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有婚約在身?

蘇若琅來到秦府時,天色已晚。

丫鬟開了側門,畢恭畢敬把她迎進了別苑的廂房:“這是老夫人吩咐收拾出的屋子,蘇姑娘您若有不習慣之處,盡管告訴奴婢。”

廂房很是雅致,家什一應俱全,梳妝台上甚至連胭脂水粉都已備好。

蘇若琅對住處從來都不挑剔,隻是不習慣有傭人圍在身邊:“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會叫你。”

“是。”丫鬟點頭退下。

蘇若琅打量了一眼四周,剛把從破廟裏帶回的藥材放下,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她麵色一凝,屏息站到窗邊,手中的銀針蓄勢待發。

窗戶“嘎吱”一聲打開了,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頭一次翻窗還不甚熟練的秦衍頌,以奇奇怪怪的姿勢,和蘇若琅來了個四目相對。

尷尬了一瞬,他盯著一身素裙的蘇若琅,有些詫異:“你……你是新來的丫鬟?”

府裏的丫鬟他都熟絡,因是老夫人親自選的人,一水兒的清麗端莊,卻沒有哪個如此的出塵脫俗。

秦衍頌自然沒想到,這便是自己要對付的那隻“癩蛤蟆”。

畢竟在他看來,癩蛤蟆飛上了枝頭要當鳳凰,怎麽著也會得意洋洋打扮得珠翠滿頭,不至於如此素雅。

“你是誰?”蘇若琅問。

深夜爬窗,瞧著卻不像刺客,倒像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連我你都不認識?”秦衍頌跳下窗來站穩了,左手拍去衣角的灰塵,右手提著個鼓囊囊的小布包,“我是這府裏的表少爺,秦衍頌啊!”

表少爺?

沒聽說過。

蘇若琅淡淡哦了一聲:“不知表少爺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小爺給你十兩銀子,你把這袋子塞進蘇若琅的被窩裏!”秦衍頌說著,將那布袋扔到了梨木桌上。

袋子裏顯然裝了個活物,扭來扭曲,似乎很不安分。

“一百兩。”蘇若琅挑眉開價。

秦衍頌:“???”

這到底是丫鬟還是悍匪?

“不行,最多二十兩……”

“一百一十兩。”蘇若琅麵不改色地提高價碼。

“一百一十兩,你怎麽不去搶?”秦衍頌氣得額角直抽筋。

“一百二十兩,換我不告密,否則老夫人立時便會知道你要幹的好事。”蘇若琅臉色依舊淡得出奇。

從未跟人討價還價過的公子哥兒秦衍頌,生平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吃癟。

“一……一百二十兩就一百二十兩!”他氣急敗壞掏出幾張銀票,“要是敢告密,我就跟管家要了你的賣身契,叫你從今往後都沒好日子過!”

說完,憤然離開。

不過,這次是走的門,不是窗。

蘇若琅看著他僵硬走遠的背影,抿抿唇,下巴上浮現一個若有若無的梨渦。

叫她把蛇放進自己的被窩,還給她銀子?

如此的大方,她險些都不好意思將那蛇放進他的衣袖了……

秦衍頌離去時,絲毫沒察覺那桌上的布袋已癟了下去。

片刻後,府裏某處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次日一早,洗漱過後,蘇若琅剛推開門伸了個懶腰,就瞧見了一張幽怨得冒青煙的臉。

昨夜那蛇一口咬在了秦衍頌的手臂上,好在無毒,除了疼倒是並無大礙。

“你就是蘇若琅?”秦衍頌盯著蘇若琅人畜無害的臉,恨恨磨牙。

隻怪他沒弄清這女人的樣貌,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是啊。”蘇若琅挑眉答。

“你……你給小爺等著!”秦衍頌甩下這麽一句,憤憤拂袖而去。

接著過來的是個丫鬟,畢恭畢敬朝她說道:“蘇姑娘,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來了這裏自然是要見老太太的,蘇若琅還記著要替老太太看診的事,點頭道:“帶路吧。”

這宅院幽靜,回廊更是彎彎繞繞。

蘇若琅跟著丫鬟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正廳。

還沒進正廳,就聽見了秦衍頌告狀的聲音:“外祖母,那女人居然放蛇咬我……表兄他就是皇親國戚都娶得,怎能娶這麽一個野性難馴的女子?”

皇親國戚都娶得?

蘇若琅心裏升起一點狐疑,不過並未深究。

憑秦衍頌的口無遮攔,倒是什麽誇大其詞的話都說得出。

“她定是覬覦我表兄的萬貫家財,所以才意圖勾引!”秦衍頌還在繼續義憤填膺。

家財萬貫?

這麽說,秦墨卿是個商人?

蘇若琅初來乍到,對璃國的種種還不甚了解,想了想,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到有哪個富商姓秦。

“這女人居心不良,總之不能讓她進門……”秦衍頌壓根沒留意到,蘇若琅已走進來站在了自己身後。

“住嘴!”主座上的老夫人被他氣得不輕,“你這是胡說什麽?”

“這哪是胡說……”秦衍頌依舊理直氣壯,“外祖母,表兄早有婚約在身,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娶別人?”

秦墨卿早有婚約在身?

這倒是蘇若琅所不知的。

她淡淡開口:“若是這樣,那這樁親事便不用作數了。”

“是吧?小爺我也是這麽想的……”秦衍頌好不容易聽到有人讚同,正得意挑眉,轉頭一看竟是蘇若琅。

頓時如同見了鬼。

蘇若琅想了想,認真問道:“所以,若親事不作數,那筆診金還要退嗎?”

秦衍頌:“???”

這女人關心的竟是這個!

“傻孩子,親事怎麽會不作數?那婚約當年不就是與你訂下的?”老夫人急忙朝蘇若琅解釋。

蘇若琅算是明白了,老夫人從始至終把她錯認成秦墨卿失蹤的童養媳,壓根就沒弄明白過。

童養媳,自然算是有婚約在身。

她正思忖著該如何開口,卻被秦衍頌搶白:“外祖母你弄錯了,這蘇若琅是山野獵戶的女兒,哪是我哥的未婚妻?”

他哥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豈是一個山野村姑能比的!

“你個猢猻!”老夫人怎能容忍這紈絝詆毀自己看中的外孫媳,起身重重一杵手裏的龍頭拐杖,“再敢妄加議論你兄嫂的身份,就給我去佛堂跪著!”

去佛堂跪著,便意味著不能出門。

不能出門,簡直是要了秦衍頌的小命!

他轉瞬蔫成了鬥敗的公雞,嘴裏卻還不甘地嘟囔:“外祖母你若繼續這麽糊塗下去,隻怕再過幾日,連我這個外孫都會認錯……”

“你,你……”老夫人顯然是聽見了他的嘟囔,一怒之下氣沒喘順,撫著胸口跌回座位上,嘴唇略略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