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們試試看吧

兩人出門前,張老爺子留下薄靳城問了他一句話。

“你這麽幫你的競爭對手,就不怕簡氏以後超過你?”

“我幫的是她,不是簡氏。”

簡氏算什麽,隻要她在,就是李氏王氏趙氏,他也照樣幫。

得到了對方的認可,在門口等的簡楠總算是鬆了口氣,叼著根從趙成那順來的煙,拿起一次性火柴點燃,抽了起來。

因為打火機老丟,她當時就從趙成手裏多拿了點火柴。

薄靳城出來的時候,看見女人站在張家的花園之中,與夜共長,指尖熟稔地夾著那根煙,撣撣煙灰,又緩緩抽下一口,煙霧繚繞。

很難和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女孩聯想到一起。

好像突然才想明白,原來她的離開不是一朝一夕的,是早有預謀。

薄靳城等她嘴裏的那根煙抽完,才走了過去,帶她上了車。

氣氛沉默了一段,簡楠終於說了話。

“你重視我嗎,薄靳城?”

不是在問小叔叔,是在問薄靳城。

或許是老爺子茶室裏那股檀香讓他心靜了下來,男人淡淡地開口:“不然你覺得我是瘋了才會來找你?”

“我在問你。”

“重視。”

甚至不僅是重視。

“嗯,就是這樣。”簡楠笑笑,看著窗外的景色,緩緩問道,“那我問你,如果秦清秋回來了之後,你還會是這句話嗎?”

薄靳城在聽到那個名字時,腦子先是空白了,有些打不過彎來,但很明顯,腳下頓了頓,油門猛地加了一下,車子引擎怒吼。

男人的側顏在霓虹燈下照得越來越模糊,沉默好半晌:“她在哪?”

“楓眠。”

薄靳城看了眼她,停車,沉聲:“你在這裏等我。”

說完便扔下她,疾馳而去。

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薄靳城會這樣不管不顧地拋下她,去找秦清秋,不驗消息的真假,不問消息的來源,就這麽迫不及待。

這也就是為什麽,她會在見完張老之後再告訴他這件事。

現在,他幫了她,她也幫了她,兩清。

秦清秋回國了,在除夕當夜,就像當年走的悄無聲息一樣,現在回來的也悄無聲息,秦清秋和她發了微信,沒有說原因,也沒說為什麽回來。

簡楠誰都沒告訴,但現在她就像是在報答似的,告訴了薄靳城。

其實還有第三種最壞的結局,就是薄靳城知道卻不來,那時候,簡楠隻好拿這個作為交換的條件,**他來。

可他來了,不僅來了,還為她做了這一切。

該說他是癡心還是狠心?

簡楠坐在公交站牌的長凳前,笑著笑著,眼圈有點紅。

或許還是有點不甘,簡楠還是在那裏等著他,等了一整個晚上,等到所有夜色和夢都消散。

這夜漫長的像是成百上千個黑夜融匯在一起,在用一種比飛秒還小的時間單位在計算,一點一點,指針在她心中滴滴噠噠的轉動。

她早該清醒了,早就明白自己在他身邊該做的是什麽,該幹的是什麽,該用什麽樣的神情來麵對這件事,所以,她選擇連根拔起,把所有的奢望都銷毀。

讓那些過得去的過不去的一齊藏在今夜,歸於虛無。

黎明依舊來臨,太陽照常升起,所有事都沒有改變,簡楠頂著快脫光的妝叫了計程車,去歐德牙科。

今天是大年初三,街上許多門店都沒開門,慶幸的是霍驍還在,他為了逃避家裏那群親戚們的瘋狂相親,早早地來這放鬆身心。

大年初三哪會有人出來看醫生,本來清閑得很,卻等到位不速之客。

“簡,簡小姐?”

在他印象中,這位簡小姐可都是優雅高貴的,還從沒這麽狼狽憔悴過。

不是妝的原因,是精氣神兒,像是被人抽幹了半條魂似的,渾渾噩噩。

簡楠帶卷的低馬尾淩亂,麵色蒼白,依舊自如的莞爾一笑:“早,霍醫生。”

……

霍驍去外麵買了兩杯豆漿和茶葉蛋,因為是初三附近的早餐店還沒幾家開門,隻好買了點湊合湊合。

屋裏的女人借用他平時休息的地方洗了個澡,渾身清爽,發尾還沒吹幹,長睫清淺,露出舒服的素顏。

即使是素顏,居然比往常顯得還要再清冷兩分,感覺難以言喻,像是森林的靜謐中突然來一陣濃烈的玫瑰幽香,直衝進人心房。

霍驍的心髒隨著神經血管都在克製不住的震顫,他再一次心動,被這個女人的臉和氣質。

她端起那杯豆漿喝了幾口,眼下方帶著點清淺的眼圈,和因熱氣蒸騰上來的腮紅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清冷中帶上了幾分嫵媚的靈動,像個小狐狸。

霍驍在想,這樣的女人,到哪裏都一定會是主角,是不能被替代的唯一,是planA。

“謝了霍醫生,肯接受我這個送上門的新年麻煩。”

他笑著搖搖頭:“並沒有,我很高興,高興你遇到難過事後第一個想起的是我。”

視線落在那杯她喝過幾口的豆漿杯沿上,低頭幫她剝雞蛋。

簡楠接過那個雞蛋一口塞下,嘴裏鼓鼓的,很讚同地點頭:“你說得沒錯,我現在的確需要你。”

霍驍心神一晃。

那顆煩躁了她許久的牙,她不準備補了,要拔掉。

費了那麽大勁疼了那麽久,接過現在臨到頭又要拔掉?霍驍實在搞不懂她是怎麽想的了。

盡管再三勸阻,還是依舊選擇拔掉。

“你如果單純恐針的話,拔牙也是要打麻藥的。”霍驍說話間,已經拿出了消毒的噴槍。

簡楠無所謂的頷首:“長痛不如短痛。”

她現在終於認同簡修這句話了。

拔牙的過程很順利,不過很顯然這位豐富經驗的老醫生居然比她還緊張,中途手抖了好幾次。

打完了麻藥,簡楠腦子糊塗了幾個小時,她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

霍驍說她哭了,疼哭得,在麻藥打下去的那一刻時。

哭?

簡楠摸摸自己的臉,依舊光滑細膩,連淚痕都沒有,怎麽可能哭過。

清醒了之後,對方遞給她一顆糖來醒神,簡楠擺擺手:“抽煙也挺酷的,不是嗎?”

這顆牙,以後都不會再疼了。

她也不需要委曲求全的用糖代替煙。

霍驍送她出去,把自己放在休息室的外套給她穿上,叫車時,簡楠突然偏頭和他說:“我們試試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