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就我們倆
不過這樣一來,她卻不好在戶部繼續行監察一職,想要解決戶部沉屙痼疾不能名正言順了。
傅青淮歎了口氣,凡事不能盡善盡美啊!
將近年關,她還是得幹好最後幾天戶部的活,等來年上值再去大理寺報道。
直接升任大理寺正,這在傅家自然是掀起了一番風浪的。
徹底放假。
傅老爺子喜得召集全家聚會,還把傅青躍跟傅青陽倆埋頭苦讀地給拉出來了。
“好好同長兄學!”
傅青躍已經深陷無力中,半年前他幹了什麽?
還在傅青淮麵前耀武揚威,結果現在傅青淮都已經快要追上他爹了……
傅青陽心態還好,“長兄能力過人,實乃文曲星在世,弟弟們就是想學也學不到幾分的,唯願兩年後下場得中,到了官場還能得長兄庇護。”
見一個弟弟羞愧難當,一個弟弟真誠道喜,傅青淮有幾分恍若隔世之感。
而今的心境也大不相同了。
她淺笑應了。
今兒傅與業也過來了,隻是麵有老態,連頭發都花白不少,雙頰凹陷。
飯桌上並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傅老太爺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很失望。
但目光轉向傅青淮時,失望便沒有了。
歹竹出好筍是有道理的,老二一路上進,到如今的侍郎位子上已經很不錯了,可是嫡子傅青躍卻學問不足,連老大家的庶子也不如。
吃罷飯,各自散去,傅青淮去大房陪甄氏。
要過年了,甄氏忙得不成樣子,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兒子做官,所以她精神比往年都好許多。
看見傅青淮過來很驚喜,“吃好飯了?”
“嗯。”
傅錦溪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弟弟可真是太厲害了,做官半年就升官,我就沒聽說過有這樣的!”
傅青淮淺笑,並不以為榮。
“都快過年了,弟弟打算什麽時候叫卉姐兒她們休息?我擔心往後下雪了上山會出事。”
傅錦溪看出她沒想聊這個,便轉了話題。
“明日再去一天,正好叫妙慧師父也知道不去了。”
甄氏接話,“我給那師父準備了年禮,明兒一道帶去!”
“母親安排就是。”
傅錦溪有些黯然,“可惜我生早了。”
“說這個做什麽?都是命,再說了,往後有青淮在,你還怕享不了福?”
眼瞧著傅青淮升官勢頭猛,甄氏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傅錦溪剛要說話,就聽見婆子說夏姨娘過來了。
“叫她進來。”
夏姨娘臉上有抓痕,委委屈屈著一張臉。
“大奶奶,求您為妾做主。”
“呀,誰傷了你?”
夏姨娘忙道:“盛哥兒!他不服管,妾嚇唬他,他竟然抓我!”
甄氏有點兒想笑,不過忍住了。
“那你想怎麽辦?”
“求大奶奶給個恩典,容妾能動手管教他。”
妾是不能打家裏哥姐兒的,就算是親生的也不行。
甄氏並不當回事,“那你別把孩子打壞了。”
夏姨娘得了準話,笑著走了。
這個插曲並未讓母女三人聊下去,倒是下午盛哥兒那號喪似的叫法傳遍大房。
這等瑣事與她無關。
傅青淮佩戴上墨玉無事牌出了門。
踏進極味樓,就有人迎上來,也不消她說什麽,便把她帶去裕王常去的廂房。
“爺,您慢用!”
夥計送來點心茶水,便恭敬退出去了。
茶水點心各用了一些,傅青淮便發起呆來,想著等會兒該如何問。
門被推開。
傅青淮抬頭看,卻有些失望。
“爺,小的剛得到消息,主子今兒有事來不了,要不您明兒晚些再來?”
“嗯。”
來不了她還能怎麽辦,留在這也沒用。
出來一趟挺無趣的,不想這麽早回去,她跑去衛作然購置的二進院子去了。
鑰匙她還沒有,便繞著院子走,熟悉這周圍的環境。
離開時臉上肌肉有些酸,傅青淮暗惱自己傻,笑了這麽久都不知道。
“揉臉做什麽?”
“你怎麽過來了!”
傅青淮驚喜抬頭,便看見了衛作然。
他指了身後車隊,“選了些東西過來擺上。”
駕車人漸近,傅青淮便改了容色,正經許多,“那衛提督先忙,我就先回家了。”
誰知道衛作然上前一步攔住她,“不怕,他不會說出去。”
習慣了兩人單獨相處時才親近,有個人在此,傅青淮同他親近不起來。
衛作然看出來後,那幾箱東西運過來放在正廳裏便叫人走了。
“怎麽今兒來了。”
“好幾日沒見你,今天出門閑逛就走到這裏來了。”
衛作然輕吻她額頭,軟下聲音,“對不住我寶貝,近年關,有些忙了。”
“我沒怪你。”
縱然聽再多遍這肉麻的腔調,傅青淮還是會耳熱。
“過完年來這邊住了?什麽都不要帶,你人來就夠了。”
“嗯……不過我還沒跟我母親說,屆時再看吧。”
她甜蜜地抿唇笑。
“等你說好,我們倆動手一起建造我們的家,往後也不要仆人伺候,就我們倆。”
衛作然尾音帶笑,說“我們倆”的時候,叫傅青淮心動不止。
人生的道路如履薄冰,心裏的空洞引來穿堂風,就那樣血淋淋的暴露著被緩緩風幹的血肉,讓她越來越脆弱。
梁箬南那一杯毒酒是她的救贖。
重活一世,她遇到了衛作然,滿手鮮血地奉上比真金更不染的心,此後心裏的空洞都被填滿了。
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
兩人在院子裏待了會兒,不好再久留。
“我想送你回去,又怕送你。”
衛作然道。
“送吧,戶部一個個都覺得我是以色侍你了,想來其他人心裏各有想法。”
“你不怕?”
“怕什麽,我又沒傷害別人,況且我這幾回辦差多有依賴你,怕是全朝廷都知道了,這樣還不如光明正大來往,總歸他們也不知實情!”
沒人是傻子,遮掩不如光明正大,反而叫人覺得她問心無愧。
衛作然輕笑,“你倒想得開——從前我沒想開的時候,隻盼著你考不成試,我把你金屋藏嬌。”
傅青淮聞言也笑,“可我成了狀元,你說過,會讓我位極人臣。”
“是啊,”衛作然做苦惱狀,“我對別人可以兩麵三刀,對你卻狠不下心,栽到你手裏了。”
傅青淮掩麵笑,“得了,送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