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約了

“大概是過來談收購案的事情,那邊老早就在傳了,那公司經營太好,打算全資收購,不過收購方的報價高出市場價並沒有多少,公司老總還僵持著沒同意,所以請來了晏頭牌吧。”

走進電梯後,葉枳按了樓層,隨後漫不經意的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溫窈。

溫窈起先聽得認真,驀然聽到她說“頭牌”兩個字時,猛地一頓,有點一言難盡和不可置信,秀眉微微一挑,“頭牌?”

葉枳側眸看她,唇邊泛起一絲慵懶的笑意來,“這個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畢竟他能力擺在那裏,又是KZ的活招牌,可不就是頭牌。”

溫窈竟無言以對。

她看著上升變化的電梯數字,回想起剛才和晏隨的短暫對視,情不自禁的咬了下唇,心裏莫名升騰出幾分氣惱來。

就算他們沒發生關係,好歹也親密接觸了,竟然可以對她視若無睹,果真涼薄。

“盯——”

電梯到了。

溫窈回過神跟著葉枳出去。

她在前麵帶路,又提起之前說過的話題,“如果你真的隻是想找個人拉資金的話,也犯不著在晏隨那顆歪脖子樹上吊著,有錢人多得是,憑你的姿色,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溫窈淺淺的應了聲,“再說吧,我挺不樂意看溫雨眠好過的。”

倒是沒想到這茬,葉枳輕嘖了聲,“也是,那對母女原本對你就不好,這要是攀了晏家這朵高枝兒,鼻孔不得翹上天去,指不定會怎麽磋磨你。”

誠然,後母難當。

更何況是薑淑柳這種心思深沉機關算盡的女人。

在溫窈五歲那年登堂入室,表麵對她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私底下沒少欺負她。

掐胳膊踢屁股是小,有時候看她不愉快了是要直接動手打人的,偏生打的地方都是不容易被人發現的。

溫窈年紀小,反抗不了,又被她威脅不準告訴溫學閔,否則就將她趕出去。

也不是沒有過這種舉動。

溫窈記得她八歲那年,寒冬臘月。

外公那邊的表姐送了她八音盒,小天鵝款的,叮叮鈴鈴轉起來特別漂亮。

溫雨眠瞧了也喜歡,要搶過去,她沒讓,爭執起來就推了她一下,溫雨眠自己沒站穩摔倒在地,撒潑打滾的哭鬧起來引來了薑淑柳。

她是個好母親,僅僅隻是對溫雨眠來說。

而對於溫窈就是個惡毒的存在。

她凶神惡煞的直接把八音盒從溫窈手裏搶了過去,大聲斥責她還美名其曰:“我讓你吃讓你喝,你就是這麽欺負你妹妹的!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麽這麽不懂事,竟然還敢動手推人,立馬給我滾出去罰站——”

溫窈最後被傭人強製帶出去時,回過頭看了一眼,看見溫雨眠抱著她的八音盒對著她在得意的笑。

薑淑柳是個自私又多心的人,溫雨眠跟在她身邊耳濡目染又怎麽可能會是單純如白紙。

而溫窈被關在門外,整整幾個小時,最後凍暈在雪地裏,生了一場大病。

出差回來的溫學閔知道這件事後,見愛人哭得梨花帶雨滿臉愧疚,也顧不上溫窈,便去哄薑淑柳了。

病好以後,溫窈從此性格大變,變得沉默寡言,和溫學閔的關係越來越疏遠,在這個家裏她仿佛就是個多餘的人。

後來有一天,溫窈當著溫雨眠的麵,親手將八音盒砸得稀碎,然後同樣對著她笑,“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嚇得溫雨眠又大哭。

溫窈再次遭到薑淑柳的懲罰,她一聲不吭受下。直到她漸漸長大了,薑淑柳不敢再對她動手,那才是溫雨眠真正噩夢的開始。

對於這個隻會哭鬧又吝嗇強勢的繼妹,溫窈於她的印象,隻是個小三生下來的小廢物罷了,因為溫雨眠比她小一歲,準確的說是九個月。

也就意味著,在她媽媽關嘉容女士懷孕一個月後,溫學閔就出軌了昔日初戀情人薑淑柳。

溫窈身上背負著的,有外公,有媽媽,還有她自己。

溫學閔偏心成性,同樣是嫁人,她又不是傻子,憑什麽溫雨眠是驕矜出色的晏隨,而她是花心墮落的沈灼為,且不論風評如何,就晏沈兩家的底蘊,就是不可比擬的。

說到底對於跟誰聯姻其實溫窈並不在意,她隻是純心不想讓薑淑柳母女倆嫁高門的願望成真。

她從小就知道,在溫家,是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會主動送到她手裏來,必須得靠她自己去爭取,去搶奪。

溫雨眠看中什麽,她偏不如她意。

誰讓她,疾惡如仇,睚眥必報。

兩人在公司裏轉悠了一圈,是一間商業大平層,麵積廣闊采光極好,裏麵的設施裝備也差不多齊全了。

溫窈去了一趟葉枳的辦公室,非常讚可的點點頭,“打算什麽時候搬過來?”

葉枳擦了擦背景牆上的書架,呼了下指尖上的灰塵:“大概一周後吧,還沒收拾好,得費點時間。”

“要我過來幫忙嗎?”

“你有空可以來,幫忙倒不用,搬公司那天我們聚餐,你來湊湊熱鬧。”

雙方一拍即合。

吃過午餐後葉枳帶著溫窈去做了spa,溫窈頭發長了些,順便又剪了個頭發。

從背脊到肩頭,人看去性感又幹練。

葉枳上下打量她,連連嘖聲,好奇道:“莫非那晏頭牌真不行,麵對你這種尤物,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溫窈張了張口,本來想說大概是。

話到嘴邊又突然想到那天在北館吃飯,她用腳撩撥他的時候。

反應明明很大。

歸根結底,估計是瞧不上她。

畢竟從某個方麵來說,晏隨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淨蓮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而她就是底下那淤泥。

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不過人好歹有點自知之明才行。

溫窈:“出了名的禁欲斯文,可非一般人能撩得動的。”

葉枳低笑,“不過這類男人玩起來應該不錯,拉下神壇成為裙下臣的凡夫俗子,讓他破戒,豈不美哉?”

溫窈警惕的多看了她一眼,“你別亂來。”

葉枳掃她一下哼笑,有些散漫:“你放一百個心,姐從不釣那類型兒的。”

頓了幾許,她偏頭道:“晚上出去玩兒?”

她口中的玩花樣可就多了,常常令溫窈大開眼界。

溫窈拒絕了:“來不了,沒空。”

葉枳:“怎麽,約了男人啊?”

溫窈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的確是約了。”

沈灼為。

晚上還有跟他的相親宴呢。

……

晚上七點。

溫窈抵達溫學閔所說的餐廳包廂號。

進去時裏麵空無一人。

今天出了太陽,逛一天下來出了汗。

溫窈回溫家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穿的是複古雅致的淡綠色裹身旗袍,襯得她窈窕有致,溫婉又帶著絲絲縷縷勾人。

溫雨眠也在家,看著她出門,那雙眼睛鼓瞪著差點沒燒出火來把她盯穿。

倒不是因為別的,溫雨眠人沒有她高,且喜歡含胸駝背,後來被薑淑柳教回來,本來胸就小,穿旗袍就跟套麻袋似的,雖然人不瘦但沒有身形線條,自然就嫉妒溫窈。

約好的時間是七點十分。

如果對方足夠紳士,大概會提前至七點來到包廂,為此體現自己的誠意。

然而現在時間已經走向七點半,仍然不見半點人影。

溫窈眸中掠過譏嘲。

也沒了耐心。

直接拎著包就走。

出來時對麵的包廂房門忽然被打開,從中走出來一個男人。

溫窈眸光微頓,緩下腳步。

那男人抬頭,目光看向她。

清冷,寡淡。

仿佛一汪毫無波瀾的泉,又似寂夜裏深沉的海。

溫窈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上晏隨。

這次他沒有移開視線,而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溫窈僅僅隻是失神片刻,便若無其事的輕勾了下唇,徑直從他跟前擦身而過,對他熟視無睹。

高跟鞋踩在鋪了地毯的地麵,沒什麽聲響,隻顯得有些悶沉。

“溫小姐。”

男人突然出聲。

嗓音不高,語調輕緩。

溫窈腳步一停。

不疾不徐的轉過身,才仿佛看見他似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呀,原來是晏先生,真是巧,您怎麽也在這裏?”

她的演技算得是拙劣。

男人未置一詞。

冷淡的目光從頭到腳的將她掃視了一遍,旗袍裹著玲瓏窈窕的身段,露在外麵的皮膚白皙惹眼,神情有些漫不經心的,一雙眼閃爍著偽嚇,眼尾上挑,隱隱帶著點似有若無的勾引。

他的視線最後從她明顯變短的發絲間拂過,又內斂利落的收回。

溫窈任他打量,無動於衷。

“溫小姐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晏某同樣也是。”

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溫窈猜想可能是那收購案成了,又為他的豐功業績添了濃墨重彩的一大筆。

“我嗎?”溫窈笑起來,明眸皓齒。

唇角半揚,慢條斯理:“我來這裏是為了相親,難道晏先生也是嗎?”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她便溫溫柔柔的接著道:“真是遺憾,看來我妹妹的豪門少奶奶的夢是做不成了,希望晏先生跟她坦白時,盡量和氣些,畢竟我這個妹妹嬌氣,沒受過什麽打擊,怕一時接受不了想不開可怎麽辦。”

她的眉心細細的蹙起來,言語裏皆是為自己妹妹遭受不公待遇的憐惜和心疼,臉上卻是帶著玩味的笑。

晏隨瞧著她,眸光稍冷:“是嗎。”

也不知道是對哪句話的回答。

總之溫窈的目的達到,不想待了,驀然莞爾:“是的呢晏先生。”

話落也沒提打招呼的事情,轉身就走。

“溫小姐。”

身後的男人再次出聲。

低沉,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溫窈背脊一僵,聽見他說:“溫小姐,你是否忘了該還晏某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