,包子鋪老板還以為他死了,反倒希望薑止戈能夠再來偷包子。

沒想到足足七年過去,方才得以再次見到薑止戈。

“話說回來,足足七年沒見,你怎麽又回鈺城了?”

趙大海頗為疑惑,近幾年他從未見到過薑止戈,按理來說薑止戈不會再回來了才對。

“過來辦點事,順道來看看你。”

薑止戈沒有過多解釋,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遞給趙大海。

趙大海接過包裹,感受裏麵沉甸甸的重量,疑惑道:“這裏麵裝著什麽?”

“趙大哥,還記得七年前我說過的話嗎?”

“七年前的話...”

趙大海神色微滯,一時反應不過來。

“好了趙大哥,小弟就不久留了,要是以後有空,定會來找你喝上一杯。”

“這...好吧,後會有期。”

兩日後還要前往百骸山,薑止戈沒有停留太久,給完包裹便告別趙大海,帶著南宮柔往鈺城郊外走去。

目送薑止戈離開後,趙大海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頓時裏麵的東西驚到了。

看似簡陋的包裹,卻裝滿了金光燦燦的金銀珠寶。

趙大海活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這麽多的金銀,光靠這些財寶,足以讓他後半輩子錦衣玉食。

“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當年我還一笑而過,沒想到你這小子來真的?”

趙大海感慨萬分,他並沒有沉浸在暴富的喜悅中,而是替薑止戈的飛黃騰達感到由衷的高興。

但趙大海不知道,拜入仙門的薑止戈,豈是飛黃騰達四個字能夠詮釋的?

告別趙大海之後,薑止戈帶著南宮柔來到鈺城郊外,找到了當年那座破廟。

“哥哥,來這裏幹嘛?”

南宮柔嘟了嘟嘴,待在破廟的那段時間,對她來說可不是好回憶。

“柔兒,你還記得這裏啊?”

薑止戈麵露感慨,七年過去,本就殘破不堪的破廟更為殘破了。

但就是這麽一座破廟,才讓當年的他不至於凍死在外麵。

還記得剛認識南宮柔那段時間,薑止戈由於找不到吃的,南宮柔曾哭著讓他滾開,聲稱薑止戈不是他的哥哥。

如今七年過去,南宮柔對那番話早就忘的一幹二淨,薑止戈卻一直記到現在。

不是薑止戈記仇,而是那番話太過刻骨銘心,讓他根本不敢忘記。

薑止戈整日刻苦修煉,用這段回憶督促自己,便是不想重蹈覆轍,再讓南宮柔對他感到失望。

............

“何止是七年,千年過去,魔帝仍然記得這件事情。”

“魔帝...他真的是魔帝嗎?”

“他能牢記這些記憶千年,怎會背叛南宮仙子,還殺了她的父親呢?”

看到的記憶越多,眾人便越不相信薑止戈是殺人如麻的魔帝,越不相信薑止戈會背叛南宮柔。

然而再怎麽不相信,薑止戈弑殺南宮柔親生父親的畫麵,乃是南宮柔親眼所見。

南宮柔眼眶泛紅,目光始終盯著光影裏的畫麵,沉默著沒有多說一句話。

一句‘你不是我的哥哥’,便讓薑止戈傷心至今。

如果今天的一切,其實是她誤會了薑止戈,薑止戈又該何等傷心欲絕?

此時此刻,南宮柔已經開始後悔了,有種不顧一切救走薑止戈的衝動。

現在她沒有這麽做,隻是想看到確切的真相。

旁邊的墨紫煙神色複雜,魔帝記憶顯現至今已有一天時間,從兒時初識再到天雲閣的珍貴回憶。

很難想象,這些畫麵會對南宮柔的內心造成多大衝擊。

“薑止戈,你到底在想什麽...”

墨紫煙暗自捏緊拳頭,或許薑止戈與南宮柔是存在誤會,但薑止戈對她的無情絕不可能是假的。

...............

薑止戈自然不會隻是過來感慨一番,帶著南宮柔走向破廟東南方向的一座山坡。

他在山坡附近尋找一圈,很快找到了一座淺淺的土丘。

南宮柔目光微閃,默默跟在薑止戈身後不再說話。

薑止戈走到土丘前,從儲物戒指取出親手製作的墓碑,用力插在土丘正前方。

南宮柔探著腦袋,默念著墓碑上的小字。

“無名之墓,晚輩薑止戈立...”

南宮柔疑惑不已,既然薑止戈會特地為其立碑,為何會是無名之墓?

薑止戈取出一壺仙釀,輕輕灑在墓前,歎聲說道:“老頭子,好久不見了。”

南宮柔愣了愣,她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到薑止戈用如此不敬的稱呼。

雖是不敬,但南宮柔能看到,薑止戈眼裏那種極其罕見的神傷。

薑止戈席地坐在墓碑旁,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總說我忘恩負義,你隻養我三年,我還特地跑過來給你立碑倒酒,夠不夠義氣?”

薑止戈一個人自說自話,仿佛早已成了屍骨的老乞丐能聽到。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逐漸有些紅了。

薑止戈不停喝著悶酒,沒有再說話。

雖然老乞丐隻養了他三年,但要不是這三年,他早就死了。

老乞丐冥思苦想三天三夜,為薑止戈取出一個好名字,可他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連個姓氏都沒有。

若不是收留薑止戈,老乞丐也不至於死的那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