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為你著魔

傅青淮是沒當回事,傅錦溪卻說:“弟弟,你瞧,那是國公府上的馬車嗎?”

傅青淮便細細瞧一眼,“我也不知。”

“應是的,我多次瞧見那馬車上有個‘涼’字,而且我這書局往前一個坊走到底,就是涼國公府。”

傅青淮心中一動,“二姐對此倒是很留意。”

傅錦溪含羞低頭,“那不是因為你曾還了步世子清白嗎?那步世子也是有恩必報的,過年時送了年禮來,母親說年禮細致精美,一瞧就是用了心的。”

傅青淮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發苦。

但願自己沒多想。

她猶豫時,傅錦溪又說話了,“弟弟同那步世子現如今還有來往?”

傅青淮便冷靜道:“來往說不上,今日我去詹二娘那盞香堂,倒是遇見他了,一道喝了一杯茶。”

傅錦溪愣住,“詹二娘?步世子去做什麽?”

“二娘病了,他去看看。”

這下,傅錦溪徹底沒話說,整個人都失落起來。

這番表現,傅青淮是掩不住苦笑了,“二姐對我不必隱瞞什麽——你是對步世子有意?”

傅錦溪勉強笑笑,“或許吧,隻是心中時不時回想起來。”

“為何是他?”

傅青淮很不解,步世忠的殘疾跟毀容是看得見的。

而傅錦溪絕不會是趨炎附勢之人。

“父親是什麽樣,你我都清楚;我前頭那個廢物又是什麽樣,你也看得見,”傅錦溪反而冷靜下來,直視傅青淮,“我這樣的出身,是該找書香門第不錯,可是我已經失望透頂了。”

說到這裏,她停住,垂下睫毛掩蓋住眼神。

又輕聲道:“步世子臉上的疤我並不覺得可怕,殘疾也不嚴重——此人是英武之輩,起碼心性是不差的,我一個嫁過人的,恐怕人家還看不上呢……如此,就這樣罷。”

傅青淮聽完,一時無言。

步世忠並非傅錦溪所愛。

她隻是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隻能在現有的人裏去愛慕一個。

偏偏步世忠雖然自身毀容殘疾,卻從未成婚,況且門第極高,雖不能原級世襲,可以後也是板上釘釘的侯爺。

就是他不喜歡詹二娘,跟傅錦溪也是不配的。

“這樣也好,二姐專心過自己的日子,如今弟弟知曉你喜愛什麽樣的夫君了,往後替你留意。”

傅錦溪隻是回以淺笑。

二人分開,傅青淮便回了家中。

飯菜沒涼,想來是一直溫著的,傅青淮有些言不清的悵然。

年歲見長,事情也繁雜起來。

從前隻是一門心思地要考中狀元,那時多單純?

現下傅家出事。

慈雲庵出事。

白芙連同那群“假”尼姑要去習武。

母親要跋山涉水回外祖家。

步世忠、二姐、詹二娘甚至包括自己……也是一筆說不清的爛賬。

最要緊的是衛作然。

他一定有事瞞著自己,可是上次這一鬧,傅青淮卻不敢再探究什麽了。

她實在是怕失去。

反正她以為的清醒或許不是真的清醒。

就這樣糊塗的擁有,何嚐不是幸事。

元宵前,刑部也沒將卷宗交給大理寺,傅青淮便覺得此事棘手了。

不過因著答應過鄭逵不外傳,所以傅青淮也沒有因著心裏的不確定而去問劉寺丞朱少卿任何。

其實或許,他們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現在衛作然不在,傅青淮連找人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都沒法子了。

元宵節那日,傅青淮聽從了衛作然的話,並未出門。

然意外的是,衛作然回來了。

傅青淮從書中抬頭,瞧著衛作然今日一身禦賜蠎服,雙目精光凝神,麵色肅然莊重。

整個人貴不可言。

哪裏還有同她在家一般的親和?

這才該是權傾朝野的東廠提督。

“今兒這日子,你怎麽得空?”

“陛下要出皇城,屆時安排你接駕。”

“我?”

衛作然眉心微陷,“也不止你一人,屆時隻要陪伴陛下左右,同他取樂就是。”

“還有誰?”

“三公九卿,青年才俊。”

傅青淮微歎一聲,“那我稍作梳洗。”

“去吧,我等著。”

沐浴時,傅青淮的腦子也沒閑著。

她回憶衛作然麵容,便知他其實不願意出現此番情景。

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她最不善做阿諛奉承之事。

可這是皇帝的命令,如何能違抗?

想到這裏,傅青淮更是加快了洗漱速度。

浴房門被推開,衛作然身上寒霜未散,那一身禦賜蠎服更叫他渾身散發一股冷氣,生人勿進。

二人相視一瞬,衛作然眼中柔情叫傅青淮放鬆些許。

“我替你拿了衣裳,今日怕要在外行走不少時候,這圍脖也須圍上。”

衛作然放下衣服,轉身關好了門。

回身歎息。

傅青淮便隻好笑著說:“既然能被陛下點名去侍陪左右,這是好事。”

不是誰都有機會近天子之身的,焉能不好?

就連她得知皇帝要與民同慶,也是緊忙告訴傅與律。

此等消息,隻有最上層的勳貴高官得知了,傅家是無論如何得不到消息的。

“可洗好了?”衛作然沒有理會她這話,捧著擦身的柔軟棉布就過來了。

傅青淮雙手抱在胸前起身,惹得他笑。

“看過多少遍了,還遮什麽?”

俏皮旖旎的話,叫傅青淮心頭沉重散去,她的臉也不知是被熱氣熏紅,還是被這話羞紅。

“就不許。”

她羞惱脫口。

衛作然寵溺一笑,連聲道好,“我不看——過幾日再看。”

傅青淮被包住,幹爽了身子,便在衛作然的幫扶下穿好了衣裳。

圍脖在衛作然手裏,傅青淮便伸手去拿。

然而衛作然手更快,將兔毛圍脖套在了她脖子上,又從繩結中穿過,替她遮掩好露出來的多餘部分。

傅青淮隻垂手仰頭,笑眯眯看他。

“再有一年,我就要二十了。”

“嗯?”

“唉,不長個了呀。”

衛作然低頭瞧她,唇角含笑,猝不及防地親上去,“我還想你更小些,叫我能天天捂在懷裏,時時刻刻都放不開才好。”

“你怎麽不說能隨身放在你荷包裏?誇張!”

傅青淮抿了下唇,收盡唇上濕潤。

“若有那移山填海變大變小的神通就好了,我是定然會做的。”

傅青淮觀他神情認真,“噗嗤”一聲笑出來,“我看你是入魔了,盡混說。”

“那可不,為你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