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演員請到位
聽見江離的問話,孫炳一家三口停下了大難不死的歡慶,不約而同地看向江離手中的藥瓶。
孫白晨細長的臉上隻剩一抹灰色,他搓著手,終於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這神藥是......是......”
孫炳不愧是個眼疾手快的老狐狸,剛醒來沒一會兒,便掌握了情況,看著自家兒子對神藥的來曆無從狡辯,他隻能以退為進,保全大局。
“逆子!”
孫斌一巴掌打在孫白晨的臉上,隻讓他摔落床邊,一連滾出去好幾圈。
當聽到“逆子”二字之時,孫白晨便知道,這是他爹為了脫身的無奈之舉。
於是他一聲不吭地接下了這巴掌,再以精湛演技倒在床邊,滾出三圈,最後捂著泛紅的臉,眼中噙淚,淒楚地望向他的娘親,等待著他爹下一步的訓斥。
孫炳一家的大戲一上演,江離自然不好插話,隻能啞然失笑,心中暗自感歎:這家人真他娘的會演,臨場發揮都如此牛逼,要擱現代社會,這演技,直接吊打一眾小鮮肉!
接著,孫炳掀起被子,坐於床邊,伸出手指著孫白晨,故作顫抖,不過這次演技就不太行,他這手像發病了一般,
抖得十分刻意,但並不影響他的入戲深度。
“你這孽障!道長不辭辛苦下山治病,你竟膽大包天!跑去偷竊道長的神藥!說!你為何要偷道長的神藥?!”
果然,孫白晨趁著他爹念台詞的時候,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爹!孩兒......孩兒是聽說這神藥一瓶就值三千兩銀子,一時起了貪欲......這才......”
孫白晨話未說完,緩緩低下頭,演出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
“好啊......你可真是本將軍的好兒子!要是被外人知道我們穿山軍府的嫡子,為了區區銀錢,居然做出如此蠢事!本將軍的老臉往哪兒擱啊!”
這時,大夫人周蕙也掌握了情況,火速入戲。
“老爺!晨兒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況且去年晨兒為了討好二皇子,花了整整二萬兩銀子!如今衝著銀錢偷了道長的神藥,也情有可原啊!”
......
這下倒好,孫炳和周蕙兩夫婦,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得極其默契。
幾個回合下來,江離反倒不好開口說話了。
孫炳見江離一言不發,心想演得還不夠,於是他大手一揮,準備更進一步,把這白臉給演絕了!
“道長!你別聽這婦人之言!我穿山軍府向來家教嚴苛,就算是本將軍的親生兒子,隻要犯錯,就得受罰!”
“老爺!”周蕙的淚水噴湧而出,難以分清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況且晨兒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是孫家的命根兒啊!”
“哼,唯一的兒子?這樣鼠竊狗盜的兒子,除了給我們孫家丟臉,還有何用?不如亂棍打死!”
看到孫炳的演技達到了**,江離知道,自己也該參演了。
“既然將軍都下定決心了,貧道也不好再說什麽。”
江離神情冷漠,拿起身邊的茶水淺飲一口。
放下茶杯後,他淡然發話。
“將軍說要打死,那就打死吧。”
孫炳:“......”
周蕙:“......”
孫白晨:“......”
一家三口的表情如同吃了屎一般。
孫炳作為主演,自然是一頭霧水。
他之所以敢演得這麽激烈,就是拿捏住了臨澤觀的道士都有一顆慈悲之心,可這道士......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蕙在旁邊,更是傻了眼,如今她的夫君狠話一放,又被這道士一把摘了出來,擺在台麵上,就算她再唱紅臉,也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孫白晨的爹娘皆已蒙蔽,隻能靠他自己力挽狂瀾了!
隻見他跪在地上,挪著膝蓋爬到江離跟前,一頭重重磕下。
“道長!我年少無知,一時起了貪念,望道長千萬不要將此事通報回臨澤觀啊!”
此刻江離占盡優勢,自然端起了架子。
“孫少爺,貧道本就是臨澤觀的道士,進京問診,無論何事都要匯報給清澤道人,神藥被盜乃是大事,難道你還想讓貧道幫你隱瞞不成?!”
“清澤道人......”孫白晨癱坐了下去,“清澤道人若是知道了......”
“道長!”見情勢不妙,孫炳立即插話,“本將軍想和道長你做個交易。”
聽到交易二字,江離心裏樂開了花。
雖然他沒有料到神藥被偷,幸好經過他一番操作,百轉千回,終於來到了熟悉的“拿錢辦事”環節。
此時,他迫不及待地說出那句台詞:“將軍,什麽交易?”
......
孫炳把妻子兒子都送出了房間,隻留他和江離二人暗中商議。他也並未拐彎抹角,直接把一萬兩銀票擺在桌上,推給江離。
“道長,您請笑納,今日之事,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家這個孽障。”
江離心想,自己現在是個道士,就算金銀珠寶擺在麵前,還是要裝作道貌岸然的樣子。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周旋道:“貧道本就不喜財物,昨日將軍給我的三千兩銀票,貧道也需送回觀裏,用作修繕的......不過——”
“好!”
江離還沒說完,沒想到被孫炳一把打斷。
“道長果真超凡脫俗!那這一萬兩銀子,改日本將軍親自登門送上!再親自監工修繕臨澤觀!”
“別別別!”
江離一下子急了眼,直接把銀票搶了過來。
“將軍公務繁忙,這一萬兩,還是貧道送回去吧......”
......
忙活了大半天,江離拿回了被偷的神藥,還小賺了一萬兩銀票。可昨夜他被噩夢驚醒,早上又去陪著孫炳一家演戲,用過午飯後就已疲憊不堪,便回了客房躺在**。
“這穿山軍府,應該不會有大事發生了......等明天查看完二夫人毛佩佩的情況,就算大功告成了......”
他閉上眼,一分鍾不到便睡了過去。
......
江離睜開眼睛,坐起了身子,這時,他發現了手下怪異的觸覺,他抬起手,定睛一看。
是血。
他舉目四望,周圍是黃土、沙石、還有屍體。
這裏是亂葬崗。
他借著月光,在亂石中遊走,可無論怎麽走,也走不出這個亂葬崗。
突然,他看見遠處一個蜷縮著的背影——那人蹲在那裏,腦袋一上一下,像是在吃著什麽東西。
等江離走到他的麵前,才看清他並非是在吃東西,而是在伸著舌頭,一口一口舔著自己潰爛的手掌。
接著,那人抬起頭,江離才認出他來。
是鄭仁。
鄭仁仰頭看著江離,咧嘴笑了起來。
“嗬.....嗬嗬......”
接著,鄭仁的嘴慢慢撕裂,露出暗黃色的尖牙,雙眼也慢慢拉長,然後被黑暗滲透,最後他吐出三尺長舌頭,對著江離嗬嗬笑著。
“少爺,屬下的手爛了,等屬下把傷舔好,再來找您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