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那個他希冀的眼神

三月十九號,蔣奕依和薄靳席的婚禮當天,全市下了場大暴雨,天氣陰冷,簡楠被強行受邀作為伴娘出席。

她是反抗過的,因為嫌麻煩,但迫於孩子的麵上,勉勉強強答應。

除此之外,伴娘就是經紀人和autumn裏的兩個女員工,伴郎,則是薄家那幾個零碎的旁支。

“不行,楠楠,我要緊張死了。”蔣奕依坐在化妝室裏,手已經哆嗦得不成樣子,頗有一種赴刑場的架勢。

簡楠被她逗樂了:“放心新娘子,今天你是最漂亮的。”

“咳,其實我覺得最漂亮的是你。”顧熠星吊兒郎當地挑眉。

蔣奕依瞥了他一眼:“好了,我知道為什麽緊張了,就是因為他。”

“喂,好歹我是娘家人行不行,你就這麽對我,虧我還上了紅包。”顧熠星忿忿,手機裏的消息響個不停。

不用想,就知道是倪沁。

簡楠彎唇:“小顧總還是先看好你家那位吧,小心她再來找我鬧事。”

“……”

時間不等人,也沒有太多讓蔣奕依緊張的時間,婚禮進行時。

因為兩個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次婚禮也請來了不少的媒體,在陪著蔣奕依上台時,簡楠憑借著出眾的顏值再次被閃光燈圍觀了一把。

到婚禮儀式舉行時,簡楠和一眾伴娘先行下場休息。

她剛從台子上走下來,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兩位,薄靳城和陸瑤。

薄老夫人雖然對於他新帶來的這個小姑娘算不上滿意,但大喜日子也不好再埋怨什麽,打算秋後算總賬。

薄靳城視線落在伴娘群中鶴立雞群的那位,此時簡修正站在她身邊,溫柔地替她理順額間的碎發,僅淡淡掃了一眼便收回眼來。

台上的誓言刺耳,一字一句像是在嘲諷著某個女人當年的謊言。

他頭昏腦漲,努力喝了口水定神。

再抬眼時,那女人已沒了蹤影。

陸瑤的視線微落,轉而湊到他耳邊說:“薄總,我去下衛生間。”

蔣奕依哭的妝花了,簡楠正在公共衛生間濕了濕化妝棉,準備等下過去給她補妝,結果後麵傳來悠悠的聲音。

“簡楠姐,您今天真漂亮。”

她抬頭,在鏡子裏看向身後那個女人,淡笑:“如果你更真心點,我或許會說聲謝謝。”

陸瑤的笑有些難堪,不過下一秒,便神色如常,道:“其他我不知道,但薄總說那串手鏈帶在清秋姐手上很漂亮的話,應該很真心。”

女人沒有停頓,對方繼續說:“果然,是誰的東西終究會回到誰的身邊,誰也搶不走。”

“嗬。”

簡楠冷笑了一聲,緩緩扭過身來,環手靠在洗手池上:“你這是,在激我?”

陸瑤看她絲毫反應都沒有,一怔:“怎麽會呢?”

“嗯。”簡楠點頭,“最好是這樣,薄靳城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你願意當個寶貝就好好捧著,別再來我這裏找什麽存在感。”

“你……”

陸瑤的話還沒說出口,臉上就已經被人給了一巴掌,她錯愕地抬頭看去,聲音都顫了:“薄……薄總?”

薄靳城厲聲:“滾。”

陸瑤臉一麻,羞恥心和錯愕齊齊湧上,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哭著跑開。

“請管好您的女人。”

簡楠疏離笑笑,頭也不回地走了,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薄靳城那股逃避不及的滾燙再次驚濤駭浪般襲來,燒得渾身滾燙,渾身灼熱,岌岌可危。

他頭腦一昏,雙腳發虛,單膝一彎忍不住跪了下去,視線模糊。

竭力抬頭,看著那個女人越走越遠,視線隻抓住了她的一抹裙角。

……

婚禮進行得很快,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扔捧花的環節。

簡楠不想參加,也不想和那些小孩兒們搶熱鬧,就放棄了這個節目,坐在了台邊上。

結果,天不遂人願。

“3!”

“2!”

“1!”

蔣奕依佯裝著扔的動作,卻實則已經將方向瞄準了她,手一扔,那束捧花就那麽不偏不倚地扔到了她的裙子上。

全場的焦點瞬間再次湊到了她這裏,簡楠無奈,正欲把那束捧花再還回去,卻不知是誰小聲說了句:“誒,這女的不是薄靳城那個小蜜嗎?怎麽還能是女方的伴娘啊?”

聲音不算大,但是正因為這句話,婚禮上方的氛圍像是熱油炸了鍋般一樣沸騰起來,七嘴八舌地討論。

主桌的幾人臉色驟變,尤其是薄老夫人麵色一暗,怒聲道:“胡說什麽?是誰在胡說八道?”

這裏觀者雲集,來的人眾多,誰也聽不出來是誰,聽得出來自然也不會說出來。

薄家的人見狀,連忙將那些媒體人請了出去。

台上的兩位新人一愣,正準備開口勸壓下去,女人冷靜的聲音傳來,劃破了整個上空。

“您好像誤會了,我有未婚夫。”

薄靳城站在宴會廳的門外,因為她這句話,停下了腳步。

盛澤宇擔憂的扶著他的胳膊,又看看那邊冷著臉的女人,心裏跟著男人發虛得腿沉了沉:“你還行不行,都燒成這樣了……”

簡楠下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分明知道她是朝哪個方向走去,分明知道她的眼裏絲毫沒有自己,可薄靳城還是帶上了點可恥的期待。

期待她肯舍給自己一個眼神。

可期待終究是期待。

路程再遠也會有終期,這遙遠的幾步路到了末端,簡楠徑直地走到薄老夫人那桌旁,在他空位的邊上,把那束捧花遞給了那個男人。

那個和她一起長大,和她穿同一件情侶裝,她愛了十幾年的簡修。

簡修眼中滿是柔情,徑直將她擁入懷中,抱得那樣緊。

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

全場呆若木雞。

趙家媳婦都看傻了,倒吸一口冷氣:“難怪我們霍醫生說有人先他一步,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是在竊竊私語,聲音輕的猶如鴻毛,再轉而化為一道暗刃,怒捅進了薄靳城喉嚨中,連帶著心髒都劇烈地絞痛起來,他悶哼一聲,渾渾噩噩。

“薄……薄靳城……”盛澤宇咬牙,“你可別死這啊,我真扛不動你。”

死?

死不了。

他笑了瞬,耳邊一陣轟鳴聲傳來,眼前再也不剩任何光亮,一片漆黑。

在倒地之前,薄靳城看到了那個他希冀的眼神。

不過,視線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