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丟賬

皇帝爽朗大笑,“你不居功,朕卻要賞你——你想要什麽?”

“微臣隻願陛下龍體康健,百姓安居樂業,我大衍千秋萬代!”

傅青淮如此,讓皇帝對她好感更甚。

“年紀輕輕,卻誌存高遠,果真是天降文曲星來助我朝,此回地龍翻身,正是上天對你的考驗,好叫朕瞧瞧你這等英才蓋世的人物!”

皇帝一頓,“綾羅綢緞美玉黃金這等阿堵物太俗,想來是配不得你——罷了,待朕想好了再賜你!”

“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青淮跪地行大禮。

宮門不可為她一人而開。

既然上了朝,她便站到末尾去,耐著性子等退朝。

司禮監太監尖厲著嗓子退朝時,傅青淮才重重舒了口氣,站著一動不動到雙腿發抖——這不行,她往後還要做高官,等會兒下了朝問問衛作然怎麽鍛煉體能。

“傅大人!”

有人小跑過來,同她搭話。

傅青淮連忙作揖。

“傅大人不必客氣,老夫從前便覺得傅大人不一般!現在……”

那位大人說著,又有別人過來。

傅青淮忍著疲憊應付他們,自家二叔過來了。

“青淮,同二叔一道回去吧,你去了這麽久,二叔也想知道你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麽。”

有人提議,“不如我們正午去極味樓訂桌,一起吃個酒?正好也聽聽傅大人講安州之事!”

傅與律笑著搖頭,“我家青淮可還未及冠,家中管教嚴,他是不沾酒的,叫他回家歇息吧!”

“還未及冠,可有定親?我最小的閨女才貌兼備,馬上及笄了,同傅大人倒是年齡相配!”

傅青淮連忙拒絕,“婚事我暫不考慮,多謝大人美意。”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一波人,傅青淮累得肩膀都打不開了。

傅與律笑她,“這便受不住了?往後升官你便知道了,非但要處理職責所在,還得跟朝中官員交際,我因著字不錯,每年不知道寫出去多少扇麵,你二嬸還嫌我費墨錢,豈知非我所願?”

二叔態度親昵,傅青淮也不會不給麵子,“侄兒怕應付不來這些場麵,今日下朝我累得腿抖,當真沒精力同他們交往了。”

“你與我自然不同,二叔這輩子怕也爬不高了,在官場上要想不遭排擠,隻好如此——但你卻可以不必浪費精力在此,我觀陛下對你印象很好,往後你也不愁了。”

“二叔此言差矣,您正值壯年,往後誰也說不準,倒是侄兒年紀輕不知事,官場上還有賴二叔提點。”

傅青淮的態度叫傅與律心中舒坦,便笑著邊說邊同她出宮。

“傅大人留步。”

傅與律跟傅青淮都停下,轉頭看去。

便瞧見了梁首輔。

他單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輕撫白須,悠然朝傅家二人走來。

“見過梁大人。”

傅與律率先作揖出言,傅青淮便跟著他作揖,倒是沒開口。

“小傅大人得陛下看重,可別忘了當初是老夫力薦你前往安州!”

梁首輔慈眉善目地笑著,讓傅青淮心中不適。

那時他分明是要害自己!

“首輔何出此言?不過是為陛下分憂。”

傅二叔詫異地看了一眼傅青淮。

然而還是什麽都沒說。

梁首輔卻因為聽見傅青淮這冷淡的回應而微沉下臉,“好一個為陛下分憂。”

傅青淮看著他,微微揚起笑臉,目光平靜,對於常年受恭維討好的梁首輔來說,便更似輕蔑。

“哼!”

梁首輔不欲多說,甩袖離開。

這倒是讓傅與律有幾分著急,“青淮,你方才跟首輔態度不夠恭順,他說什麽你應什麽就好了,怎麽還跟陛下說話時一樣?不能一樣的!”

“我對陛下如此,怎麽對梁首輔卻不可了?他再如何,總不能越過陛下。”

傅青淮這平淡的話點醒了傅與律。

他逐漸平靜下來,看向傅青淮,目光複雜。

這個侄兒,確實通透,也確實膽大。

回了傅家,阿大阿二卻還在。

傅青淮詫異,“你們不回王爺那?”

本來在回來路上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裕王有過交代,這二人很少出現在傅青淮眼前了,怕是就在躲衛作然。

聞言,阿大阿二道:“王爺將我二人送給大人,我們便不用回去了。”

竟如此……

傅青淮淺笑,“我知道了。”

阿大阿二是做什麽的她不知道,但是通過安州一行,她也明白,這是兩個不可多得的高手。

有這樣的人在她身邊護著,總歸要安全些。

她回房第一件事,便是去拿賬冊,等到晚些呈給陛下……

然而她急怒出房,“三元,有誰進過我房間?”

三元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也沒進去過!”

那就奇怪了!

賬冊居然不見了!

“我丟了東西,叫上所有人找!”

傅青淮心中還有幾分微弱的希望,然而事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個教訓。

找到天黑,整個小院近乎是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劉巍陟的私賬。

三元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傅青淮,“大少爺……”

她沉臉坐在外間榻上,疲憊地閉上眼,“去燒炭備水,我要沐浴。”

三元連忙應了。

屋內空**,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傅青淮心裏極度平靜,再也不複白日裏慌張。

有人偷了她賬冊。

會是誰?

青蓮教嗎?

他們為什麽不在路上偷,是因為衛作然在?

疑問爭前恐後地湧現,傅青淮有些迷茫了。

若不是青蓮教呢?

劉巍陟的私賬有無數收禮,但也有許多送出去的,隻是除了日常還禮,更多的數目是送來了京城,上頭都是些不知名的小鋪子。

根本不必動腦,就知道這些鋪子是某人的私產。

隻要順藤摸瓜,定然能抓到幕後受賄之人。

傅青淮本想呈上去,一切由皇帝定奪,免得她去查還生事端。

可是現在好了,有人不想皇帝看見。

念及此,傅青淮心中惴惴不安。

入她房屋來去自如,傅家其他人會不會被她影響,導致受傷甚至危在旦夕?

既然如此,衛作然所言分府出去,倒是對其他人的保護了,等等——

一個讓她下意識抗拒的猜測浮現。

衛作然來她這,向來也是來去自如,會不會是他?

她在心中,又很快為衛作然辯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