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國公主

重生後第一個聽到的名字就是景紗,景雙臉上微不可見地浮現出鬱悶。那張在星牢裏毫不遮掩著諷刺嘲笑著她的臉仍舊沒有從腦海裏散去,

她悶著臉慢條斯理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淡聲道:“轉告她,不見。”

女仆神情略微一怔,記憶裏會說出這種話的向來都是拒絕熱情的景雙小姐的二公主啊,今天角色怎麽對調了?

“景雙小姐,您以前……不是一向都很想見景紗小姐嗎?說每次去她那,姐姐都會送你好東西,所以很開心。”女仆猶豫了片刻之後,輕聲地詢問著,開始擔心今天的景雙小姐是不是生病了。

景雙冷淡著臉從鏡子裏瞥了女仆一眼,“今天不想見,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女仆匆忙點頭,慌慌張張地退出了屋子。

從前的景雙喜歡皇室裏的所有人,因為大家都會寵著她,如今,似乎她的雙眼裏所看到的都跟從前不一樣了。

那個天真單純的景雙已經在三天前死了。

梳理好長發,換上衣服,景雙路過窗口時,見到樓下許多仆人來來回回布置走動的模樣。

離她的成人禮還有半年,時間不是很充裕,她需要趕緊調查清楚自己在帝國的處境,根本沒空搭理二姐。

今晚就正巧有一個宴會,歡迎聯邦人員過來遊訪的宴會,來的人是她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未婚夫,父親在她幼時給她定下的婚約。

景雙對那個人的印象是,很帥氣很輕佻,對所有女性都會散發他的荷爾蒙,除此之外就再無記憶點。

花園裏,除了無數仆人忙碌的身影以外,還有負責皇室安全的軍隊駐紮了進來,負責整個宴會能夠順利的進行。

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群裏,那幫穿著端正軍服的人格外紮眼。其中最為吸引人視線的就是那位默不作聲站在花園一角側耳聽著屬下報告的黑發男人。

他眼眸微垂,睫毛上盛著樹影間落下的晨光,根根分明。黑發微卷垂落耳側,臉頰輪廓幹淨利落,整個人的氣息幹淨又內斂,很難想象這麽清俊的男人是黑月帝國最為年輕的元帥——安夏。

星際無人不知,這個俊朗帥氣,看上去風度優雅的男人,卻在少年時期以手握兵器,渾身是血的瘋魔模樣刻入敵對勢力的心裏。

對他,任何人的描述都是如出一轍,是冷漠無情的鐵塊,無可撼動的高牆。

可景雙對他的印象隻有小時候在花園裏的一次偶遇,那時他不是帝國元帥,也不是瘋魔的戰神,隻是一個幹幹淨淨很好欺負又愛哭的小團子罷了。

興許是察覺到了景雙的注意,他微微側頭,眼眸微挑,一雙碧藍的眸子穿過初晨朦朧的陽光望了過來。

那雙眼睛幹淨清澈,像是湖水一般漂亮,又沉寂安靜,沒有任何波瀾。右眼下落著一顆痣,透著幾分陰鬱。

偷看被抓到,景雙沒有任何閃躲,大大方方地抬起手隔著玻璃揮了揮,朝那邊彎起一個淺淡的笑容。

安夏的神情很平靜,凝視了這邊半晌之後,緩緩地抬起了手,似乎也是要打招呼的,卻忽地一頓,匆匆轉頭將視線撇開了,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果然花園裏愛哭的小孩已經成了帝國無情的元帥啊。

景雙倒沒有多難過,成人禮那天,押著景雙去星牢的就是這個男人,那時他的眼眸也同此刻一樣冷淡,始終都微微抿著的唇角讓人琢磨不透。

“景雙小姐!”愣神間,女仆又慌張地跑了回來,跌跌撞撞著進了屋子,“景雙小姐,景紗小姐說你再不過去的話,她就把你最心愛的那個水晶盒丟掉了。

“你還是去見見她吧,免得到時候傷心哭鬧的又是你。”

景雙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口,頭也不回:“那就讓她丟吧,我不要了。”

女仆愣住,凝視著窗邊被朦朧陽光籠罩著的景雙,總感覺今天的她跟平常完全不同。

黑色的長發柔順,沒有任何閃亮的裝點,衣著也是樸素的白裙,穿在姣好的身段上卻很是簡約大方。

不像平時那麽精致,卻透著一股別樣的氣質。

“對了。”景雙站在女仆身邊,平常那雙總是撲閃閃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微微眯起,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聲音懶散怠惓,“麻煩你回去告訴她,既然她想見我的話,就讓她自己來找我,我很忙。”

說罷,景雙越過女仆,往屋外走去。

“好、好……”女仆愣神著點頭,目送著那道白淨纖細的身影緩緩地離開了。

景雙想要知道自己在皇室之中的處境,首先要去的就是過世母親的房間。

她知道母親生前愛寫日記,那裏一定留著有關於她的記錄,她也知道如何避開其他人進入那裏。

景雙從別墅的走廊經過,白色的身影像是自帶閃光點一般,會黏住所有人的視線。忙碌的仆人們接連問候,她溫文爾雅地一一微笑回應,優雅得體,不似平常那般活潑,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同時也被麻煩攔住了。

“景雙。”站在她跟前攔住去路的是景紗,她蹙著眉頭,雙手環胸,不耐煩地盯著景雙,高傲又咄咄逼人,“我叫仆人去喊你,你為什麽不來見我?你就是這樣對姐姐的嗎?”

再見到這張臉,景雙肩膀一縮,努力地抬起微笑,裝作若無其事,“二姐早上好,我為什麽要去見你?”

景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覺得喊一聲景雙,景雙就該歡天喜地地跑來見她,而不是傻站在這問她為什麽。

“你什麽時候這麽沒禮節了?二姐叫你,你就應該立馬過來!”

景雙嘴角掛著的笑容從容不迫,聲音無辜,“可是二姐想見我,就應該二姐親自來找我才對啊?”

“你!你今天怎麽不聽話啊!你是在反駁我嗎?”景紗的不耐煩更明顯了,音調都拔高了幾度,很快就吸引起了旁邊忙碌的仆人們的注意。

景雙一怔,那雙天生就無辜的眸子瞬間沾染上幾分濕潤,她抬手揪住了自己的袖子,小聲哽咽道:“二姐難道是在朝我生氣嗎?就因為我沒有主動去找你?”

“我、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在詢問你為什麽沒來,二姐有很重要的事!”景紗相當煩躁,仆人們都知道她對景雙態度不好,被這麽多人盯著,更容易傳些謠言到父親耳朵裏。

“既然是很重要的事,那一定很著急吧,就在這裏說吧。”景雙微微彎起嘴角,裝出一臉天真的模樣。

景紗沉默了幾秒之後,別扭地湊近景雙小聲道:“今天的晚宴上,你能不能把戚崖帶到花園裏去?”

戚崖,是景雙未婚夫的名字,她經常能從仆人嘴裏聽到,但從二姐嘴裏聽到,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她的眼眸微不可見地一沉,想起那個在星牢裏很是雀躍熱情期盼她趕緊消失的二姐,最想要的就是繼承她擁有的一切,其中興許就包括她的未婚夫?

景雙對自己的未婚夫並沒有什麽印象,因為大多數時候都見不到。

而且他也時常圍繞在各個女孩子身邊,根本沒有她過去的餘地。

她盯著跟前的景紗,眼前的人並不覺得讓自己的妹妹去把自己的未婚夫帶給她有什麽不對,興許她都不覺得戚崖會是她景雙的人。

“為什麽?”景雙緩緩地抬高了音量,裝出雀躍的模樣笑道:“難道你今晚想跟戚崖兩個人在花園裏玩嗎?玩的話,為什麽不帶我啊?”

“別胡說!”景紗神色一慌,餘光掃了一眼細聲議論的仆人,上前一把抓住景雙的手腕,用力拽住,“算了,你先跟我來,到沒人的地方去說。”

“二姐……我還有事……”景雙試圖縮回手,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可沒有空在這裏跟景紗糾纏。

什麽邀約不邀約的,她壓根不想管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對她的花心未婚夫有興趣。

“乖乖跟我來就是了!”景紗回頭瞪了她一眼,那張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怨念,嘴裏輕聲迅速叨念著:“不過是個工具,竟然還這麽不聽話。”

她的話語很輕,卻在一瞬間擴大,讓景雙腦子嗡嗡直響。

在景雙重生前,這句話刺得她鮮血淋漓,而此刻依舊如此。

不,她重生了,既然都重生了,怎麽還能讓這個女人在她眼前說出這種話呢。

景雙動作猛地一頓,掙住了想要拉她離開的景紗,聲音很是輕緩,夾帶著笑意,“二姐,你這麽粗魯,可根本沒有帝國公主的樣子啊。”

景紗咬牙切齒地回頭,剛想訓斥景雙兩句,就見她那雙漂亮又還泛著濕潤,相當無辜的眸子輕輕眨了眨,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距離裏發出輕笑:“二姐,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我強行拽走合適嗎?萬一傳到父親耳朵裏,是你在欺負我可怎麽辦?”

她的眼眸微微下垂,絲毫不顯得無辜,反而多了幾分悠閑慵懶,“你也知道,父親很愛我的吧?要是我跟他說你把我弄傷了,父親會怎麽對你呢?”

景紗麵色一繃,有些疑遲。

“我已經替姐姐想象到了,莊嚴又嚴肅的父親,一定會很生氣的吧?”她趁著景紗愣神間,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果不其然,手腕上多了一道紅色的印子,在白色的肌膚上分外顯眼。

景雙神色微不可見地一沉。

重生前在星牢裏受夠了委屈,而從此刻開始,她絕不讓自己再受丁點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