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還在等那個人？
陸時謙說完，徑自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關上，顧念才回神，她抬手摸了摸心口，那裏還在砰砰跳。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吃了陸時謙那張臉的虧。
一見他，胸腔裏那顆心髒就不受控製地撞來撞去。
陸時謙大步走進街邊藥店，看向櫃台裏的藥師，“麻煩給我拿冰鎮礦泉水、紗布、口服消炎藥、碘伏，還有燙傷膏。”
女藥師盯著他的臉，臉上漸漸升起一抹紅，“好、好的。”
她拿了東西過來，掃了碼遞給陸時謙，又偷偷看了兩眼。
陸時謙拿出手機付款，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藥師連忙低下頭。
他回到車上時，顧念正往前趴著，小小的一個，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
她看著他手裏提著的塑料袋，心尖顫了顫，原來他剛剛去買藥了？
她還以為……
他根本就不在意。
男人朝顧念看過來，她長了一張精致的娃娃臉，白皙的肌膚像剛剝出來的雞蛋，一雙杏眼更顯可愛。
這樣的顧念，說是個高中生也不為過。
陸時謙的喉結，不禁上下滾了滾。
他輕咳一聲，挪開眼，“身子轉過來。”
男人麵無表情的拆著包裝，嚴肅的聲音就像是在工作。
顧念撇了撇嘴，他對病患可能還要更溫柔些。
她聽話地轉過身去背對著陸時謙，從車窗的倒影，認真看著他手上的動作。
真好看啊，他手指修長，每一寸都長得剛剛合適。
陸時謙用冰水將紗布浸濕，手指動了動，想要掀開顧念的衣服。
他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顧念，就見顧念抱著腿縮在座椅上背對自己，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正透過車窗認真的看著他。
乖巧。
心裏這麽想著，陸時謙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抬起她的衣角，將冰涼的紗布覆在她的傷處。
她一直都這麽乖，從結婚到現在，乖到讓人覺得她沒有脾氣。
也可能，隻不過他不是讓她能發脾氣的那個人？
顧念可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此時傷處被濕紗布覆蓋，一瞬的清涼過後，刺痛感開始蔓延出來。
她咬著牙，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陸時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忍痛的樣子，讓人有些不忍心。
不過還好，沒有起泡。
他不由得放輕了手上的動作，拿出一個東西塞到她手裏，淡淡地道：“疼就說，不用忍。”
顧念攤開手一看，頓時心底一暖。
是她最喜歡吃的奶糖。
她立刻撕開包裝放進嘴裏，眉頭滿意地舒展開來，“好甜。”
甜得沒那麽痛了。
顧念眼角彎彎，“謝謝你，我很喜歡在疼的收到一顆糖。”
喜歡糖嗎？
還是說，她一直在等的那個男人，也這樣做過？
陸時謙將碘伏塗在她腰上，隨後收回手，靠回椅背。
他深沉的眸子落在她明媚的臉蛋上，淡淡地出聲：“你還在等那個人？”
顧念一愣。
等，那個人？
她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陸時謙說的是誰，了然地點了點頭，認真道：“是啊，我相信他肯定會回來的。”
怎麽能不回來呢？
沒有道理。
她把他當親哥哥一樣，依賴他那麽多年，一起走過了太多時光，早就比真正有血緣的親人還親。
就算他要開始新生活，也該回來看她一眼這個妹妹，然後好好的告個別吧。
陸時謙的手指輕輕叩著方向盤，臉上的表情在車外的燈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眼睛像黑色的漩渦深不見底。
他沉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結婚三年，你早該跟我說你在等另外一個人。”
顧念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空氣靜了幾秒，還算和諧的氛圍瞬間終結。
陸時謙拿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的兩個字格外顯眼——司雪。
他劃開手機接了起來。
“喂。”
顧念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聽力這麽好，明明隔著一個座位，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裏。
司雪有些歉意的聲音在那頭響起：“時謙，打擾到你了嗎？”
男人看了旁邊垂首的女孩一眼，“沒有。”
“你在醫院吧？我突然有點不舒服，能不能來找你幫我開點藥？”
陸時謙臉色變了變，薄唇中脫口而出的聲音似是有些緊張：“哪裏不舒服？”
他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拉過安全帶扣上，沉聲問：“你還在餐廳？我現在回去接你。”
顧念垂著眼，手指用力的扣著衣服上的紐扣，心裏像被針尖紮過一樣難受。
他果然，最在意的還是司雪。
哪怕她燙傷，他也沒有用這麽緊張的語氣關心她。
顧念咬了咬唇，什麽都沒說，如果她因為這個不高興，倒像是無理取鬧了。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顧念強裝著無事的樣子，拉開了車門邁了出去。
身後，陸時謙拉住了她的手臂，將袋子遞給她。
他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藥拿著，路上小心。”
顧念關上車門，絕塵而去的寶馬，就像是碾在顧念的心上，令她一陣陣抽痛。
沒什麽的，她安慰自己。
不過是因為不愛她，所以對她毫不在意。
不過是因為愛司雪，所以隻要是她的事，風吹草動都能掀起兵荒馬亂。
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她還不夠慘，天上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並且越來越大，大有不把這座城市淹了不罷休的趨勢。
顧念在大雨裏小跑起來，水順著臉頰流進嘴裏，有些鹹。
她不由得想起那一年。
那時她還小，一腔熱情地喜歡上了陸時謙。
她信心滿滿的請了假，親手做了個蛋糕，上麵畫了一個紅心。
去到他的學校，操場上聚滿了人，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不絕於耳。
顧念輕笑了一聲，不會是有人在表白吧？
那正好吸取點經驗。
這麽想著，她一蹦一跳地跑了過去，扒開人群，卻愣住了。
最中間的，被告白的男主角，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陸時謙嗎？
他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把雙腿襯得修長，一張臉上酷酷的沒什麽表情。
站在他旁邊的女孩含羞帶怯，高挑的身材盡顯氣質，抿嘴輕笑著看他，那股深情看得人心生羨慕。
終於，在眾人“在一起”的喊聲裏，陸時謙從口袋裏拿出手，緩緩握住了司雪。
顧念聽見他說：“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交往。”
然後，他拉著他的新女友從她旁邊擦身而過，一個眼神也沒給她。
他們的朋友還在哄笑著打趣，什麽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恨不得把能說的所有的祝福都送給他們。
隻有顧念楞楞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手上的蛋糕不知何時掉在地上，連帶著她的少女心一起，摔了個稀巴爛。
她那會兒悄悄地想，和他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人，該有多大的福氣啊！
風水輪流轉，轉到今天，她依舊還是被他留在身後的那個。
雨水劈裏啪啦的砸在身上，有些疼。
顧念抱了抱手臂，有些自暴自棄地放慢了步伐。
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不應該因為父親的幾句話、和陸時謙的守諾就報什麽幻想，以為可以日久生情，能用一場可笑的婚姻換來他的心。
可現在……
司雪回來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不如，就這樣吧？
還他自由，讓他去擁抱真正的愛情。
顧念停下腳步，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
這段婚姻，太累，也許是時候，該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