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求你早點死
傅青淮垂眸,“明年春闈,我必高中——既然如此,如何能認祖歸宗?”
裕王欣賞她的自信,慢條斯理道:“你做你的學問,本王自有打算。”
“我想,我該回去了。”
“等等——你與衛作然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他救過我,我感謝他,因此有了來往,僅此而已。”
傅青淮並不信任裕王。
“這小子是個狠角色,你同他交往須注意些,莫把自己搭進去了。”
“您跟他是敵是友?”
“非敵非友。”
傅青淮沉聲道:“既然如此,為何要因為他抱著女人去傅家,就要去娶我三姐?”
“他從陛下那搶了本王一件肥差,本王故意惡心一下他罷了。”
裕王輕描淡寫道。
“再沒有別的仇恨?”
“本王與他還能有什麽?倒是你——那人真不是你?”
傅青淮笑了,看著裕王的雙眼未有偏移,“我堂堂解元,怎會願意雌伏一個禍亂朝綱的閹人身下?”
裕王笑了,“是本王多疑了。”
上來倒真是叫她敘情的,飯也沒吃,傅青淮告辭。
裕王所言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是若真如他所說,那衛作然何不直接告訴她?
這其中必有隱情。
然而,卻也不是她能插上手的了。
回到家,卻又見梁煦歸,隻是,他竟不是一個人在院子裏。
傅青淮踏進去,冷聲道:“悅姐兒!你來做什麽的?”
那傅錦悅滿麵桃紅,忽然聽見哥哥的聲音,嚇了一跳!
“哥哥,我來給你送吃的,今天我同母親一起做的米糕……”
“知道了,回你的院子去的!”
傅錦悅含羞帶怯地偷看一眼梁煦歸,邁著碎步離開了。
“離我妹妹遠一點!”
梁煦歸微笑,“若你不躲我,我自然用不著她。”
“你什麽意思?”
傅青淮皺眉問。
然而梁煦歸卻轉了話題,“昨日一場大雪,東夷湖麵結了冰,岸邊冰雪覆蓋,美極。”
“與我何幹?”
“我今日找你去看,你卻不在,現在才回來——是去找衛作然了?”
“與你何幹?”
傅青淮冷漠的態度深深刺傷了梁煦歸的心,他有些氣急敗壞,“莫忘了昨天答應過我什麽!”
“此生難忘。”
傅青淮看著他,一字一頓。
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導致她徹底失去了衛作然的信任。
“你竟恨我?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苦讀數十年聖賢書,就學出了這般自甘墮落嗎!”
梁煦歸厲聲道。
真好笑,這小人還有臉說聖賢書。
“我把自己脫光了送上他手裏,也不朝你身上墮落。”
傅青淮歪頭,輕聲笑語。
梁煦歸從未見過她輕佻的模樣,細聲的模樣更是柔媚至極。
一時間看呆,心火倒熄了,心中湧上強烈的玷汙欲望。
“你不怕我將陳無雙的事情捅出去?”
事到如今還怕什麽,衛作然都已經知道真相了,他若不做準備,這些年都白進宮了!
還要威脅她是嗎?
好,那賭!
“你問我是去找他了?是,我找他了——你去說吧,賭一賭你們誰先死。”
梁煦歸見她麵容隱隱透出瘋狂,有些嚇住。
他軟了聲音,“我並非要逼你……”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逼我!”
傅青淮一字一頓,眼神陰鷙。
“青淮,你還記得我們同在族學的時候嗎?那時我們每日都一起念書,一起用飯,多快活?你想做官,我容你做,我甚至會說服祖父幫你,我們以後也這樣不好嗎?”
傅青淮聽了這話並不感動,隻覺得悲涼。
甚至有些理解衛作然不信她了。
都是在刀山火海走獨木橋的人,一步踏錯萬劫不複,如何還敢?
“我要做官,是靠自己爭取來的,不是你允許我才能做的!”
傅青淮笑他,“你威脅不了我了,開始懷柔?
梁煦歸啞口無言。
“你若想把陳無雙的事情捅出去,隨你;你不怕被牽連,把我的身份也捅出去,隨你!你毀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我怎麽舍得……”
“偽君子。”
傅青淮看也不看他,越過他進了門。
沒料梁煦歸竟然跟了進來!
“我是偽君子!你恨我也無所謂——”
傅青淮抄起桌上的石硯台便砸向他腦袋,“我不會再忍你!”
梁煦歸按住她的手,“跟我在一起,他能給的我都可以!”
“除非夏日飄雪,海水倒灌!”
梁煦歸咬牙,“你會求我的。”
“我求你早點死!”
聞言,梁煦歸雙眼一紅,竟哭了。
他鬆了手,轉身離開。
傅青淮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事到如今不都是他造成的?
威脅她,竟還自我感動起來了?
悅姐兒送來的米糕就在桌上,傅青淮無心管。
昨兒她沒回來,沙包定然沒吃東西。
走進臥室一瞧,還好,沙包還在!
喂好了沙包,傅青淮才去找三元的錯漏。
“沒我的允許,為什麽把梁煦歸放進來?”
三元很懵,“大少爺,梁公子是你的好朋友啊……”
“往後就不是了,你仔細著些,再放他進來便不要你伺候我!”
三元惶恐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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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多月春闈,正好兩個人都冷靜些,傅青淮暫時不打算去擾他。
昨夜挨了凍,傅青淮倒頭就睡,第二日醒來也昏昏沉沉,三元喊她起床也沒喊動。
皖嬤嬤來了一趟,隨後找醫女煎了藥。
“大少爺,喝完藥就好了!”
傅青淮坐起來,一口飲盡,卻發現這就是她三天喝一次的藥。
“嬤嬤,我是風寒,如何把這補藥拿給我喝?”
皖嬤嬤欲言又止,還是說:“這藥性溫,滋陰補血;風寒藥力太足,不如稍後喝碗薑湯。”
“嬤嬤,你還有什麽沒說完?”
傅青淮見她的模樣,便問。
“這藥,大奶奶去請大夫瞧了……”
傅青淮不語,等她說出來。
“是、是千金科的滋補方子,送的藥材都是一等一的精品。”
傅青淮笑了,“瞧您這模樣,我還當有毒。”
皖嬤嬤愁著臉看她,“大少爺,這是那衛提督著人送來的藥,他知道您的身份了?”
聞言,傅青淮愣住。
所以那日衛作然生辰,他應猜出了自己有什麽問題吧。
那晚放在她小腹上一直捂著的手,不是巧合。
皖嬤嬤有些慌,“莫哭莫哭,是怎麽了?”
衛作然明白她的顧忌,所以從未拆穿。
最痛心是,她曾擁有他全部的愛,但失去後才知道比她以為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