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陸總說，她在洗澡
病房裏的氣氛瞬間沉下來，安靜到連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江葶不明白他怎麽又生氣了。
這難道不是他想聽的話嗎？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再開口解釋得更清楚些，陸時意的聲音先她一步響起。
男人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在一起，拇指輕輕摩挲著腕表：“那兩個綁架你的人是一對夫妻，男的是程家老二程東的司機，女的以前是程家保姆。”
他有意轉移話題，江葶也不再糾結他的情緒變化，從善如流地配合著問他：“綁架我的事和程東也有關？”
孟家和程家來往很頻繁，江葶見過程東的次數不少，對方很不喜她。
陸時意搖頭：“程東是個商人，且膽子不大，知道審時度勢，不會對陸太太下手。倒是那對夫妻的兒子生病需要一大筆錢，孟文月瞞著他趁機收買了他們。”
孟文月不用身邊人她能理解，怕她認出來。可為什麽是程東的人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問，陸時意緩緩開腔：“那個司機已經跟了程東二十多年。據他交代，孟文月結婚前就和程東保持著情人關係，結婚後來往雖然不頻繁，但一直沒斷掉。她也找過程東，可孟楠又不是程家的孩子，程東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已經厭倦的情人鋌而走險。”
江葶錯愕，又覺得很諷刺。
這些年，孟文月口口聲聲說她生母跟人跑了，借此打壓貶低她，結果自己卻賊喊捉賊。
江正川知道這件事嗎？
江葶才想起這個人，葛慶就敲門進來：“江正川先生要見太太，被保鏢攔在了外麵。”
一邊稟報一邊看向陸時意，等待他的答複。
陸時意則把選擇權交給了江葶。
江正川這個時候來找她，無非兩個目的。不是讓她放過孟文月，就是找她救孟楠。也或許，兩者都有。
江葶抬手揉上額角，蹙起彎眉作出不適的模樣：“我頭痛。”
她說這句話時軟綿綿的，帶著輕微的鼻音，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像隻正和他撒嬌的慵懶小貓兒。
陸時意眼底快速閃過笑意，剛才胸口莫名生出的一股鬱氣瞬間消散。
他轉頭朝葛慶使了個眼色，讓他把人趕走。
下午五點左右，從醫院出來，陸時意帶著江葶住進禦景園的別墅裏。
他在蘇城房產不少，不過最常住的就是這邊。
陸時意把江葶的行李箱拎進他隔壁的次臥裏：“你先在這邊住兩天，等孟文月的事情有結果了我們再一起回江城。”
江葶很不好意思：“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陸時意對她沒有男女感情，但又真的很好，處處細致周到。
“蘇城有鼎東的分公司，我這次過來順便處理一樁合作案，正好要多留幾天。”
所以，工作隻是順便，真的是特意來救她的？
江葶再次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可她不能讓眼前的男人知道。
吃過晚飯後，江葶回到臥室準備洗澡，看到行李箱的瞬間忽然想起裏麵沒有睡衣！
原本今天就能回學校宿舍，自然不需要隨身攜帶。
她打開臥室的衣櫃，不意外看到裏麵空空如也。
“怎麽了？”
陸時意去廚房倒水，路過次臥時看見她呆立在衣櫃前，紅潤的嘴唇輕抿，一副懊惱的模樣。
看起來有些迷糊，也有些可愛。
江葶聞聲轉頭，下意識回答：“我沒帶睡衣。”
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他們畢竟隻是表麵夫妻，不適合說起這種私密的東西。
幸好陸時意聽完隻是點了下頭，然後拿著水杯離開。
就在江葶剛鬆口氣的時候，一件寬大的純白色T恤被男人遞到了她手裏。
這應該是他穿過的吧？
江葶白皙的臉頰急劇升溫，很快浮上一層緋色。
可這個時候再還回去，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人家已經很清楚地表明對她沒有任何意思。
陸時意不知道江葶心裏的百轉千回，他的目光落在她吊起來的那隻手上，醫生叮囑過這兩天不能碰水：“你一個人洗可以？”
不然呢？這是什麽流氓話語！
江葶瞪他一眼，頂著飛紅的臉頰抱起衣服進了浴室。
沒多久，裏麵傳來水聲。
陸時意轉身離開之際，江葶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停住腳步，走過去拿在手裏。
屏幕上是本地的號碼，沒有備注。
鈴聲隻響兩下就停了，緊接著彈出一條短信。
【葶葶，我是阿緒，你接我電話！】
阿緒？沈緒？
陸時意右手拿著手機，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交替扣在桌麵上。
等電話再次打進來時，他滑開接聽鍵放到耳邊，那邊傳來沈緒焦急的聲音：“葶葶，我聽說你今天被小姨綁架了！你有沒有受傷？”
陸時意看向緊閉的浴室門，翹起嘴角，緩聲開口：“她在洗澡。”
電話那頭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陸時意隨即掛斷電話，然後刪除沈緒的通話和短信，再把號碼拉黑。
做完這一切，他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回原處，然後關門離開。
而此時的沈緒坐在車裏，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瘋狂喊江葶的名字，又試圖再打回去，卻發現打不通了。
一定是陸時意，那個男人故意不讓江葶和自己說話！
他用力一捶方向盤，發泄般將手機重重砸在儀表盤上。
沈緒不想回家，更不想麵對龐清薇。
一想到自己藏在心底的女孩已經婉轉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悔恨就如洶湧的波濤一樣，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他如遊魂一般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最後停在了一家燈光璀璨的酒吧門口。
江葶洗完澡後，站在浴室的全身鏡前，用紙巾擦幹淨鏡麵上氤氳的水汽。然後拿起吹風機，一邊吹頭發一邊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陸時意身形高大，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勉強可以當做睡裙。
上半身鬆垮，遮掩著纖穠合度的身形，隻隱約能看到一個窈窕有致的輪廓。下擺則遮到了大腿根下方一點，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
她第一次穿男人衣服，還是最貼身的，總有種兩人間接肌膚相親的錯覺。
耳根倏然發燙，江葶驅散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浴室出來後立即鑽進了空調被裏，沒再出臥室，怕撞上陸時意尷尬。
沒過多久，楚薇打來視頻電話，江葶靠在床頭和她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忽然覺得口渴。
已經晚上十點多，陸時意應該也回房休息了。
她放輕腳步從次臥出來，隔壁主臥房門緊閉，樓下客廳也靜悄悄的，隻剩昏黃的燈線。
江葶下樓去廚房倒了杯水端回房間裏。
她對別墅的布局不熟悉，並未發現客廳另一側還有個稍小些的會客廳，陸時意正坐在大班椅上處理工作。
江葶的動作，他全都收在眼中。
陸時意合上電腦，身體後仰靠著椅背，從手邊的煙盒裏拿了根煙點上。
精致的薄唇裏徐徐吐出煙霧，男人指間煙火明滅，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卻是剛剛那雙白得晃人的大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