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新的行商思路
“可你也不能這麽狠,他前程大好,你這樣不止是斷了他的官途,更是斷絕了他生路啊!”
傅青淮平靜看向梁煦歸,“梁禦史沒告訴你,他為什麽會成現在這樣嗎?”
梁箬南搖頭,“可他讓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救他,他就會把你的秘密抖落出去!”
梁煦歸能想到的,傅青淮自然也考慮過了。
梁煦歸是首輔嫡長孫,挫他一番足夠,以免那老匹夫不顧一切起來。
“你可知秘密是什麽?”
梁箬南搖頭,“他不肯說。”
是啊,怎麽能說呢?
這是唯一能挾製住她的把柄了。
於是她微笑看向梁箬南,“我夫人乃當世神醫,若梁禦史想得救,便去天仙子找她,至於何等誠意才能得救,不是我能管的了。”
梁箬南憂傷望她,“你答應過我,不會娶別人。”
“可我也不會娶你,你哥要害我,我又憑什麽遵守諾言?”
梁箬南一想到是傅青淮傷了梁煦歸,而梁煦歸又必須去求傅青淮的夫人,也不知腦補了什麽,竟沒有再糾纏。
“我知道了。”
她慘笑,失魂落魄要走。
對於梁箬南,傅青淮是沒什麽惡感的,況且她上一世是真全了自己的尊嚴。
於是傅青淮叫住她,“梁小姐,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緣分,若真有也該是孽緣,你還是早替自己打算,莫再蹉跎下去了。”
“若不是你,”梁箬南沒回身,“跟誰在一起不是蹉跎呢?”
這一語將傅青淮說得啞口無言,竟生出幾分辜負癡情女子的內疚,隻好默默看她離去。
回了值房,來報官的竟是詹二娘。
邢捕頭跟她正等著呢。
見傅青淮過來,邢捕頭立馬道:“大人,城西福善堂有女嬰失蹤。”
詹二娘也馬上道:“大人,福善堂的管事同我稟報撿了三個女嬰,可是昨夜都沒了!”
詹二娘跟傅青淮也是淵源頗深,城中早便傳過傅青淮替她破案還了清白的事。
是以她過來自報家門,邢捕頭才會將她直接帶來理刑館。
傅青淮眉目下沉,昨日她成婚,哪裏顧得上別的,歹人這是挑釁還是渾水摸魚?
“帶本官去福善堂一見。”
邢捕頭召集人手,一路護著傅青淮來到城西。
福善堂外觀看來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大宅院,不過走進去便發現,裏頭已經被大整改過,能容納的人不在少數。
此間已經有不少孤苦老人在其中,亦有些年幼孩子。
詹二娘便介紹道:“福善堂開起來以後,周遭便有許多老人過來,至於孩子……都是些孤兒,從前都是乞討為生。”
傅青淮點頭,“把管事叫來。”
詹二娘忙去了。
管事姓楊,乃是個中年偏瘦的婦人,過來同傅青淮會麵,便有些誠惶誠恐。
傅青淮見在眼裏卻沒有多說,隻道:“你且把如何發現孩子失蹤以及之後的事,仔細講與本官聽。”
說來簡單,三個孩子瞧大小,應都還不滿半歲,便被安置在前院,皆因前院老人多。
老人閑來無事,誰都可以去看孩子幾眼,這樣嬰兒不至於無人看管而出了意外。
昨夜入睡前,孩子也已經睡著了,楊管事便也歇息去了。
半夜睡醒沒聽見孩子哭,楊管事疑惑,便去瞧了瞧——孩子已經沒了。
“事情就是這樣……”
傅青淮點點頭,“當晚可有誰出了宅門?”
“我們這都是老人小孩兒,擔心半夜有惡人闖入,所以晚上都是鎖門的,鑰匙在我這裏……”
既然如此,那便沒人能從宅院裏出去。
難不成是有外人闖進來?
會武功的人,倒是能輕易闖入。
可是闖入就為了三個女嬰?
傅青淮也隻能想到星霜閣暗地的勾當。
“去問問這滿堂的老人孩子,有沒有目擊的。”
邢捕頭領命去辦了。
詹二娘走過來,“大人……我這撿來的女嬰都是人家不要的,怎麽還會有人偷孩子?”
這世界的陰暗處,常人是接觸不到的。
傅青淮也無意說給詹二娘聽。
“等本官查明才知曉,不過你這福善堂倒有需要整改的地方,你且聽我說……”
將安置,格局,以及自給自足的構想說給詹二娘聽,詹二娘便十分慚愧。
“還是大人想得周全,我哪裏想得到這些。”
“二娘成日忙於生意,還擠出時間來做這等善事已然不易,我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詹二娘帶著憂慮淺笑了下,“說起生意,今年怕給不了大人多大的回報了……”
就像衛作然所言的“法財侶地”,詹二娘待她忠心,又有生財能力,便是四字真言中的財。
“回報也不急於一時,隻是為何呢?”
詹二娘的經商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然西匯商行那些老掌櫃也不會過來投奔她。
“與我那大哥脫不開關係,”詹二娘頓了頓,“實則我也還是在走父親的老一套,自然又是一個西匯商行了,詹家從前的人脈關係又過半回到我這,按理說,我該跟西匯分庭抗禮才對。”
“你哥做了什麽?”
“他為了阻攔我進貨,將秦關那處的皮毛、茯茶供應商都給養大了胃口,商人逐利,就算我同他們過往叔伯交往,有情誼在,可人家也不會按原先的價格再賣我。”
雖說供貨有問題,但能令詹二娘如此的,恐怕不會這麽簡單。
“還有呢?”
詹二娘歎了口氣,“皮毛茯茶不是日常消耗品,關鍵在於糧食,他擾亂市場,將低於市場價格兩成的糧食拋售,其餘大小商鋪緊隨,我也不得不降,不然翻過年就是陳糧,同樣賣不高。”
西匯是京城第一大商行,詹延岱還活著的時候,人脈結交甚廣,跟官家也有說不清的關係。
可以說,除了西匯,其他的賣家都是在喝湯。
傅青淮沒說話,等她繼續開口。
“庫房裏還剩下一庫房的貨,我便將價格調回去,打算先慢慢看,哪怕變成陳糧,也虧不到多少了,可誰知他將價格再調低一成,這下,我的糧是徹底賣不出去了。
“不光如此,其它的他也如法炮製,除了製香一道,他沒有辦法以外,其他的商品,我都陷入了被動。”
誰叫西匯體量大呢?
沒了詹延岱,也沒了詹二娘,可是那是詹延岱二十年積累下來的家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西匯虧得起,詹二娘虧不起。
做生意一道,傅青淮也不是很懂,但是聽詹二娘所言,卻也知道現在有兩大危機。
一是貨賣不出,不管是囤積還是降價都肯定虧。
二就是貨也進不來……
傅青淮突然想到母親從西北回來時,帶來的好幾倉庫東西。
裏麵皮毛可不少,藥材也多……
“過了秦關再往北走,你父曾在世時,去過嗎?”
詹二娘搖頭,“我父就是從秦關來的京城,沒有再倒回去走過。”
“既然這些供貨商都被詹天瑞籠絡住,那你有無意,去一趟西北瞧瞧?”
西北地處偏遠荒涼,若真能把貨物賣來京城,也為那裏帶去一份生機和財富。
詹二娘微愣,“去……去西北?”
“我母親母族在那處,你若去,想來也有方便,亦可以逃出困境,從此不再受製於詹天瑞。”
兄妹倆同享父輩帶來的資源,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詹二娘思索片刻,“可行,不過我這一來一回消耗甚大,怕利頭不多。”
傅青淮突然道:“若有辦法連通兩地呢?”
“大人是何意?”
“我也隻是個想法——若在京城跟西北之間尋一個耗時最短,路途最輕鬆的路線,然後沿途開設類似鏢局一樣的地方。
“從西北的上層開始收貨,然後再一層一層運輸到京城,這樣不單有最開始西北的貨,還有路途上其他的地方的,等運來京城,或許消耗沒那麽多。”
收貨的價格不可能是按照京城的價位,越靠近原產地,價位自然更便宜。
若路線真通了,屆時便可來回銷售,這一路不論來回……都是錢啊!
“可行!隻是我還需要好好籌謀,各個站點,更要值得信任的人去辦,還有、還有一路上的風險!”
詹二娘有些興奮起來。
她經商的模式就繼承於詹延岱。
而秦關多有貨商甚至秦關商人組成的商會,因此不消太麻煩。
而今,傅青淮給了她一個新的行商思路,若真的能成,恐怕她得用一輩子去完成這個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