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果然跟裕王不潔!

“那倒不是,這神仙散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是一個能上癮的藥粉,今年剛傳進京城,我正在找幕後之人——這藥粉燃燒以後能讓人產生愉悅的幻覺,感受不到自己存在。”

傅青淮便將今日在國公府遇到的事講給衛作然聽。

“照你說的這些,那凶手是步世瀟。”

傅青淮震驚,“他可是死者親兒子!”

“權勢迷人眼,”衛作然渾不在意地笑笑,“世人遠比你現在見到的更醜陋。”

傅青淮不語。

“你就把他當成凶手查吧,真相不會辜負你。”

“那好吧……”

傅青淮應下,又抬眼說:“那劉正洋如今可搬離詹家了?”

“還沒。”

“為了錢他倒是忍得住——今日這案子啟發了我,那詹二娘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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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家鬧鬼,詹天瑞又是請和尚誦經超度,又是請道士做法師,可是全都沒用。

但沒用也得做啊!

劉正洋是最怕的,他哄騙詹天瑞拿錢,買了許多開過光的佛寶,日日戰戰兢兢入睡。

兩個月下來,人已經瘦得雙頰凹陷了。

不過這日他卻睡得很舒服……

“堂下鬼魂速速清醒!”

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刺耳震響宛如空中驚雷炸裂,劉正洋猛地倒吸一口冷氣,驚醒過來。

茫然四顧。

入眼雖昏暗,但滿目皆是血光,遍地碎骨。

“啊!”劉正洋以手撐地想要起身,抬手卻滿手黏膩,低頭看去全是血,“是、是誰!”

“吾乃十殿閻羅之首,秦廣王!”

劉正洋左右看不見人影,那聲音卻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陰森壓抑,嚇得他跌坐在地。

“我我我這是到地府了?閻王爺,你們抓錯人了!”他忙不迭爬起來跪著磕頭,“求求你放我回去!求求你!”

那聲音響起來,報出了劉正洋的生辰籍貫,又說:“你親手所殺的詹延岱已經成為本殿麾下鬼差,他帶你下地獄亦是本殿允許,你有何冤屈?”

劉正洋愣了,“我、我——我沒殺過人,他拉錯人了!閻王爺,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大膽!到了本殿麵前還敢撒謊——牛頭馬麵,捉他去下油鍋,拔舌懲戒!”

秦廣王話音剛落,眼前刺眼白光狂閃。

劉正洋被逼閉眼。

再睜眼,雙手已經被反剪,身軀被提起來,抬頭一看,牛和馬的頭顱,人的身軀——這不是牛頭馬麵是誰?

劉正洋腿軟,忙高喊:“我我我剛剛說錯了!是我殺的詹延岱,但我隻是推了他一下,我沒料到他會撞到石頭,閻王爺,我這也不算殺人呐!”

“詹二娘命數已定,不日問斬,你手上又有一條人命!”

牛頭馬麵將他放下,劉正洋便跪地磕頭手舞,“那女人傻,我隻是拿她全家名聲威脅,她就答應幫我頂罪了,這也不能算我害死的,是她找死——對對!就是她自尋死路!”

牛頭馬麵再次將劉正洋抓起來。

“閻王爺,再給我——”

話還沒說完,場景突然從昏暗變得亮到刺眼。

幕布被收起來,露出了青天白日。

那牛頭馬麵將劉正洋交到了大理寺捕快手裏。

劉正洋目瞪口呆地看著戲班子收起“地獄”,半晌沒反應過來。

“恭喜大人!”

鄭逵已經記錄好證詞,走至傅青淮身邊祝賀。

“將這真凶帶下去,聽候發落!”

“你不能抓我,你們這是騙我!我沒殺人!”

劉正洋被帶了下去,他說的話沒人理會。

傅青淮去找朱少卿複命,那朱少卿很滿意,“你倒是另辟蹊徑,是怎麽做到讓他這麽簡單就承認的?”

“說來簡單,實際可不簡單,”傅青淮笑眯眯否認,“早在之前,下官聽百姓說嶧山鬧鬼,便想著借用此事嚇一嚇劉正洋;又因為前幾日去涼國公府上,偶然知道了神仙散,便用在劉正洋身上了,鋪墊了這幾個月才有今日這順利的一出。”

朱少卿聽著她這話,不自覺挑眉。

嚇劉正洋。

用神仙散。

這兩個事情說來輕鬆,但真要去做怕是不容易,他這屬下是如何做到的?

朱少卿斂垂眼,還是不問了,隻說:“涼國公的案子,你封駁了?”

“是。”

“既然如此,你要結詹二娘殺父案,怕刑部不會輕易答應。”

傅青淮淺笑,“下官自當盡力。”

朱少卿也就不再多說。

不出意料,大理寺的流程走完,刑部果然有異議。

“你們這是騙證!”

“那劉正洋自己懼於地獄懲罰口吐真言,怎麽諸位大人卻要為一個凶手辯護了?”

在大堂上,傅青淮身姿挺拔,舌戰刑部眾官。

“這還用我們說?你們搞出什麽鬼怪之說,為了給詹二娘翻案不擇手段,想來私下拿了詹家金銀賄賂!”

傅青淮冷笑,“但凡幾位大人對此案上心都說不出這話,詹家長兄跟詹二娘不合,鬼怪之說更不是大理寺憑空捏造,而是民間所傳嶧山鬼影!

“若是劉正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怎麽會因為嚇唬他要下油鍋拔舌而主動吐露真言?”

“好!那我們刑部便派人去嶧山瞧瞧,到底有沒有這鬼影!”

傅青淮皺眉,“請便!但此案,我們大理寺翻定了!”

刑部一眾氣跑了。

然而就在傅青淮以為這案子還得拖一段時間的時候,第二日便結了。

於禎捧著更多的金子來大理寺外守株待她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傅大人人脈寬廣,連裕王殿下都有門路——”

他朝馬上硬塞沉甸甸的木箱,“傅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計較,這金子您拿著!”

傅青淮挑眉,剛要說話,那於禎卻跑了!

“這於禎……”

傅青淮唇角帶笑,沒想到裕王竟會幫她,倒是省了不少事。

這一案翻得漂亮,刑部之後屁都不敢放一個。

傅青淮在大理寺的地位倒是空前高了起來,同僚熱情許多,出門在外就吹他們大理寺有傅青淮,她簡直像個吉祥物。

這日正午剛從馬夫手裏拿過糕點,便有一綠袍官員從大理寺外走進來。

傅青淮原沒注意,肩膀被拍,便轉頭,“你來做什麽?”

梁煦歸低頭道:“進去說話!”

傅青淮卻原地不動,“大理寺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你跟裕王關係匪淺吧?”

傅青淮皺眉,“與你何幹?”

“刑部本來要好好給你一場教訓,可是被裕王壓下去了,你否認我也不會信——如今你要是繼續在門口站著,我也不介意讓別人聽見我說什麽!”

門口人來人往,傅青淮猶豫一瞬,還是朝裏繼續邁動了腳步。

馬夫不再懷疑,離開原地。

走進大理寺一進內院,梁煦歸立馬道:“傅青淮,你真是好大的能耐,把我迷得神魂顛倒不算,連裕王都被你勾上了!”

“胡說八道什麽?”

“我遍尋你不得,隻好派人蹲守大理寺,這才找了空隙見你,你如今成什麽樣子了?”

傅青淮沉臉,心裏本有氣,但又不想跟梁煦歸多說,甩手就要走。

“哼,你勾引裕王,想兩麵得好,衛作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裕王意圖謀反,如今就在東廠大牢,事到如今你隻有求我,不然想想自己的下場吧!”

傅青淮猛地停住腳,“你說什麽?”

“你果然跟裕王不潔!”見她果真因為裕王著急,梁煦歸痛心疾首,“我到底哪裏不如他們?一個閹人,一個年紀大到能當你爹了,你居然委身於他們都不肯跟我在一起!”

傅青淮氣得猛跨步上前,攥住他衣領,方要說什麽,卻忍住了。

又猛地推他,“滾!”

“我——”

“你是要我找人把你趕出去,讓你顏麵盡失?”

梁煦歸微驚,沒料這番話會讓傅青淮震怒至此。

“衛作然不會放過你,我等你來求我!”

他丟下這話走了。

然而傅青淮並沒停留,直接乘大理寺的馬車去了東廠。

門口有人攔她。

傅青淮拿出官印,陰沉著臉道:“本官乃大理寺正,這京城沒有一處牢獄我去不得;怎麽,你們是要造反不成!”

廠衛無奈放她進去。

裕王被關在牢獄裏,聽見開門聲便抬頭。

傅青淮轉身冷厲道:“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接近半步!”

腳步聲消失,傅青淮才走進牢獄,“王爺,你怎麽會淪落至此?!”

裕王倒平靜,“說來話長,此事定然秘不外泄,我尚不知你如何知道,但——你不該來的。”

“衛作然他……汙蔑您?”

裕王笑了笑,“好孩子,我命數到頭了。”

“不會的,我去求他——”

“別!”裕王突然肅容,“今日這閹狗想拿你任都給事中替我藏贓一事和你在大理寺翻案拉你下水,我自知無力回天,全部扛了下來,你去求他是自取其辱!”

傅青淮如遭雷劈,一時間愣住不語。

衛作然怎麽會這樣對她的?

她不信!

“我在戶部替你藏贓一事確實於朝廷有虧,但他怎麽能用翻案拉我下水?”

傅青淮強壓住內心慌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