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鬼
靈堂的布局很簡陋，本質上就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子，隻有正前方開了一道門，內部沒有任何擺設。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張靈桌，上麵放著靈位和供品，靈桌前麵是守靈的蒲團，靈桌後麵是停靈的架子，棺架上放著棺材。
而我就趴在棺架下麵，目光穿過靈桌下的空隙，可以直接看到蒲團上跪著的紙人。
胖子出去之後我就開始心慌了，空**的靈堂裏隻有我一個人，門外漆黑一片，屋裏也僅靈桌上的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火苗隨風搖曳，映著地上的影子不停搖晃，似乎隨時會熄滅，讓靈堂陷入黑暗。
胸前的姐姐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我不知道是姐姐在安慰我，還是她在提醒我有危險，亦或是臨近我的十六歲，姐姐也變得無力起來？
總之，過了夜裏十二點，姐姐就無法再保護我了，而女鬼，正是要十二點之後才出現。
我隻能抓緊了胖子給的秤砣，將全部的希望寄托於此。
等待的時間度秒如年，我又沒有表，趴在棺架下麵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胸前的一團滾燙將我驚醒。
我頓時一個激靈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趴在棺架下麵。
想來是差不多到十二點了，姐姐把我叫了起來。
借著燭光往靈堂門口看去，雖然與之前並無差別，但門外陰風陣陣，倒灌進來，冷得我一個哆嗦。
與此同時，燭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映著地上的影子瘋狂晃動。
然後刷的一下，熄滅了。
靈堂裏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秤砣。
這黑燈瞎火的，我怎麽知道鬼來沒來？
什麽也看不到，更甭提用秤砣砸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劇烈的陰風刮了進來，我隱約感覺仿佛有一個人出現在了靈堂門口，可是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
我心中不免吐槽失算，之前跟胖子居然沒有想到會有看不見的情況，難道純靠運氣去砸嗎？
此時，低沉的腳步聲響起，門口那個人應該是往裏走了兩步。
我心頭緊張起來，莫非要讓我靠聽力判斷鬼的位置？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靈堂門口的地麵上，居然散發出朦朧的綠光。
仔細看去，發光的正是地上的糯米！
並不是所有的糯米都在發光，而是一個腳印的形狀。
緊接著，那個腳印前麵，又出現了一個腳印的綠光。
我心頭恍然。
原來地上一層糯米是這樣用的！
鬼走過的地方，糯米都會發光，就像是在雪地裏留下腳印一樣。
胖子早就料到會有看不到的情況，特意用這種方法讓我判斷女鬼的位置。
等到腳印亮到蒲團旁邊，女鬼必然在那裏。
我隻需要扔出秤砣就行了！
這一刻，胖子的形象在我心中高大起來。
手段高明，膽大心細，真的是高人啊！
那女鬼走的很慢，就像是在擔心埋伏一樣，腳印一個一個的亮起，緩緩靠近蒲團。
終於，腳印出現在了蒲團旁邊。
我攥著秤砣，心頭難免緊張起來。
可事到臨頭，不能錯失良機，我抓著秤砣用力的向著腳印的位置丟了過去。
隻聽“砰”的一聲！
秤砣砸在了地麵上，在死寂的深夜，這一聲巨響如悶雷般震耳。
地麵上的糯米立刻就亮起了一大片，映出的綠光形狀就像是一個人倒在地上！
砸中了！
就在此時，一聲大喝由遠及近：“女鬼受死！”
正是胖子衝了進來。
他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但是太黑了我看不清，隻能去摸靈桌上的火柴點蠟燭。
當我將燭火點亮之後，胖子已經搞定了。
我低頭一看，地上隻有一個秤砣，不見女鬼的蹤影。
“鬼呢？”
胖子抬手，掌心正是一枚黃色的符紙。
他得意道：“本法師出手，還不是手到擒來？女鬼已被收入符中！”
這一刻，我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長出一口氣，直接坐在了蒲團上。
“我以後是不是都沒事了？”我抬頭問道。
胖子點頭：“那是自然，等到白天，你們正常下葬，以後都平安無事了。”
“那女鬼怎麽辦？”我看著胖子手裏的符紙問到。
胖子解釋：“鬼沒那麽容易殺，更何況這女鬼為了殺你等了十幾年，現在隻能先收著，等我回去想辦法磨光她身上的怨氣，再把她弄死。”
我點點頭，這種專業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隻能全交給他。
女鬼已收，胖子收起地上的秤砣，糯米無法回收了，我們倆一起收拾幹淨，就回去休息了。
這一覺，我睡的很踏實，還做了個夢，夢到以前一家五口的日子。
我醒過來的時候，胖子已經走了，父親和村長把他送回了城裏。
我家又擺了一桌喪席，村長帶著送喪隊來吃。
落喪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棺材壓死人更是罕見，雖然抬棺本就是風險很大的活兒，而且拿的紅包比較多，但是這兩天我們家發生的事情，導致村裏幾乎沒有人願意給我家抬棺，哪怕紅包很大。
不過村長在村裏很有威望，在他的遊說之下，還是湊齊了八個抬棺人，我們家當然不會吝嗇紅包，都是按照以往抬棺紅包的兩倍給的。
吃過了喪席，下午送喪隊再次來到了靈堂。
跟之前一模一樣的過程，響器班子吹拉彈唱，我跟在後麵撒紙錢，後麵是抬棺人，最後是送行的親友。
送喪隊走在村子裏的時候，很多村民都出來目送。
可是他們大多數都不是單純為了給我爺爺送行才出來的，大部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畢竟，落喪可不常見。
很快，送喪隊又上了山，來到了落喪的地方。
這一次，不光是我回頭看抬棺人，整個送喪隊都在關注著抬棺人的動靜。
抬棺人壓力驟增，小心翼翼的前進，每一步都格外仔細。
然後，我們平安無事的經過了落喪的地點。
沒有一個人敢鬆懈，就這麽緊繃著精神，一路抵達了下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