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29章

第 29 章

看見羅忱宋楚才想起為何覺著這女子眼熟,除了清晨酒店外的狹路相逢,早在數月前她們就在小區樓下碰過麵。她偷偷睨了一眼麵色陰冷的羅忱,暗歎,地球果真是圓的。

在這老外雲集的宴會上,這四個相貌出眾的人湊在一起,成功吸引了眾人眼球,不過大家更好奇的是這四人迥異的表情,三個人神情凝重,唯有那穿鵝黃色禮物的小女子臉上閃著興奮的光。

“師兄,這是?”

江少卿斂神,略略側了側身,攬住僵硬的女人,嘴角微勾,“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太太宋楚,這是我劍橋的學妹,陳憐霜。”

“你太太?”陳憐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我們上次在小區碰到時……”她望著宋楚修長的雙腿,尷尬地不知該怎麽說。

江少卿從他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解釋,"上次她摔了腿。"

陳憐霜哦了一聲,又問,"你什麽時候接的婚?我問了師傅和其他師兄,他們都說不知道,你怎麽也不請我們喝喜酒?"

江少卿淺淺一笑,“我們結婚三年多了,那時候你應該還在英國。”

在江少卿說出三年這個數字時,一直垂首不語的宋楚敏銳察覺到淩冽的目光直盯自己,那樣迫人的射線,似乎要在她身上灼出一個洞來。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那道射線的來源,羅忱一定是憤怒她在分手後就立即結婚吧?在他看來,自己是不是玩弄感情的女人?

手掌握得太緊,指甲深深紮進肉裏。疼,但不及心底躥起的那股苦澀。她把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鎖骨裏。這樣低微怯懦的姿勢自然引起了正對麵的陳憐霜的主意,她打量了眼宋楚,歪著脖子,小聲試探,“師兄,嫂子……”

“她沒事,隻是有點感冒。”江少卿揉了揉宋楚的頭,有點無奈,“硬被我拉來,有點不高興。”

他寬厚的大掌停留在她的頭上,夾著無限溫柔,讓她起伏的心驀地安定下來。他在給自己找台階,她又怎麽能讓人家說他娶了個見不得世麵又公主脾氣的妻子呢?

暗暗吸口氣,她反手握住放置在背後的手掌,抬頭時,已是甜甜的笑,“我才不是為這個不高興呢?”她嘟起嘴,佯裝耍性子。

她的反常讓江少卿愣怔,還沒來得及配合她“演”下去,一旁的陳憐霜已八卦地問,“那大嫂為了什麽不高興?”

宋楚側過頭,仰起下巴,先斜睨江少卿,再回頭抱怨似的反問陳憐霜,“要是你結婚了,大家都不知道,你會高興嗎?”

陳憐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便跟宋楚站在同一陣線,申討江少卿,“師兄,這就是你不對了,你又不是什麽名人,幹嘛隱婚呢,這樣會讓女人沒安全感的。”

“他就算昭告天下已婚,我照樣沒安全感。”宋楚氣鼓鼓地接上一句。

江少卿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宋楚的心意。他凝視著腮幫子紅彤彤的她,那樣子真的像極了正在吃飛醋的小妻子,讓他躁鬱的心灌進一絲清涼的風,吹散了他克製不住的慌亂。

唇角綻開笑,他將她摟得更緊,用額頭輕敲她的腦袋,委屈地說,“老婆大人,我還不能給你安全感?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

宋楚含笑推開他,嗔怨,“少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老婆,你這指責太重了吧?”江少卿哀怨地凝視她,“你問問憐霜,我跟誰傳過緋聞,我可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有家世的,特別潔身自好……”

陳憐霜捂著嘴吃吃地笑,恨不得掏出手機把江少卿這幅“妻奴”的樣子拍下來,發給大夥兒,讓大家看看這“冷酷王子”也有這麽萌的一麵。

“嫂子,這倒是真的,師兄在學校的時候,很多女孩子倒追他,他都沒動心。”

“哦?”宋楚眯起眼,歪著頭端詳江少卿,“有很多人追?”

“沒有的事。”江少卿矢口否認,並丟給陳憐霜一個白眼。

陳憐霜也覺得越解釋越混亂,於是在江少卿的警告下乖乖閉了嘴,這男人狠絕起來不是人,她可不想得罪他,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宋楚的命。

觀察了下情勢,宋楚覺得再演下去就該變爛俗劇情,適可而止為好。收起醋意大發的樣子,她斜了江少卿一眼,“回去再審你。”

孰料,話剛落,一直靜默不語的羅忱忽然冷笑一聲,譏誚,“嗬,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愛吃醋?”

此話一出,剛才還有說有笑的談話氛圍瞬間冷卻。宋楚掛在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撤去,那笑和眼底的黯然傷痛構成天大的諷刺。

“你從前不是說吃醋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嗎?”羅忱咄咄逼人。

陳憐霜望著一臉閃躲的宋楚和神色陰鬱的江少卿,倏地明白了什麽,繼而苦澀一笑。原來,羅忱並不是被她的執著打動,願意接受她,而是為了做給宋楚看,原來她激動了一天的愛情,隻是人家老情人之間鬥氣的產物。

陳憐霜望著被江少卿緊緊護在懷裏的宋楚,胸臆間泛起酸澀和濃重的嫉妒。是的,嫉妒,盡管她非常不想承認,但她十分清楚那種不甘夾著憎恨的感覺就是嫉妒。其實,長這麽大,她從沒嫉妒過任何人,因為在她看來嫉妒就是承認自己不如別人,她家世、相貌、智慧、能力一樣不缺,幾乎算得上上帝的寵兒,可此刻她卻對一個叫宋楚的女人產生了這種陌生的情愫。她想不通,更不甘心,自己喜歡的人怎會都與她扯上關係?這一刻,她惡毒地希望宋楚真的是殘疾,至少她的嫉妒不會如此旺盛。

埋首不吭聲的宋楚突然感覺盯著她的灼熱視線多了一道,她疑惑的抬頭,不期然就撞上陳憐霜的目光,那眸光複雜難辨,可宋楚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寒意,一種被敵人瞪視的惡寒。

身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江少卿立即攬緊她,低聲問,“冷?那我們回去吧。”

宋楚點點頭,隨著江少卿往前挪動步子,可就在與羅忱擦身而過時,手臂驀得被箍住,力道很大,就像當初分手時那樣,好似要捏碎她,疼得她直皺眉。

隻是這一次,不用她甩開他的手,已有人上前勸阻。

“羅先生,請你自重。”江少卿捏住羅忱的手腕,一個擒拿就將他的手翻離宋楚的手臂。

羅忱顯然沒料到江少卿還有這一手絕活,他吃痛地撫了撫幾欲脫臼的腕子,冷哼道,“宋楚,這就是你的人參?”

江少卿不懂他話中的含義,本礙著還在會場,不想鬧出太大動靜,牽著宋楚就想離開,可視線落在她發紅的手臂時,他霍地滿身戾氣,“我勸你最好閉嘴。”

羅忱不以為然,嘲諷地望著江少卿,可叫地卻是宋楚,“楚楚,你就不想告訴你丈夫我是誰,我跟你……”

江少卿左眉微挑,猛一咬牙,電光火石間一拳揮去,正中羅忱顴骨,骨骼撞擊發出悶聲,羅忱話未說完已經中招倒地。

江少卿動一動疼痛的指關節,低頭看向羅忱,淡淡說,“我不管你跟她以前什麽關係,但,你記住,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最愛的人,我、決不允許任何人讓她難堪。”

這邊的**自然引起眾人的注意,敏感的記者第一時間衝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閃光燈四起。

江少卿攬過宋楚,將她的頭護在懷裏,不等記者發問,先聲奪人,“對不起,各位。我從不崇尚暴力,但這位先生企圖羞辱我的妻子,我絕不能容忍。”

這個城市從不死板教條,一個為保護妻子不惜動手打人的男人,他們是絕不會責備的,相反這騎士的行為非常值得讚賞和肯定,更何況騎士還是剛剛宣示很愛自己妻子的新晉得獎人呢!人群裏不知是誰吼了一句,“well-done”,話落竟有人帶頭鼓掌。

江少卿朝著大夥兒歉意的笑了笑,然後擁著宋楚快步離開會場。回酒店的路上,宋楚望著漆黑的夜,不禁流下淚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其實她一點都不怪羅忱的惡語相向,隻是些許失望,可那眼淚又不僅僅是因為失望。

江少卿凝視著腮邊掛滿淚珠的女人,心思沉底。卻終究狠不下心,將她拉進懷裏,“別哭。”

靠上他堅實的肩膀,宋楚猶如累極的人終於找到了避風的港灣,她將腦袋深埋進他的頸項,眼淚鼻涕流在那件昂貴的手工西服上。

江少卿沒再勸她,隻是用手輕撫她的背脊,讓她漸漸放鬆、安定下來。

哭得太久,鼻子不通,眼睛也很疼,腫脹得不想睜開,宋楚本隻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可卻慢慢進入了夢鄉。

宋楚醒來時,跌入眼簾的就是坐在床沿上一瞬不瞬凝視著她的江少卿,那樣清冷憂傷的眼神如一把利劍直插她的心髒,疼得難以自已。

輕輕抬起手,她覆上那緊皺的眉頭,輕聲呢喃,“別皺眉,我不喜歡。”

他捉住她的手,貼在唇邊,良久才低啞地問,“早上,你見過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