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時謙,我們離婚吧
“啊?”顧念一愣,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自從我爸走了之後,我和醫學院他的那些學生都沒了聯係,其實和陸醫生……也不是很熟。那天我隻是剛好去醫院做檢查遇到他。”
顧念說這話其實有點心虛,畢竟她和那個男人,是領了證還住在同一屋簷下的。
可說不熟,也半點不假。
司雪點了點頭,隨後朝顧念眨了眨眼道:“前幾天我和他一起吃飯,我覺得……怎麽說呢,他對我好像也是還有感覺的。”
這會兒司雪的臉上,竟帶著幾分小女生的躍躍欲試,她說:“我想重新把他追回來。”
顧念下意識抬起嘴角,想鼓勵她兩句,卻突然覺得有點透不過氣。
對麵那張漂亮的臉上,有著勢在必得的自信,仿佛隻要她想,那個男人就會回頭。
……他確實會回頭。
畢竟司雪說的沒錯,陸時謙對她怎麽會沒有感覺呢?
那可是,陸醫生這些年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顧念的視線空洞地落在空氣中,看著咖啡廳裏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像極了人這一生中要遇到又分開的那些過客。
她突然一分鍾也再待不下去。
顧念站起身:“司醫生,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實習的資料沒有整理完。我得先回去了,改天有空我們再約。”
“好。”司雪也站了起來,突然又問:“你住哪裏?要不要我順路送你回去?”
她朝顧念笑了笑,“以後我們可以多多來往啊。”
顧念無奈地眨了眨眼。
住哪裏?還不是住在你心上人的公寓裏?
但這話,她怎麽能說。
顧念搖搖頭,“還是以前的老地址,不順路的,你別麻煩了。”
從咖啡廳出來,顧念徑直打車回了陸時謙的公寓。
今天司雪的這些話,她理不出頭緒。
不知道她是真的沒人可傾訴,還是覺察出了什麽,在試探?
不過都不重要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和陸時謙離婚了。
這兩個人要不要再續前緣,都將與她沒什麽關係。
顧念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鞋架上多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她挑了挑眉,他回來了。
顧念換了鞋,抬眼往屋內看去,落地窗的遮光簾被拉到一邊,暖暖的陽光灑在地毯上,椅子上的男人抬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拿著病例看得認真。
他迎著光,渾身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棱角分明的側臉精致立體,眉眼深邃,微微皺起的濃眉間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冷淡疏離。
陸時謙聞聲回頭,淡淡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回來了。”
顧念收回目光,嗯了一聲,“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嗯……”
陸時謙換了個姿勢,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露出明顯的疲態,“連著熬了兩天大夜,沒手術了,就回來歇歇。”
“那怎麽不去睡一會兒?”
這句話說出口,顧念就有些後悔。
語氣太關切了,可他未必需要自己的關心。
男人淡淡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把這個病例看完。”
他又問:“你吃過飯了?”
顧念點點頭“隨便吃了點,你呢?”
“吃了。”
顧念出了些汗,身上黏黏膩膩的不太舒服。
“我先去洗個澡。”
她也不再多說什麽了,抬腳往主臥走去。
這間主臥原本是陸時謙的房間,裝修都是簡約風,衣櫃是淡淡的銀灰色,床是米白色。
結婚以後,他把這間房讓給了她。
她也懶,沒有改裝什麽。
可能是因為打心底覺得,這裏不是自己的地盤吧。
所以到今天為止,也不過就是**多了幾個公仔,地上多了兩張地毯。
偌大的房子,從客廳到臥室,沒有一個地方能看出來這是一對新婚夫妻的住處。
連普通日用品的交集都沒有,更別提婚紗照合影什麽的了。
說來也好笑,當初結婚,分房睡都沒有經過什麽商討,似乎理所應當的就該這樣。
是不是他們心裏都明白,這段婚姻隻是權宜之計,不會長久?
所以才像室友一樣相敬如賓,互不打擾。
顧念心事重重的洗了個澡,擦著頭發出來時,陸時謙還坐在之前的地方看病例。
她想了想,坐在男人不遠處,狀似隨意地開口:“我今天在商場遇見司雪了。”
陸時謙頓了頓,然後神色無常的翻了一頁病例,“嗯。”
這反應不對,怎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是想讓她接著說,還是想讓她別說了?
“你不問問,我們聊了什麽?”
顧念舔了舔嘴角,心裏有些緊張,又有一種自己和他總算有共同話題了的感覺。
她心裏太過清楚,陸時謙不可能真的不關心司雪。
男人果真抬眸,沉沉的目光看向她,“你們說什麽了?”
語氣不似剛才的淡然,倒像是有一股質問的味道。
他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既然非要讓我問,那你就說個明白。
顧念挑了挑眉。
這反應才對。
他應該會在意,自己對司雪是否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顧念剛想開口,發絲上殘留的水珠便堪堪墜落,打濕了腳下的羊毛地毯。
陸時謙的視線順著看了看地毯上深色的水漬,麵色算不上好的開口:“去把你頭發吹幹。”
顧念:“……”
至於嗎,是有多寶貝你那塊地毯。
但陸時謙的眼神不容置疑,她敢怒不敢言,隻得慢吞吞的起身,從抽屜裏拿了吹風機,插上電。
她故意把吹風機開到最大。
呼呼的熱風從風筒裏噴出來,伴隨著強勁的聲音,宣泄著她的不滿。
陸時謙的餘光注意到她孩子氣的動作,深邃的眸光閃了閃,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風聲驟然停止。
顧念剛把吹風機收起來,男人便在她背後開口:“繼續說。”
她暗自咬牙,說起司雪,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顧念有些氣鼓鼓地回頭,撞進陸時謙的視線。
那一瞬間,她的氣突然就沒了。
有什麽好氣的呢。
反正他從來就不曾屬於過她。
顧念歪了歪頭,一字一句道:“你覺得我會跟她說些什麽?”
她俯身倒了一杯水,淺淺喝了一口。
“你……”陸時謙眉宇間閃過不悅,像是已經認定她找了司雪的麻煩,語氣有些重,“她現在經不起刺激,當初她是因為得了……”
“我知道。”
顧念打斷他,淡淡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胃癌麽。”
陸時謙抿著唇,複雜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不發一言。
說真的,顧念還有點佩服自己了。
自己的丈夫,為了別的女人這副樣子,她居然還能扯出一個笑來,“放心吧,我什麽都沒說。”
這句話說完,男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比剛剛更難看。
她想不明白,都說了沒欺負他的心上人了,還有什麽可生氣的?
陸時謙合上病例,一臉陰沉的起身,“我先睡了。”
說完就抬腳,大步流星的走向房間。
經過顧念麵前時,她清晰地聞到陸時謙身上那股淡淡的檀木香氣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目光下意識追隨著陸時謙的背影,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那瞬間,一種衝動湧入顧念的腦海。
她不想,再第無數次看到陸時謙這樣的背影。
顧念開口,嗓音有些啞:“等一下!”
男人修長的身影頓住,還沒等回頭,就聽女孩淡然清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時謙,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