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惡貫滿盈

相比之下,太子雖然年少,但起碼是自由的,起碼身旁有太子一脈的老臣拚死相護,不會讓他落進閹黨的手裏。

如此看來,太子周啟到成了首選。

隻是……

他能不能給出米元思想要的助力,尚不可知。

“太子殿下可聽過東山鎮陳家?”米元思道,“背靠閹黨,掌控了大晉官道,幫助閹黨將賑災災銀、國庫稅銀層層盤剝、侵吞的實際操作人?”

周啟點頭:“東山惡霸。”

他說:“他偽造契約,害人一家五口在陳府為奴。別人不足三歲的幼子被他一腳踹致內傷,不治而亡。”

米元思愣了一下。

“賭場出千,硬生生把別人的媳婦收走做妾。可沒有半個月就膩了,轉手又賣到了別處。”

君維安也愣了。

“偽造契約,騙錢騙地騙銀兩,將幾個原本還算不錯的家庭,逼得走投無路,家破人亡。”

周啟說到這,麵頰上仍然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看著米元思。

那一瞬,米元思和君維安都覺得簡直神助。

大業有戲,大業能成。

那之後,在君維安時不時的驚歎之下,米元思將自己的規劃大致說了一遍。

周啟聽完了他關於東山陳家的布局之後,擰著眉頭坦言:“若六扇門察覺了大人企圖……”他幹笑一聲,“六扇門門主怕是會很想揍大人兩拳。”

米元思淡笑,望著太陽落山的方向,飽含期待地舒了一口氣:“他若能支持,別說兩拳,就算二十拳,二百拳,微臣也認。”

周啟點頭,什麽也沒再說。

東山鎮內,君歌聽著家仆對陳千南的評價,聽得渾身憋屈。

這個人可謂是惡貫滿盈。

而陳家也就像是知道他壞事做盡,為求心安,也確實的以陳千南的名號做了不少善舉。

他本人也曾親自散盡家財,捐出黃金百兩,為東山鎮修路修水渠。也確實親自沿途募捐,為大旱身處饑餓裏的民眾,送去救命的糧食與水。

從結果上來說,他的善行如雪中送炭,也救了不少人。

很難說他救過的人,與被他害死的人,到底哪一方更多。

待家仆散去,君歌端著茶盞坐在八仙椅上,隻覺得難以平靜。

忽而,眼前伸過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顆糖遞了過來。

蘇辰淡言:“不要試圖去定義一個人。沒有人,能有那個資格去定義別人。他若未死,路便還長。誰知道他會不會以一己之力,救蒼生於水火。亦或者,如地獄使徒,推萬民入懸崖深淵?”

“你若是簡單地以善惡來為他分界,便是自討苦吃。”

蘇辰的話君歌都懂,隻是那份震撼依然縈繞於心。

“我思考的不是他。”君歌說,“我想不明白,這樣的人,陳海為什麽沒有動作?”

見她問到了點上,蘇辰挑眉。

半晌,他意味深長道:“去問問陳海,不就知道了。”

蘇辰看著她起身往二堂走的樣子,眸光注視著她的背影,手指輕撚。

他基本可以確定,這案子一定被君維安插手過。

整個大晉,隻有他有那個本事,能讓陳海如此心安理得地相信一切皆是冤枉。

隻是……蘇辰不懂。

他和米元思兩個人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麽?

正在他疑惑不得解的時候,更楊快步趕了上來:“大人,太子殿下的密信。”

蘇辰蹙眉。

他看著更楊手裏的小竹筒,伸手接了過來。

“什麽事情冒著這麽大風險送信?”蘇辰拔開蓋子,“他就不怕自己裝傻的事情被人發現?”

說完,倒出那一小卷,緩緩搓開。

信上隻有兩個字:官道。

蘇辰微微一愣。

陽光下的影子越來越長,日已西斜。

蘇辰將密信收好,遞給更楊:“燒掉。”說完,他轉過身往縣衙後麵的二堂走。

官道。

原來如此。

他好似懂了,鬼魅殺人,用一個誇張的噱頭,將六扇門從京城引到東山鎮來的真實目的,原來在這裏。

想到這,他又頓住了腳步:“更楊。”

本已經上了屋簷的男人,又快速地落了下來,拱手抱拳:“屬下在。”

蘇辰壓低聲音道:“你去查一下,陳家現在負責安排跑商的人,到底是誰。”

他邊說,邊將身上的黑色腰牌遞給了更楊:“查到了,就跟她說清楚,看他是願意交出證據,做被六扇門保護的汙點證人,還是選擇與我們為敵。”

更楊詫異地抬頭,看著他手裏的黑牌,遲疑了片刻。

“要是選擇與我們為敵呢?”更楊問。

“那就處理得幹淨點。”蘇辰頓了頓,“尤其別讓君歌抓到尾巴。”

更楊頷首,接過黑牌:“得令。”

說完,他轉身踏著屋簷,消失在蘇辰身後。

接下來,蘇辰睨著君歌的方向,嘴抿成一條直線。

官道好查,案子好辦。就是這君大痕檢,不好忽悠。

怎麽才能讓她不插手這件危險的事,又能不起疑呢?

蘇辰雙手抱胸,想到太子周啟送來的兩個字,他十分想跟這計謀的策劃人當麵對峙。

特別想問問他有什麽好法子,能把這麽大的意外之人給踢出整個計劃中去。

蘇辰拳頭緊了。

麵對像是君歌這種琢磨不透,深淺難辨的人,他滿心都覺得麻煩。

二堂裏,陳海已經整理好了那些訟狀。

他見君歌進來,起身恭敬地行了個揖禮:“君大人。”

說完,將一旁挑揀出來的訟狀,捧在手裏:“還需要些時間,才挑揀出了一部分。”

君歌接過他手中訟狀,大致看了一眼。

這些狀紙發黃,墨跡暈染。

“大晉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八年……”君歌蹙眉,“這麽久之前的?”

陳海點頭:“有關陳千南的訟狀,這二十年裏陸陸續續都有一些,他畢竟從商,很多口舌官司是躲不開的。”

說到這,陳海有些為難:“其實先前蘇大人點了下官一下。”他說,“若是仇殺,這種口舌官司,甚至誣告,都應該算作排查的範圍之內。”

他看向整個二堂:“下官命人把它們整理出來之後,馬上就針對這部分展開排查。”

他說完,君歌目光考究地打量了他一眼。

陳海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亦或者是真的相信,陳千南是被人誣告的。

“陳大人這麽相信他,可是有什麽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