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滿門被抄

裴府外,等人散了之後,晏明珠盈盈朝著祁玦行了一個謝禮:“今日多謝殿下相助。”

“膽大包天。”

祁玦留下四個字的評論之後,轉身便上了馬車。

晏明珠站在原地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從祁玦的語氣裏,聽出了這麽一點點慍怒?

飛雨趕忙追上,“殿下,晏姑娘不是還要給您排身上的餘毒嗎,您不同晏姑娘一塊兒回王府啊?”

馬車內沒有動靜,飛雨又在那兒自顧自嘀咕:“晏姑娘真可憐,被裴家人殘忍虐待,上門討回嫁妝,還險先丟了命,若不是殿下及時出現,明日怕是隻能給她收屍了……”

話還沒念叨完呢,車簾被掀開了一角,祁玦清淡的目光落在晏明珠的身上,語氣也很低沉:“上來。”

晏明珠愣了下,她都做好了要徒步去定北王府了,畢竟這位定北王殿下那麽純情,恐怕不肯跟她共乘一輛馬車。

誰知他竟突然改變主意了,倒是叫晏明珠一時沒反應過來。

飛雨湊過去,“晏姑娘,快上馬車呀!”

然後在晏明珠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家殿下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殿下對姑娘你還是很不一樣的,隻要姑娘跟殿下撒個嬌服個軟,殿下保管會心軟!”

晏明珠:“……”

跟祁玦撒嬌?他怕是張口就說她放肆無禮,她可不想上趕著被人嫌棄。

而且,飛雨到底是哪隻眼睛瞧出來,祁玦對她很不一樣了?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案幾、軟塌、小匣子等應有盡有,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臥房。

祁玦半靠在引枕上,案幾上的獸角熏香爐燃起騰騰青煙,晏明珠一嗅就聞出來這是檀香,和祁玦身上的氣味非常相似。

修長白皙的右手上,拿著一卷書,晏明珠暼了一眼,《行軍論》。

好家夥,竟然是她從前寫的兵書,她還以為,她死了整整十七年,除了明家人之外,這世上怕是不會有人還記得,大昭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將軍明珠了。

正當晏明珠出神地想著過往的時候,祁玦冷雋的嗓音響起:“孤身一人去裴家討要嫁妝,你是覺得裴家人是心善的菩薩,還是覺得你武功高強,能夠以一敵百?”

說實話,如果真動起手來,就算是裴家所有的仆人一起出動,都不是她的對手。

晏明珠笑了下,解釋道:“臣女自然不會傻到去拿雞蛋碰石頭了,所以臣女就在裴府門口唱了一出裴家人欺男霸女的戲碼。

不知殿下可有注意到圍觀的人群?那裏頭有我花錢收買的說書先生,到了明日,裴卓然被閹,裴家虐待前兒媳,還霸占前兒媳的嫁妝不肯歸還,甚至還仗著權勢想弄死前兒媳的醜聞,就會以各種版本,傳遍整個帝都了。”

裴家自詡清流高門,隻要這些醜聞被傳揚了出去,裴家經營數年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祁玦的視線這才從書卷,移到了晏明珠的身上,“所以,京兆府的官差,也是你找來的?”

晏明珠點了下頭,“我留意過,京兆府的官差,每日都會在這個時辰,經過裴府巡查,隻要煽動圍觀群眾,讓官差把汪姨娘等人抓去京兆府,此事就會鬧大。

有京兆府插手,我畢竟也是平昌伯爵府的嫡女,裴家想悄無聲息地弄死我,就不可能了,為了能夠平息這件事,裴家隻能認栽,把嫁妝歸還於我。”

祁玦看著晏明珠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與趣味,“但你沒有料到,裴右相會提前回府,有他出麵,京兆府的官差就不敢抓汪姨娘,若是本王沒有出現,你該當如何?”

“殿下可知道禦史台中丞韋大人?臣女早前聽聞,這位韋中丞,不懼權貴,為官清廉,隻要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不管是幾品大官,他都敢告到陛下麵前。

所以臣女四下打聽,得知韋中丞每日早朝後,都會在南市的一家張記餛飩鋪裏吃餛飩,在裴右相出現的時候,臣女就已經暗中叫流香去找韋中丞,南市離裴府不過是一盞茶的腿程,隻要韋中丞出麵,此事就直接鬧到陛下的跟前了。”

鬧到聖駕前,可就不是裴右相想私了就能私了的了。

兩手準備,計劃周全,不論有什麽突發狀況,晏明珠都能保證自己全須全尾的離開裴家,並且還能達到目的。

膽大心細,委實有趣。

祁玦輕笑出聲,眉宇如墨般暈開,如春寒料峭般的清冷鳳眸,這一瞬間似是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手腕一翻,祁玦拿著書卷,不輕不重地在晏明珠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狡兔三窟,鬼點子倒是多。”

正好這個時候,流香追上了馬車,在外頭興衝衝地說道:“姑娘,那位韋大人說了,今日之事,他會上秉陛下,參裴右相一個目無王法的罪名,裴家要倒黴了,真是太解氣了!”

祁玦的出現,讓韋中丞沒有上場的機會了,不過流香還是把韋中丞帶了過來,並且讓他全程目睹了一切。

以這位韋中丞剛正不阿的性子,裴右相如此以權謀私的行跡,他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裴右相明日再入宮,可就不好過了。

晏明珠眉眼帶笑,透過簾子的斑駁陽光灑進車內,讓她的美目似是有星河流轉,完全忽略了她右臉的胎記,而襯得她整個人清麗絕倫。

一時之間,祁玦看晃了眼,失了神。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還伴隨著哭喊聲。

晏明珠撩起車簾的一角,向外看去,“外頭出什麽事了?”

流香也好奇地伸長脖子湊熱鬧,“姑娘,好像是郭府,被禁軍給包圍了,不過這郭府是哪個大臣家,犯了什麽事,竟然也驚動了禁軍?”

通常,一戶人家要是被禁軍給圍封了,就是觸犯了死罪,幾乎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祁玦淡淡道:“戶部尚書郭祥,貪墨弄權,延誤軍機,數罪並罰,郭家男子發配邊疆,女眷年輕的充妓,年邁的入掖幽庭,非死不可出,郭家後代皆貶為賤民,永世不得考取功名,入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