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熟

聊了好半晌,才結束。

肖碧沉對今晚的碰麵很滿意,提出時間還早,讓晏隨帶溫雨眠出去逛逛。

並笑著交代:“別逛太晚,記得早點把眠眠送回家。”

溫雨眠害羞的低下頭。

溫窈麵無表情的又往嘴裏塞了顆車厘子。

今晚她真的很老實,幾乎所有的車厘子都進了她的肚子,當然了——如果對麵的那個男人能放過她的腳就更好了。

她懷疑晏隨雖然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其實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怪癖,比如戀足癖?

因為他捉著她的腳,摸了至少十分鍾。

從腳趾到腳背再到腳踝,半截小腿,然後又摸下來,順著摸回去,按摩似的揉她的腳心,動作並不粗魯。

溫窈似感覺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柔。

——也可能是她的感知出錯。

然後她惡劣的想,他難道不覺得腳臭嗎?

毫無疑問,溫窈很會保養自己的身體,她的腳一點都不臭,會經常去按摩、泡腳、塗護足霜,不僅不臭,反而是有點香的。

溫窈隱隱覺得他有點變態,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招惹了他。

好在一切都在肖碧沉的話語中停止。

她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腳被放過,接著被男人無情的丟在旁邊,然後他站了起來。

溫窈:“……”

她抽回自己略顯僵硬的腿。

去找自己的高跟鞋。

然而腳摸索了幾遍都沒碰到。

嗯?

溫窈不信邪。

其他人都還沒離開,她也不好意思掀開桌布去看。

他們都站起身,溫窈還沒找到鞋,迫不得已也站起來,一高一低的姿態,不得不的扶著桌沿,以此來穩定身軀在同一高度。

溫雨眠一行人已經要離開,見溫窈沒動,薑淑柳繞是再不想理會,當著肖碧沉的麵子卻還是不得不出聲詢問:“窈窈,你還站著做什麽,我們該走了。”

溫窈皮笑肉不笑:“薑姨,你們先走,我胃有點不舒服,想多坐一會兒。”

鞋啊,她的鞋去哪裏了!

薑淑柳擰了擰眉,一臉關切:“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多大點兒事,叫什麽醫生,顯得未免太矯情。

溫窈隻想快點把這些人送走,然後找到自己的高跟鞋,穿上就走。

於是她的笑容更燦爛了些,聲音也更溫柔:“我真的沒事,薑姨。”

軟軟一句,令薑淑柳十分惡寒,徹底沒了慰問的心思,連戲都懶得作了,餘光瞥見晏家的人已經離開,她也跟著轉身。

剛走出一段距離,晏隨忽然停下腳步,“小姨,我有東西落在包廂了,我回去看看。”

肖碧沉問:“是什麽東西?打個電話讓服務生找到送過來就行。”

晏隨:“一個小玩意兒,我自己去找就好。”

知道他向來有主見,肖碧沉也沒勉強。

等過了片刻走到電梯門口,她忽而道:“眠眠,你跟淮敘要出去逛街,就在這裏等等他吧,我們就先下去了。”

溫雨眠求之不得,甜甜的點頭,“好,沈太慢走。”

肖碧沉笑:“還叫什麽沈太,我看直接就叫我肖姨吧,跟淮敘叫的小姨就差了一個音,等你們訂婚了改口也不遲。”

溫雨眠立馬改口道:“肖姨。”

“誒。”

薑淑柳在一旁笑得險些合不攏嘴。

她沒想到今天竟然會這麽順利。

……

等所有人都走遠,溫窈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沒什麽形象的蹲身,蠻力的掀開了桌布。

這一瞧,才發現自己的高跟鞋竟然跑到了晏隨坐的那個位置後麵。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晏隨那個變態做的。

害她差點出糗,她記住了。

溫窈氣呼呼的繞了個圈去撿自己的高跟鞋,彎下腰。

視線被桌布遮住。

陰影落下來。

等她拿出來穿好後,皺眉看了眼腳踝上那個牙印。

她緊抿著唇,心想什麽癖好,竟然還喜歡咬人,不僅是她的腳踝,就連她的屁股……上麵都有個牙印,這還是她洗澡的時候照鏡子發現的。

真是有病!

她剛要站起來,餘光瞥見座椅角落裏的黑色東西,微微挑眉,伸手拿過。

是一枚點煙器。

她握在手中,無意抬頭,猛地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驀然撞在牆上,“咚”的一聲疼得她立馬縮脖,捂著自己的腦袋,泛出了眼淚花。

疼痛和不愉快令她口不擇言:“走路沒聲音你是鬼嗎。”

晏隨倚靠在牆邊,目光冷淡的盯著她,帶著審視,沒說話。

溫窈緩過最初的那股疼意,迎上他冷冰冰的視線。

幾秒後,她換了副神情朝他走過去,有些嗔怪道:“…晏先生怎麽突然又回來了,不聲不響的還怪嚇人的。”

說著,溫窈已然近他身,又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氣息,很是熟悉的,有種清冽的感覺,就像是她出國留學時,冬日時公園裏那一排排晶瑩剔透的霧凇,冷感而醇粹。

昨天在酒吧裏都沒能好好的看看他,此前關於他,最多的除去他的英容俊貌,就是他在投行界的事跡與榮譽。

如今燈光下,離得近,她看得仔細,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雙狹長的深窩眼,眉眼深邃,偏西式的,整體卻是傳統的東方麵孔,而且靠近他下唇瓣偏左的地方,有一顆很淺淡的痣。

該是**不羈的,配上他的五官,反而顯得格外斯文驕矜,也像是披著羊皮的狼。

女人的目光探究,有好奇有疑惑,唯獨沒有留戀。

晏隨伸出一隻手指,抵著她的肩將她推離,“溫小姐,我跟你很熟嗎?”

男人疏離又淡漠。

意思是別靠他太近。

溫窈被迫遠離。

下一秒又上前,湊的更近。

她穿了高跟鞋也比他矮,在靠近他下巴的地方,必須仰著頭跟他講話,“我們熟不熟,晏先生還不清楚嗎?”

晏隨:“不清楚。”

毫不猶豫,冷酷無情。

溫窈臉上的笑僵了下。

她微眯了下眼,這是她感到不悅時慣有的舉動。

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也不知道是誰昨晚那麽熱情似火,就在剛才也萬般對她的腳十分愛戀,轉頭一句“不熟”就想打發她,可能嗎。

天底下有這麽便宜的好事給他占嗎。

於是她笑意盈盈的抬手,搭在他的肩上,順其自然的圈住他的脖頸,嗓音嬌軟:“晏先生可真會說笑,明明剛才還緊握著人家的腳不放,現在又這麽無情,讓人家很傷心呢。”

晏隨微垂眸眼,麵色冷淡的看著她矯揉造作的姿態,笑眯眯的眸子,裏麵漾著毫無感情的笑意,全是逢場作戲,假得厲害。

男人的手掐上她的臉,“很傷心?”

“是的呢。”

“有知道我摸了你的腳沒洗手又來捏你的臉,這樣的傷心嗎?”

溫窈笑容破碎:“……”

“晏先生,或許我會比較惡心。”

男人的指腹擦過她的唇角。

“如何?”

溫窈:“……”

好氣,無法再矜持下去。

她狠狠地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