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麵有人
江離和毛佩佩回過頭,隻見樂坊外麵已被齊裕侯府的府兵團團圍住,接著一個身著藍衣的侍衛帶刀而入,越過江離和毛佩佩,直往地上的趙旭而去。
“少爺!您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趙旭被侍衛扶了起來,坐到後方的椅子上,隨後惡狠狠地指向江離,“就是他!就是這個道士打的我!快......快把這個狗道士給我抓起來!”
趙旭一聲令下,裏外的侍衛皆聞聲而動,朝著江離慢慢逼近,孫家的兩名壯漢頗有些眼力,見情況不妙,連忙拉著自家的二夫人鑽進了人群。
毛佩佩反抗不及,一邊掙紮著,一邊回過頭望著江離,留下一個憂心的眼神。
眼看著侯府衛兵步步緊逼,江離卻神情自若,不緊不慢地從身上掏出一塊令牌。
趙旭看見這塊令牌,突然笑出聲來。
“道士,這會兒你倒想起拿寶貝來討好本少爺了,”他挑眉譏諷道,“小爺我告訴你,就算你送我再名貴的寶貝,也是兩個字,沒門兒!”
“小侯爺怕是誤會了,”江離低頭淺笑,“貧道何時說過,要把這牌子給你了?”
“那這麽說,你是想靠這小小一塊牌子,保住自己的小命咯?”
江離心想,這趙旭和原文設定幾乎一模一樣,頭腦愚鈍,見識淺薄,於是他舉起了令牌,湊近一步。
“小侯爺,你可看仔細了?這令牌,可是大有來頭。”
“我呸!”趙旭側目道,“臭道士,拿著一塊破牌子,就敢在小爺我麵前耀武揚威,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啪的一聲,趙旭一拍桌子,隨後厲聲發令。
“別聽這個道士故弄玄虛,快!現在就去把他給我綁了!”
......
寂靜。
可以說,整個樂坊,鴉雀無聲。
趙旭扭頭看向自家的侍衛,隻見他直挺挺地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嘴還在微微顫抖,隨後對著道士手中的令牌,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四......四爪金龍......碧水清蓮......臨澤令!你......你難道是——”
江離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侯府的侍衛還是有些見識的,接下來,便是他大裝一逼的時候了!
“嗬嗬,”江離淺笑兩聲,“貧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師讓貧道攜令下山,一路行醫至此,沒想到竟然遇見侯府公子橫行霸道之事,可笑啊......可笑。”
“家師......下山......行醫......您果然是臨澤觀清澤道人——”
話還沒說完,侍衛身子一顫,在自家主子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趙旭這才急了眼,一腳朝著下跪的侍衛踹過去。
“什麽東西!我姑母可是得寵貴妃,有她撐腰,你還怕什麽狗屁道人?!”
侍衛抗住了主子這一踹,神色糾結,朝著趙旭搖了搖頭。
“少爺......這清澤道人......是......是當今陛下的兄長!見令如見人,少爺您......還是趕緊跪下吧!”
聽到“陛下”二字,趙旭就算再霸道,也在頃刻之間軟了雙腿,身子順著椅背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時,周圍一圈圍觀群眾都跪了下來,有些甚至不知道為何要跪,還在左右詢問這“臨澤令”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嗬嗬,各位不必多禮,若非事態緊急,貧道定不會將臨澤令露於人前,隻是這候府的小侯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聽到這話,周圍眾人便站起身來,此時,江離的視線落在趙旭身上,他尚未起身,依舊蜷著身子跪在那裏,頭埋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過......家師向來以慈悲為懷,今日在樂坊,趙小侯爺,”
突然,趙旭停止了顫抖,聽到江離所言,他的腦中如轟雷一般炸開,隨後靈光一閃,發現了此事的離奇之處——樂坊。
對啊,一個道士......為何跑到樂坊這聲色犬馬之地來呢?
趙旭的臉埋在地上,偷偷一笑,隨後他緩緩站起身子,拍了拍腿上的灰塵,一抬頭,驚慌憂懼的神色已然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洋洋得意的臉。
“哈哈,道長,有一點本少爺不是很明白,”趙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身為清澤道人座下之人,怎會出沒在這聲色之地呢?”
眾人聞言,如雷轟頂,緊接著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對啊......一個道士,怎麽來樂坊聽曲兒了......”
“還拿著清澤道人的令牌,真是給他老人家丟臉......”
“你別說,我聽說啊,這清澤道人在當王爺的時候,也幹過不少荒唐事呢......”
......
眾人非議之下,江離正在琢磨著如何反擊,卻聽得人群中有個女人大喊一聲。
“休得胡言!”
接著,毛佩佩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她臉上的紅色掌印已經散去,此刻的她,神情嚴肅,眼神鋒利,仿佛在一刻鍾內就脫胎換骨了一般,再也不是起初那個息事寧人的小娘子了。
“道長是奉清澤道人之命,親自登門,往各府治病,今日之所以來樂坊,是為了跟診我的病情,我穿山軍府上下百人皆可作證!”
毛佩佩把腰板挺得老直,視死如歸一般,仿佛就要上前線去打仗,並且一去不返。
接著,她竟然開始數落起趙旭做過的惡事來。
“趙小侯爺,去年八月初八,你在南市砸了我家的胭脂鋪,我家忍了,你一兩銀子沒賠。
“去年入冬,你在樂坊裏喝酒鬧事,往客人酒壺裏撒尿,壞了我們生意,最後也是賠錢了事。”
“今年上元燈節,你在蘭若寺前撒花錢,引起踩踏,死傷數十人,隨便找了個小廝頂罪。”
......
“這樁樁件件,證人證據數不勝數,別以為你就輕易逃了過去,你若肆意攀咬,本夫人定會舊事重提,奉陪到底,到時候,我們官清府見!”
......
......
毛佩佩盛怒之下,在場眾人都乖乖閉上了嘴,江離也心生敬佩,這富婆打起嘴炮來,一套接著一套,完全不輸他本人啊......
接著,事情便簡單起來。
趙旭再度跪下,痛哭著給江離和毛佩佩道歉,再把所有舊賬付清,恩恩怨怨便一筆勾銷。
後半天,毛佩佩一如往常,雷厲風行地檢查店鋪,除了吃飯,片刻不歇,仿佛上午被打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經過一天的奔波勞累,回府的馬車上,她依舊精神飽滿,突然,她拿出幾張銀票遞給江離。
“道長,聽說臨澤觀近日將要修繕,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道長收下。”
江離扮演著道士,自身要推脫一下,就像他小時候推脫壓歲錢一樣,懷著想要的心,伸出不想要的手。
“誒......這怎麽行!這是府上的家產,貧道怎麽敢收......”
“道長言重了,將軍也命我善待道長,這點小錢,對府中來說不足掛齒,而且今日之所以能在侯府手中討回舊債,還多虧了道長出麵。”
“既然夫人執意如此,貧道不得不從了。”
江離似笑非笑地接下了這幾張銀票。
接著毛佩佩便安靜下來,臉上露出疲累。
回到府中,她以身體不佳為由,先行回了房。
江離在用過晚膳之後,才回到毛佩佩的房間。
他走近地鋪,正要躺下之時,隻見遠處的**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