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替他擦掉水珠

顧唯回到房間裏,剛洗完澡外麵就有人敲門。

來的是沈佳燁,她一整天沒有在公司見到顧唯,兩人微信聯係了才知道顧唯生病去了醫院,心裏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你自己開車去的醫院?怎麽不叫上我,生病了一個人去打針多可憐……”

顧唯正在吹頭發,怕她想太多就沒說實話:“一個人什麽事兒沒幹過,早習慣了。”

“顧唯,你就沒考慮重新找個男朋友?”沈佳燁見她手下一頓,吹風機的聲音在耳邊戛然而止,說話又不自覺地輕了一些:“你和白譯走到這一步,怕是也難有複合的餘地了,人總要往前看不是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非白譯不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看的很清楚。隻是工作太忙,沒時間去考慮那些事情,旁人不曉得,你應該知道我絕不是敷衍。”

“我是怕你孤獨和辛苦。”

顧唯搖頭笑了笑:“你怎麽也這麽俗氣了,我們活在世上難道是為了戀愛和結婚嗎?如果我一個人事業順利,收入穩定,有足夠的能力愉悅我自己,也總好過跟一個不喜歡的人糊塗過日子。”她從櫃子裏好不容易找出一張麵膜,貼上以後甕聲甕氣:“我今年三十歲,在北京還好,放在小城市裏就是大多數人眼裏的剩女,可那又如何,我就算四十歲不結婚,五十歲結了婚,都是我的自由,外人再非議也跟我不相幹。”

“那你會再次輕易地喜歡一個人嗎?”

顧唯認真想了想:“我不知道,不過這很難,做我們這一行經常駐外,就算真的跟誰在一起,無非也是聚少離多。”

沈佳燁聽了這話有些煩躁,靠著牆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就往口袋裏掏煙,打火機連著按了幾下卻打不出火來,她突然來了些氣,一下子把打火機丟進了垃圾桶,又問顧唯:“你有打火機嗎?”

顧唯攤開手:“我不抽煙的。”

“那你幫我去隔壁借一個,我和梁總不熟。”

“煙癮怎麽這麽大,非抽不可?”

“非抽不可!”沈佳燁手裏夾著煙,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顧唯心裏疑惑,還是決定去敲梁雲川的門。

門打開的時候,梁雲川的頭發還滴著水,他頭發不長,但是烏黑濃密,此刻隨意地貼在額頭和耳朵上方,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因為開門的瞬間有輕拂的發香,顧唯感覺到眼前的人平添了幾分魅惑和性感。

“有事找我?”他說話的時候,正好有水珠順著他臉部的輪廓慢慢地滑落下來,眼看著落在鎖骨處,顧唯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指,替他把那顆水珠給擦掉了,指尖觸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她感覺到發燙,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飛快地收回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梁總,有水滴下來,我怕你看不到。”

梁雲川微微俯身看著她,目光越發溫和,又重複問了一遍:“是有事找我嗎?”

“哦對,我想借個打火機。”

“你要打火機做什麽?”

“是幫沈佳燁借的,她在我房間。”

他聽了這話轉身進去找,顧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內飾,這間屋子跟她那間應該是一樣的麵積,隻是結構不同,中間嵌著一張長桌,邊上的一整麵牆壁都懸空固定著書架。

另一麵牆上掛著一張海上日出的照片,她一眼認出取景的地點就是六橫島的碼頭。

梁雲川轉身,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這是我到這裏的第一天拍的,很喜歡就掛起來了。”

“梁總還會攝影?”

“皮毛而已,不過你想拍照的話,我可以效勞。”

顧唯擺擺手:“怎麽敢麻煩您。”

她接過打火機:“等會兒我就送回來。”

“不用了,我這裏好幾個,你留著防止下次有需要。不過……”他唇角微挑,半開玩笑半正經地加了一句:“你不準偷偷抽煙。”

回到房間,她幫沈佳燁點了火,看她下一秒吞雲吐霧有些無奈地說:“你肯定有事兒瞞著我,還不準備說?”

“顧唯,我要離婚了。”

顧唯眼皮一跳:“什麽?你要離婚?別衝動啊我的姐姐,你跟陳天行不挺好的嗎,他好歹一外企高管,青年才俊,條件沒得挑啊。”

“他出軌了,被我抓個現行。”

“真的假的?什麽時候的事兒?”

“幾個月之前。我沒跟別人提過,主要你前陣子在杭州,到這裏之後也忙,我怕你知道以後跟著糟心。”

顧唯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還是多問了一句:“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

“我那會兒在珠海出差,提前了兩天結束,也沒告訴他就回去了。就在我自個兒家裏,就是我臥室那張**,陳天行跟他的小相好兩個人,白花花的身體抱在一起,你是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他看到我的時候跟見了鬼一樣。”沈佳燁冷笑了一聲:“我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那天,我不想原諒他。”

“天呐。對不起啊,我剛才那句聚少離多還真紮你心了。”顧唯一陣唏噓:“想不到他那麽老實一個人,也犯這樣的錯誤。你爸媽知道了嗎。”

“我爸知道了,但是我們父女兩先瞞著我媽,她身體不好,思想也保守,怕她接受不了。”

“陳天行呢,他怎麽說?”

沈佳燁臉上盡是嘲諷:“他當然不想離,他的德國上司家庭觀念很重,陳天行最近一直想升華北大區的營銷總裁,這個節骨眼上鬧出婚變,對他沒好處,那個女的是個空姐,他們應該是在飛機上認識的。他跟我發誓說絕對不會有下次,可我信他就有鬼了。”

顧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沒法勸慰她,隻摟了摟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佳燁彈了彈煙灰:“說起來咱們女設計師真不容易,不僅談個戀愛容易分,就算結了婚也沒個安生。其實真計較起來,當初白譯他們家不就不喜歡你這駐外的職業,一心想讓你辭職嘛。”

“所以我分手了啊。”顧唯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好啦,不說這些傷心事了,這花花世界那麽豐富多彩,誰離了誰不能過?”

“是啊,就算姐離了婚,也還是一個聰慧美麗的女青年。”沈佳燁把煙抽完看了眼時間:“瞧瞧,我本來是來探病的,反倒讓你聽了這些破事兒,你還沒完全康複,記得吃了藥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