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針鋒相對

村民們先是被吊足了胃口,又被吊起了好奇心,一個個不是倚著牆,就是蹲在地,全都豎著耳朵聽,一邊想象著明日的盛宴,一邊不停地往下咽口水。

辛晴見達到了想要的效果,立刻轉過話頭道,“可惜我一個丫頭片子,力氣太小,那底料炒製啊,需要個力氣大的不停翻炒,不知道哪位嬸子明日有空能來幫把手?”

“有空!有空!”在場的婦人爭先恐後地嚷道,紛紛要來幫忙,都想著到時候能偷偷學一手,又怕辛晴用不了這麽多人,自己會被別人擠下去,於是開始互相擠兌,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柱子家的,你婆婆不是病著嗎?怎麽,你都不用在跟前伺候湯藥?怎麽會有閑工夫跑來幫忙?”一個圓胖婦人扯著嗓子問。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何老大家的,你家兒子不是要倒插門麽,怎麽,兒子出嫁不用繡被麵兒啊?”尖臉兒的婦人陰陽怪氣地道。

“閉上你他娘的臭嘴!再敢胡咧咧老娘撕了你的嘴!”

“我看你敢動我個試試!”

“嬸嬸們不要吵了,都來,都來。”辛晴連忙站出來打圓場,“人多力量大,明日不光炒製底料,還要和麵蒸饅頭,炸肉條燜扣碗,可得有陣子忙呢!晴兒先謝過嬸嬸們的幫忙了!”

“謝啥啊,鄰裏鄰居的,別這麽見外。”婦人們七嘴八舌道,“要說謝,咱們還要謝你給大家夥兒做好吃的呢!咱們都多少日子沒沾過葷腥了!”

一說起葷腥,辛晴突然想起來,她這個後娘去屋裏拿錢時間也太久了,剛才她無意中瞥見疤臉男也悄悄跟了進去。

如今這二人都不出來,不知是不是在合計找她秋後算賬呢。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又怎麽可能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呢?

辛晴尋到張屠戶的婆娘,笑著走過去道,“嬸子,明日一早殺了豬我就得把骨頭拎回來先熬上,您看,我二娘她還奶著孩子,晚上睡不安穩,白日又起得晚,要是早上叫門的話怕是會吵醒她。要不我今兒晚上去你家擠一宿,明兒早上也省得張叔再跑這一趟。”

“誒,沒問題!今兒晚上你就跟胖丫擠一擠!”張屠戶家的十分豪爽地答應了。

一旁的胖丫憨厚地笑笑,吸了吸鼻涕,十分友善地過去拉住辛晴的手。

張屠戶家的眼珠轉了轉,納悶道,“晴兒啊,你那後娘怎麽鑽屋裏就不出來了啊,我家還等著她那二錢銀子呢!”

“就是啊,確實夠久了。”辛晴順著她的話說道。

“方才我看到秦家舅舅進了那屋,也許是他們兩位長輩正有話兒說吧。我這當晚輩的,也不好過去喊呀。”辛晴一臉為難。

“你不喊,我去喊。大家夥兒都等著回去睡覺呢!”張屠戶家的十分堅持。

她扽了扽衣擺,氣沉丹田,扯著嗓子便開始喊,聲音高亢洪亮。

“哎呦我說晴兒她後娘啊,你這拿銀子可是夠久的啊!難不成你把銀子吞肚子裏了,要現屙出來不成?”

話音落,眾人哄笑成一片。

“我可跟你說啊,今兒不見銀子,明兒我家就不殺豬!我們家從來不賒賬!”

她這麽一說,賣豆腐的劉大娘也跟著嚷開了。

“我老婆子起早貪黑地磨豆腐掙點嚼穀兒,也不能賒賬!”

“對!不賒賬!都不賒賬!”養雞的周嬸子也跟著附和。

院子裏嚷開了,秦氏這才黑著臉從屋裏出來。

“娃子鬧著要吃奶,這不就耽擱了會兒麽?都是鄰裏鄰居的,幹嘛說話這麽難聽!別忘了,明兒你們還要吃我家喝我家的呢!”

“跟你個鐵公雞有啥關係啊?是晴丫頭掙下的銀子請的大家夥兒,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也不嫌臊地慌!讓個小丫頭賣身為奴養活你,你自己倒是養出一身油光水滑的好皮子!見天兒的敞著領口,也不知道等著勾引誰家男人呢!呸!”

張屠戶家的早看不慣秦氏那騷噠噠的模樣,老是勾得她家男人眼珠子亂瞟,本來就憋著火呢,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一通酣暢淋漓的發泄,罵完還不解氣,又抱著胳膊往地上啐了一口。

其餘村民紛紛揣著手看笑話,卻沒人替秦氏幫腔。

秦氏被這麽個滿身橫肉的潑婦罵了個狗血淋頭,氣得快要倒仰,指著她一個勁的“你、你”,卻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辛晴心裏稱快,嘴上卻要做和事佬,“二娘,嬸子,你們都消消氣,都是鄰裏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兒晚上睡一覺,啥不愉快都翻片兒了,成不成?”

“成,我就看在晴兒丫頭的麵兒上,少說一句。”張屠戶家的手掌一伸,朝秦氏臉前一送,“二兩銀子,拿了我立馬走人。”

秦氏氣得隻想一耳光甩過去!

可眾目睽睽下,她能甩去的,也隻是裝著錢的荷包。

張屠戶家的拿走二兩銀子,把荷包交給辛晴,讓她去給別人結賬。

熱鬧看完,明日的席麵也確保會有,眾人這才意猶未盡地起身,陸陸續續地散了。

辛晴麵帶微笑地立在門口送人,不時地提醒著眾人,“叔伯嬸娘們,明兒晌午早些來啊,晚了就怕沒位置了!”

“家裏有大海碗的都拿來,怕是到時候碗不夠盛!”

鄉親們都高興地應了,沒過多久,人也差不多都走光了。

張屠戶一家三口走到門口,胖丫親熱地拉起辛晴的手,一同朝外走去。

“晴兒,這麽晚了你這是要去哪?”秦氏站在空****的院子中央,頭頂皎潔的月光,照不亮她晦暗幽深的眉眼,有種滲人的陰森感。

“晴兒丫頭怕明日一早叫門會攪擾你的好夢,今兒晚上就上我家湊合一宿,等明日采辦齊全了,我們再一同上門。”張屠戶家的接話兒道。

秦氏立刻朝他們走去,怒氣衝衝斥道,“這成何體統?哪有自己家不睡去別人家的?你個大姑娘家的,知不知道避嫌?萬一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跟你死去的爹交代?”

說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張屠戶。

張屠戶與他婆娘麵麵相覷,都覺得秦氏這番話似乎有些在理。

這晴兒丫頭也到了適婚待嫁的年齡了,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他家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要不……晴兒丫頭,你還是留下吧。”張屠戶家的訕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