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她
勝在年輕,蘇桃恢複得很快。
她沒有外傷,身體機能也沒有損害,住院休養觀察一段時間就沒有太大問題了。
夜沉如水,窗外月色皎潔。
蘇桃醒來,看到撐著頭睡著的祁涼,眉間緊皺著,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少年的發絲柔軟,蘇桃順著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祁涼在她有動靜的時候就醒了,感受著她的小心和輕柔,一時不想睜開眼。
女孩的手離開時,他帶著困意掀開眼皮,將她纖細的手捏在手裏,問道:“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你要走嗎?”
蘇桃的問題讓祁涼措手不及。
這是在趕他?
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學校那邊還有很多事情,估計等到你康複回學校,我應該也回慶應義塾了。”
“你不要我了嗎?”蘇桃小聲地問。
祁涼微微一愣,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苦笑:“蘇桃,難道不是你不想見我的嗎?”
蘇桃知道她之前真的很過分,明明祁涼對她那麽好,她卻做出那樣傷害他的事情。可是她也知道,祁涼要是真的不在乎她的,就不會晝夜陪著她。
他隻是心裏有芥蒂,害怕她會再次拋棄他。
“我錯了。”她牽過他的手,纖細的手指劃過他手心的傷痕,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心疼不已。
“我那時候想,你因為我打傷了方平成,受了傷,受了處分,差一點不能畢業……我連累你那麽多次,不能再繼續害你。但我卻沒有考慮你的感受,自以為是推開你,以為是對你好……”
她差一點失去了最愛她的少年。
“誰說是為了你,那是……看他們不順眼。受傷也是幫白北北打架,和你有什麽關係?”祁涼抽回手,沒好氣地說。
蘇桃知道他嘴硬。
她靜靜看著他,平靜地問:“不是因為我?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我?”
“這兩個之間有什麽關係?”祁涼脫口而出,注意到蘇桃眼裏的光才後知後覺自己被她帶進了溝裏。
還會套話了。
祁涼伸手捏了捏蘇桃的臉說:“你怎麽不記得我點好呢?我為你考年級第一,為你梳頭發係鞋帶,明知道你遊戲渣還帶著你玩,給你講題跟你一起備考,不然你以為我那麽好心,還聽你的話考上慶應義塾?”
見蘇桃張了張嘴,祁涼不給她機會,繼續往下說:“為了個交換生名額寫論文差點累到猝死,我還為你戒煙,那破薄荷糖難吃死了,你知不知道!”
蘇桃腹誹道:所以你就騙我吃?
想到那個雪夜裏從頭到腳的透心涼,蘇桃打了個冷戰。
祁涼這口氣大概是憋了太久,喋喋不休細數過往種種。
聽著他氣急敗壞數著他為她做的事情,蘇桃眼裏笑意漸盛,也漸漸含了水光。
他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多少事情?他到底有多麽喜歡她?以前和現在,她都不曾,也不敢想過。
“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事情,你現在特別得意是吧……你是笑是哭?”
祁涼古怪地看著蘇桃嘴角翹著,明明表情是笑的卻淚眼汪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控訴得有些過分了。
蘇桃搖了搖頭,淚花在空中劃出小小弧線,落在祁涼手背上,燙到他心底。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非要推開你?”
“不想!”祁涼狠狠瞪她一眼。
“哦。”
不到一分鍾,某人氣衝衝地問:“為什麽?”
蘇桃斂了眼裏的笑意,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近一點,我告訴你。”
蘇桃一直以為,祁涼是因為她回來後的改變和接觸才喜歡她的,她的存在改變了祁涼原本的命運,甚至讓他喜歡的人都改變了,會牽連他之後的人生也出現意外。
但是那個夢讓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她。
這個發現讓蘇桃歡喜又悲傷。
她的自憐自艾讓她錯過了前世的祁涼,她絕不能再讓今生的祁涼也遭受同樣的痛苦。
蘇桃把事情都告訴了祁涼,包括自己離奇的經曆和自己的擔憂。
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坦白能讓祁涼明白,他是她最重要的那個人。如果他還是不願意原諒和相信,也沒關係,她有時間也有耐心,會讓他相信的。
蘇桃講完這樣離奇古怪的事情後,天邊已經泛出微微光亮。
祁涼一直沉默聽著,也沒有什麽反應。
蘇桃知道他需要時間接受和整理,也默默地等著,小心觀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別扭地問:“以前的我,喜歡你嗎?”
蘇桃眨了眨眼,她明明沒有提到以前的他,他怎麽這麽敏銳就捕捉了這個問題?
她還是老實回答道:“應該是喜歡的吧。不過前世我們幾乎沒有接觸,我都是從北北嘴裏知道的你。昏迷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死後,你來簽了我的死亡通知書,還……還很難過。”
哪裏是難過,分明就是撕心裂肺。
祁涼緊抿著嘴,所以她醒來以後才哭成那個樣子?因為以前的他?
他應該高興還是苦惱?
“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那個我?”
蘇桃被氣笑了,伸手拍他:“你怎麽還吃上自己的醋了?我說了以前我不認識你。”
“那個我太慫了,你還是喜歡現在的我比較好。”
“祁涼!”
眼看蘇桃要生氣,祁涼連忙把人撈進懷裏,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看你那個表情,更心疼他,你找他去吧。”
蘇桃覺得他無理取鬧,誰跟他開玩笑了,這人一點都不正經。她扭過頭不想理他。
祁涼看著她,眼神一點點溫柔起來,捉起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掌心,聲音誠摯:“桃桃,我很了解我自己,如果你沒有回來,我一定不會喜歡上別人,寧願守著你和回憶孤獨過一生。”
蘇桃驀然抬起頭,心疼極了。
祁涼安撫地笑笑,輕聲而堅定地說:“你並不會連累我,是我要謝謝你拯救了我,讓我不孤獨,帶著我去一點點觸碰世界的溫暖和美好,讓我想要變得更加優秀站在你身邊,讓我不像以前那麽可憐。”
蘇桃淚光閃閃,窩在他懷裏拚命搖頭。
才不是,她差點就失去他了。
祁涼知道蘇桃在想什麽,抱緊了些安慰道:“因為你我才洗心革麵,才會考上慶應義塾。就算你後來那麽狠心離開,我也想著日本不是很大,總有遇到你的一天。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重新回到我身邊。
“我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得到了我父親的認可。他以前總覺得我爛泥扶不上牆,沒有任何價值,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在偷偷跟我媽要二胎。”
蘇桃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不提這個不好嗎?多破壞氣氛。
祁涼接收到她怨念的眼神,笑了笑。
“沒有你,我就是注定孤獨的。不隻是我,還有白北北。你說她以前可能沒死,我覺得很有可能。她向來福大命大,不然怎麽會遇上你這麽好的閨蜜,還有我這麽厲害的大哥?
“你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讓你贖罪,而是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愛著你,不隻是我。希望你通過這個機會,能看清那些被誤會的情感。”
“我知道。”蘇桃連連點頭,淚水簌簌而落。她看清了她曾以為冷漠的父母,還有她壓根不敢奢望的愛情。
蘇桃整個人埋在他懷裏,用手臂環抱的力量告訴他,她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做傻事,也不推開你了,我一定對你超級好,努力比你喜歡我還喜歡你,把以前錯失的都補回來!”
祁涼也緊緊回抱她,她瘦削柔軟的身體真真實實地在他懷裏,他忽然有一陣強烈的後怕感。
“當時在山上,搜救隊問我要不要放棄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否定了。我不想成為第二個旅館老板,就算是廢了我這雙手,我也要帶你回家。”
那種滅頂的絕望祁涼至今想來都覺得窒息,當時他真的怕極了,從不信神明的他祈求上天,隻要蘇桃能夠平安,要他用什麽換都可以。
祁涼頓了頓,問道:“桃桃,你想過放棄嗎?”
蘇桃在他懷裏搖頭,頭發蹭著他的胸口。
“沒有。”她那個時候想的都是祁涼,她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世間,不能讓他難過。
“你看,你也舍不得我。那你那個時候怎麽能說出那麽傷害我的話呢?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對不起……”蘇桃從他懷裏轉過身,摟住他的脖子,“以後都不會了,你趕我都不走。”
“我不想再聽對不起,”祁涼低頭湊近,嘴唇相觸,他蹭了蹭她粉嫩的嘴唇,“以後道歉用這個。
蘇桃瞬間紅了臉頰,她本能地想低頭,祁涼不許,逼她與他直視,他漆黑的眼瞳裏閃著細碎的光。蘇桃揪著他的衣服將他拉近,湊了上去,吻在他嘴角。
祁涼摸摸她的頭發:“乖。”
蘇桃乖順地趴在他懷裏,之前的悵然若失一掃而空,內心隻有一股滿足,卻聽他話音一轉:“事情說清楚了,我們就來算個賬吧。”
蘇桃:?
祁涼微微挑眉:“你騙了我這麽久,想憑著一個吻就一筆勾銷?你想得美。”
蘇桃:“你個騙子!”
祁涼嘴角帶著壞笑,湊近她,不懷好意地說:“從現在開始,你追我,追到我同意為止。
“別怪我沒提醒你,喜歡我的人還挺多,你上點心,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祁涼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跳起來的蘇桃用“誠意”把嘴給堵上了。
日本的假期和國內不太一樣,蘇桃和祁涼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能夠撞上的假期回了趟國。白北北知道他們在一起以後特別興奮,拚了命地想要打聽細節。蘇桃一邊應付著她,一邊看祁涼細心地給自己的肉串一點點挑去辣椒粉。
白北北都看不下去,抱怨道:“涼哥,你這秀恩愛能不能等把我送走以後再開始啊?”
“那慢走不送。”祁涼眼皮都沒抬一下,順手把挑得差不多的肉串放到蘇桃盤子裏,“你快生理期了,少吃辣。”
一直被忽視的白北北掩麵而泣:“涼哥,你太過分了!”
燒烤攤上煙火氣十足,鄰桌是一群學生,穿著校服吃著烤串,聊著學校裏的八卦,吐槽老師和家長。
白北北豎著耳朵聽,樂不可支,她笑得太猖狂,蘇桃好奇,也跟著聽了聽。
女生A:“你們知道嗎?劉老鐵最近又開始抽風了,拿著前幾年的優秀學生事跡開始講,煩死了!”
蘇桃和白北北對視一眼,還真是久違了的名字。
女生B:“我聽了,老師還在班裏宣傳。你知道當年傳聞中的祁涼吧?那是多厲害一風雲人物啊!咱們這裏第一個考上慶應義塾的!聽說高考完就被‘始亂終棄’,傷得可慘,最後也沒去,現在在家繼承家業呢!”
蘇桃:……
白北北:“哈哈……”
祁涼挑了挑眉毛,把蘇桃拉到身邊坐,問道:“怎麽了?”
蘇桃靠在祁涼胳膊上,摳摳他的衣服,可憐委屈又內疚地說:“想起了一些往事,覺得對不起你。”
祁涼疑惑地看向白北北,成功讓看好戲的白北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默默低頭吃肉不敢言語。
笑該笑,慫該慫,能屈能伸。
祁涼大概也知道就是那點事,摸摸蘇桃的腦袋說:“對,所以你要好好補償我。”
“嗯!”蘇桃牽住他的手,“還讓你多了那麽多傳聞……怎麽現在的孩子還這麽愛傳八卦,誇大其詞啊!”
“聽聽算了。”
祁涼擼貓一樣順著她後麵的頭發,不知不覺她的頭發長度已經過了肩。
蘇桃還豎著耳朵聽隔壁那桌八卦,偶爾和白北北對視一笑,眼睛彎彎,忽閃忽閃的睫毛像在跳舞。
祁涼的喉結上下滾動幾次,忽然說:“桃桃,等你長發及腰,我們結婚吧。”
那時候,應該恰好是畢業那年。
蘇桃隨口“嗯”了一聲,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抬頭愣愣看他。
祁涼目光溫柔地問:“好不好?”
蘇桃哪裏還會說不好,乖巧地點了點頭。
白北北在對麵看著,心裏直發酸,嘴裏的肉串都不香了。前幾天連陸天那貨都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女朋友,這麽下去她就要成為小群體裏唯一的單身狗了!這也太悲催了!
祁涼在北海道的交換學習結束就回了慶應義塾,和蘇桃變成了異地戀。
一向乖巧懂事連醋都不怎麽吃的蘇桃忽然變得黏人起來,保持每天一個電話,祁涼每次接的時候都一臉幸福,讓戀愛多年的賀垣都感受到戀愛的濃濃的酸臭味,嫉妒不已。
熱戀啊,就是好。
祁涼不知道的是,蘇桃在新學期選修了經濟學類課程,是八神教授建議她修的,一是和祁涼以後也能有些共同話題,二是能夠鍛煉她的思維能力。
蘇桃每天給祁涼打電話除了日常問候,就是在問他各種問題。
祁涼又不好拒絕給她講解,連著好幾天,實在是有回到高中課堂時的感覺。
某天,他終於受不了,開門見山問蘇桃:“你除了學習的問題沒有其他話想跟我說嗎?”
對麵沉默了幾秒後,蘇桃的聲音輕輕傳來:“祁涼,我喜歡你。”
祁涼摸著紅透的耳尖,心跳像裝了馬達一樣,嘴角都要揚到宇宙外去了,還要裝作一本正經地說:“我發現你最近學得油嘴滑舌了。”
“沒有啊,我就是想著把以前虧欠你的都補上。你想聽什麽,都說給你聽;你想要的,也都給你。”
“我想要的?”祁涼的聲音輕輕揚起,隨即笑了聲,“桃桃,不用取悅我,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滿足的事情。”
“可是北北說,受過傷的男人更加脆弱,要好好護著才可以。”
祁涼磨了磨牙:“少跟她講這些事,她自己的爛攤子還沒解決,跑你這裏支什麽招。”
“她的什麽事?”蘇桃沒想到白北北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祁涼也沒多說,三言兩語帶過去,話題又回到了學習上。
兩個人就伴著清風,講了一晚上的題。
賀垣聽說後,再也不羨慕祁涼了。
異地戀不談風月談經濟,這兩個人也是夠奇葩。
這樣過了大半年,到了平安夜,H大組織了聖誕晚會。
蘇桃是有表演的,提前告訴了祁涼,他卻說學校有事來不了,蘇桃也不疑有他,還安慰他沒關係。
當天晚上,蘇桃正戴上發飾,祁涼打來了電話—
“在幹什麽?”
他那邊有些吵,蘇桃聽得不是很清楚。
“換衣服,一會兒要上台表演。”蘇桃走出後台到安靜的地方,祁涼那邊也稍微安靜了一些,她戲謔地問,“你呢?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送你聖誕禮物啊?”
對麵傳來沉沉的笑聲:“這麽擔心啊,不如你親自監督?”
蘇桃踢著地磚的縫隙,懊惱地嘟囔著:“我後悔了,祁涼,我當初不該放棄慶應義塾的。”
祁涼受歡迎她不是不知道,賀垣整天在他們倆打電話的時候嚷嚷今天祁涼收了什麽禮物,明天有誰來給祁涼告白。蘇桃本來不擔心,也讓賀垣攪和得生了幾分醋意。
這一定是她之前太過分,神明為了懲罰她!
祁涼失笑:“你別聽賀垣瞎說。沒有追求者,隻有你。”
蘇桃接受了他的情話,並歡快地換了話題:“你過年要回家嗎?”
祁涼卻說:“桃桃,回個身。”
蘇桃應聲轉過去,看到身後挺拔的身影後沒有一絲猶豫,大步跑著撲向他。
在他懷裏蹭了蹭,蘇桃抬起頭,任祁涼幫她整理好淩亂的劉海。
“你怎麽來了?”蘇桃太興奮了。
“來看看我魅力無窮的小仙女,在有男朋友的情況下能收獲多少追求者。”
這醋味可真大。
蘇桃掰著手指頭,語調上揚:“還真不少呢,要我給你數一數嗎?”
祁涼握住她的手指,眼裏都是威脅:“嗬,你試試。”
蘇桃唱的歌是日語版《花樣男子》主題曲,適合冬季戀愛的歌,也是祁涼當初送給她的水晶球音樂盒的音樂。
音樂歡快浪漫,女孩聲音甜軟,舞姿輕盈可愛,笑容更是俘獲了很多人的心,別說男生,連女生都喊著“蘇桃我愛你”,讓坐在觀眾席的祁涼哭笑不得。
他的女朋友魅力可真是太大了。
舞台上的蘇桃閃閃發光,祁涼想起了他們的初見。
當時祁涼在重點高中上高二,陸天剛升到三中的高一,拽著他去新生典禮。
他本來是沒打算去的,是白北北說自己有個節目才勉強答應捧場。
三中的保安比重點高中嚴格,他聽信了陸天的鬼話,翻牆進去的時候被抓個正著,慌忙逃跑拐到學校後麵。
那裏還沒有壞學生聚集,隻有成堆的木材和廢料,還有一個練舞的女孩。
女孩戴著耳機蹦蹦跳跳,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曲,靈巧可愛,臉上的笑容燦爛,在陽光下晃花了祁涼的眼。
她每一根發絲都柔順跳躍,披著金色的光芒,下身穿著百褶裙和帆布鞋,筆直的一雙腿就在他眼前。
他像一個誤闖入仙女藏身之處的凡人,一時之間眼睛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連自己在做什麽都忘記了。
後來蘇桃帶著不明身份的他藏了起來,還好心指了一條他不會被抓到的路,從此,那個說話都帶著一股甜味的女孩,住進了他心裏。
這件事情白北北、陸天他們都不知道,蘇桃也早都不記得了。
最後成了祁涼一個人的秘密。
再次相遇,她再也沒有那樣幸福地笑過,眼中卻仍有未熄滅的光。
祁涼看著台上對著他wink笑容甜美的蘇桃,心中慶幸。
幸好,幸好她回來了。
不然,他真的要錯過一輩子。
“祁涼,我好看嗎?”
蘇桃在眾目睽睽下朝祁涼跑來,在一片喝彩聲中撲入他為她張開的懷抱。
祁涼摟著她,故意不讓她得意,“嘶”了一聲,像是被迫回答:“嗯,還行吧。”
“哼,那我問別人去。”
她還沒轉身就被祁涼拽進懷裏,耳邊的嗓音擾得她心裏發麻,隻聽到:“好看,特別好看。”
蘇桃輕揚秀眉,顯然很高興。
祁涼寵溺地笑著給她披上外套,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問道:“想吃什麽?”
“大阪燒!”
“好。”
全場單身狗被強塞一撥狗糧,不是單身狗的賀垣也嘖嘖稱奇,愛情真是令人性格大變。
新年伊始,蘇桃去櫻井神社還願,順便感謝趙憐塞給她的那塊戀愛禦守。
穿著新衣的女孩虔誠地站在神社麵前閉目合手,祁涼站在院裏看著她,周身浸滿溫柔。
還完願,蘇桃跳下台階,幾步跑到他身邊,被他牽住手,理了圍巾。
兩人手牽手往外走,蘇桃想起上次來的事情。
“我上次來,聽到有人叫你,但好像是我搞錯了。”
“沒錯,”祁涼偏頭看她,點了點她的額頭,“那次是修學旅行,我後來進神社,看到了你寫的禦守。”
“啊……”蘇桃一臉驚訝,“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曾經喜歡的人也是我,還以為是我的出現擾亂了你的姻緣。”
“也隻有你會這麽傻。”
蘇桃小聲責怪自己:“還好沒錯過。”
祁涼牽著她的手,放進了兜裏。
兩個人也不著急找車,緩慢在街頭漫步。蘇桃忽然想起一件在醫院就想問,卻一直被祁涼岔開的事情。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街道兩邊的樹披著銀裝,天空緩緩落著雪,女孩眸光清亮,拽著他的手不允許他躲開目光。
祁涼輕笑一聲,揶揄地看她一眼:“你不記得了吧?”
蘇桃在自己的記憶裏搜尋不到,她搖搖頭,很有誠意地踮腳親了他一口,以示道歉。
祁涼忍笑,將她拉在身前,俯身在耳邊說:“自己想。”
蘇桃:……
又占她便宜!
她瞪著祁涼,化了妝的小臉更加精致,口紅是正紅色,陽光下泛著微光,襯得皮膚如雪般白嫩。
祁涼盯著她,嘴角微勾,把她拉到樹下親了上去。蘇桃反應不及,隻能踮著腳配合他,緊張兮兮抓著他的衣領,手指逐漸綿軟無力。
輾轉廝磨,溫柔繾綣。
蘇桃輕喘著,別過去的臉頰泛紅,害羞地抬腳輕踢了一下他。
祁涼笑了聲,摸了摸她的頭發,老實地回答:“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
“哦?你見色起意啊?”
“嗯,你好看。”祁涼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如果他沒有一見鍾情,之後又遇不到她,緣分大概就斷掉了。
蘇桃已經能夠心平氣和麵對他偶爾的情話了,還能在心裏歡喜的間隙思考他話語裏的漏洞:“不對啊,那時候你就吃薄荷糖了,你還騙我是因為我才戒煙!”
“誰說那是第一次?”
祁涼的話讓蘇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到底是忘記多少事情,又對多少事情不知情?
蘇桃驚訝地問:“那是什麽時候?”
祁涼笑著,並不打算告訴她。
在蘇桃之前,祁涼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誰。他覺得愛情無聊又麻煩,還不如打幾局遊戲過癮。
那時候,吏遙還在他大放厥詞的時候教他做人:“你那是還沒遇到喜歡的,年輕人話不要說得太早,有你打臉的時候!”
一語成讖。
他的傳聞太多太多,傳得神乎其神,不能再可怕。
遇到蘇桃,是他第一次心動。
沒有覺得自己條件多好,反而自知劣跡斑斑配不上那樣明亮柔軟的女孩,即使收斂了太多脾氣,卻仍舊未敢出現在她麵前,隻敢暗示白北北多照顧一下她。
後來知道她被欺負,心裏著急才騎車“路過”,誰想到就撞到了她,當時真的恨不得去收拾高程一頓。
蘇桃不知道這些,祁涼也不會和她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以及那些不幹淨的心思和經曆都被他埋在了心底,反正現在人是他的,誰都沒辦法再把她奪走。
蘇桃歪著頭想了很久,知道祁涼不想說,於是換了個問題:“怎麽又轉學過來了呢?”
明明以前都沒有。
因為以前沒有,才和如今不同。
說到這個,祁涼揪了揪她腦後的小丸子,語氣很是無奈:“還不是打架被某個小盲人遇到,怕她告狀,得仔細看著。”
實話說,他那時候真的很怕嚇到她,好在她還機智,用拙劣的演技讓兩人都下得了台。
“我就剪了個頭發,誰知道你……”蘇桃想起巷子裏的冰冷少年,一身血汙,眼神卻幹淨,握著她的那隻手微涼,現在想起來,她手心還帶了薄汗。
不可怕,很溫柔。
隻是她當初不了解,以為是他在試探,沒想到是真的怕她沾到。
命運從那個時候就暗中牽了線,是她自己遲鈍,一直都沒有發現,誤會了神明的好意,還差點第二次錯失了他。
祁涼假裝聽不出蘇桃略有埋怨的語氣,臉上始終帶有溫柔的笑:“是啊,就是那天。”
那天小巷陰冷,女孩披著明媚陽光而來,誤闖進他的禁地,將陽光傾灑進來,再次照亮了他的世界。
慌亂無措,眼神清澈。
隻一眼,薄荷糖也壓抑不住他躁動的心。
蘇桃小半張臉埋在圍巾裏,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祁涼嗓音很淡,風一吹就能消散掉,雪落了他滿頭,蘇桃卻一點沒挨到。
她抬手幫他摘掉雪花,聽到他緩緩的告白:“那天一時貪心握住了你的手,從此以後都不想再放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