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若我負你？
鄭逵路過，肅容嗬斥，“傅大人品行高潔，牢記我大理寺信條，豈是你等所言沽名釣譽之人？”
按品級來說，鄭逵跟這幾人都是同樣的。
但他可是傅青淮身邊人。
那幾人訥訥回應，“是我等不該。”
“當然不該，有空在這嚼口舌，不如多做些事少叫長官憂心。”
說完這話，鄭逵也不再聽他們回應，兀自走了。
“瞧他那得意的勁兒，還不就是運氣好，被分去協助傅大人了？”
“噓，莫說了！”
……
秦氏驚慌大喊，“死刑？！”
她猛地朝傅與律撲過去，“老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案子都已經到了大理寺，傅青淮竟然還不肯鬆動，他一定是懷恨在心，所以才會如此對躍哥兒了！”
傅與律也是蒙了頭，不過他記得老太爺的話，便對秦氏道：“此事你莫管！”
說罷急匆匆去找傅老太爺了。
秦氏有些發傻，她不管？
她怎麽能不管！
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
傅家的天翻地覆在傅青淮的意料之中，她拿不定是否要跟家裏說，便問衛作然。
“你以為，我該不該告訴他們實情？”
衛作然並未給出準確回應，而是反問道：“你在猶豫什麽？”
“我擔心若說了，他們演出來的悲痛反而虛假，屆時一定有人察覺不對勁去追查，這樣不僅功虧一簣，或許還牽連你我。”
聽見這話，衛作然滿意點頭，“你不是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傅青淮沉默一瞬，“家中親長，若不知道真相定然會恨我。”
“事實早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況且——你還有我。”
聽見衛作然這番回應，傅青淮心中暖意融融。
是啊，她最重要的人便是母親跟衛作然，隻要母親不怪她，衛作然依舊在她身邊，她就有勇往直前的動力。
總歸現在不在傅家住了，又能受到什麽影響呢？
相反，衛作然的這個辦法現在想想實在是太妙了。
首要就是保住了傅青躍的命。
其次，她的形象會更加孤直，此番大義滅親，於祖父同她說過的路契合。
最後，更有益於民間傳頌。
她的名聲越廣，這朝廷任何想要她命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後結果帶來的影響。
好處真的太多了……
傅青淮仰望衛作然，“從前說到你這般，不知道要把天真磨得多爛才好，現在我以為自己經曆過許多已經不再天真，卻不知道要如何跟你一樣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了。”
衛作然將她攬進懷裏，伸手安撫般撫摸一頭青絲，“你有我，不必如此費心勞神。”
聞言，傅青淮遲疑一瞬，“若往後沒有了呢？”
身後人並未馬上回應，將她身子扶起轉過來，二人對視。
“我說過，我若負你，你殺了我。”
傅青淮的眼中有些水霧，“若我負你？”
此話說出口，她便後悔了。
衛作然也有些驚訝，隻見他形狀姣好的唇輕啟，緩緩道：“若你負我，我就毀了你。”
“不殺？”
他修長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傅青淮的臉，“怎麽舍得？”
傅青淮低下頭，一言不發。
衛作然開口，笑意自然傾瀉，“怎麽說起這個了，怪掃興的。”
“不過感慨幾句，話趕話說到了，”傅青淮一頓，也抬起頭跟他笑，“還不是擔心你不在我身旁，我一個人獨木難支？”
“你放心。”
傅青淮真是忍不住感慨，即便是這樣的情況，衛作然同她依舊是萬分坦誠。
得愛侶如此，人生極幸之事。
大理寺判處死刑後，傅青躍並未馬上處斬，而是排期待斬。
因著有有衛作然保證，所以傅青淮就不去多擔心此事。
然而心裏不擔心，麵上還是要表現得一副沉重的模樣——她判處死刑的是自己的親人，若真毫無半分動容，叫別人看了不是覺得她絕情冷性，便會疑心有鬼。
下了值坐馬車回去，傅青淮正閉目養神，馬車卻停下了。
她掀開簾子，“怎麽回事？”
馬夫道：“大人，詹二娘攔路。”
不消馬夫講一遍，傅青淮已經看見了。
那詹二娘滿臉帶笑，“大人上回說叫我製香——”
“這麽快？”
傅青淮心中疑惑，卻還是下去了。
“大人同我回店裏去瞧瞧？”
沒待傅青淮開口，那馬夫便攔，“大人，若您跟詹姑娘有交易，便在店門完成就是了。”
傅青淮抬手虛壓，“無妨。”
她也回過味兒來，詹二娘怎麽會無緣無故攔下她？
此時的詹二娘奇怪看向那馬夫——這下人好生大的膽子，竟然敢教傅大人做事？
更離奇的是傅大人竟不怪他……
馬夫沉默地跟著傅青淮進去了，詹二娘也沒多想，還以為馬夫是傅家人。
就開了店鋪跟後院之間的隔斷門。
“大人小心！”
馬夫猛地跨步擋在了傅青淮身前。
然而走出來的人叫馬夫顯得滑稽，這隻是一個瘦小的——少年？
傅青淮微驚，“妤姐兒？你怎麽這身打扮。”
這是家中六小姐，傅與律的嫡女——傅錦妤。
傅錦妤也是嬌慣大的，同傅青淮少有見麵的時候，但從前會麵時，也跟躍哥兒一樣是不大尊重她這個長兄的了。
此刻，傅錦妤低垂下頭，不敢看她。
傅青淮頓覺棘手，轉頭看向詹二娘。
詹二娘會意，解釋道：“這姑娘是去大理寺找大人，不過她自然進不去了，我正巧去送香，見她以為有冤屈，就、就帶回來了，不料您這妹妹便同我說了自己的身份。”
聽完這些，傅青淮顧不得問她怎麽把香都賣去大理寺了，隻是沉下臉責問道：“你膽子怎麽這般大！若是因找我跑丟了，我怎麽同二叔叔母交代？”
“長兄……”開口時，傅錦悅帶著濃濃的委屈，聲音亦是有幾分哽咽，“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才喬裝出來找你的。”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先是看了傅青淮一眼，才目光亂晃。
傅青淮又怎麽會不懂少女這番舉動的意思？
“二娘，可有地方叫我同家妹談話？”
“有有有，”詹二娘連忙把她們朝後院引，開了門，裏麵是白芙，“小芙，你先別製香了，大人要用這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