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市
“走吧，廖叔，陪我去一趟黑市。”秦清瑤回了一趟李府，將嫁妝裏的一袋夜明珠小心地放到了袋子，塞到了袖子裏。
廖叔跟在她身後，盡職地做個貼身護衛。
秦清瑤戴著一頂白紗鬥笠，她的模樣在人群裏還是過於打眼，李宸人不在京都，但並不代表京都不會有他的眼線，更甚者，可能會有皇帝的眼線盯著將軍府也說不定。
她還是低調為好。
黑市，顧名思義，是京都的黑暗麵，地下交易場所，多為不能見人的東西銷贓之處，不問出處，不問來路，是黑市默認的規矩。
秦清瑤負手站在黑市的岸上，看著腳下這一片暗濤洶湧，仿佛京都下方蟄伏著的野獸，隨意準備掀翻頭頂的巨籠。
“二小姐，您完全可以不用來這種地方，會弄髒您的鞋。”廖叔站在她的身邊，低頭瞧著秦清瑤的白鞋沾上了烏黑的泥。
秦清瑤抬腳，輕輕地在石階上撚了撚，“無礙，我需要來找一樣東西，許久沒有出來走動了，就當看看熱鬧也好。”
“您要找什麽？”廖叔問道，這黑市的道路四通八達，到處有商鋪在擺攤，如果漫無目的地找下去，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沒有特定要找的東西，有些東西可遇不可求啊。我們先逛逛吧，說不準，我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很多呢。”秦清瑤笑道。
說罷，她果真沿著這一條主街往下走，有模有樣地挑起了東西。
主街上的人不多，鋪子整齊地擺在兩旁，中間流動的人比攤位都少，其中不乏像秦清瑤這種喬裝打扮過的名門，也有揣著小錢打算來淘淘金的普通人，還有小偷混在他們之中。
“這位小姐，要買點什麽啊？我這可有前朝太後的首飾，感不感興趣啊？”
“我這兒有頂級蠶絲織出來的金縷玉衣啊，小姐你瞧瞧我這兒的，可都是好品質啊。”
秦清瑤聞言，停了下來，她伸手要去摸那“金縷玉衣”，卻被店家給攔住了，店家打量著秦清瑤的穿著，皮笑肉不笑，“小姐啊，這衣服可名貴著呢，一般人不能摸。”
“是嗎？”秦清瑤收回手，輕笑道：“頂級蠶絲？金縷玉衣？”
“怎麽？你有什麽意見嗎？”店家臉上的肉一橫，眼光凶狠，提起了手邊的刀。
廖叔一閃身橫插進兩人中間，眼神沉沉地盯著店家的動作，手上的劍也抽了出來。
“又有熱鬧可看嘞！不知道今天是誰流血啊。”路邊有人吆喝起來看熱鬧，可見這種事情每日在黑市都會發生，已經不稀奇了。
可惜，他們都還沒有見血，其他路人都不感興趣，隻有幾個得空的店家互相遞了個眼神，看這邊的熱鬧。
“沒什麽，隻是你賣的是假貨而已。”秦清瑤輕飄飄地說道。
店家將他手中的剁肉刀斬在桌上，深入木頭幾分，“死丫頭，你沒見過世麵吧，這金縷玉衣確實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夠見到的，認不得叔叔不怪你，快滾開些吧！別打擾大人做生意！”
“鬼市東西魚目混珠，即使被我揭穿了，明日後日還可以繼續賣，找個冤大頭接手並不難，你這麽大的反應，難道說，這件東西是你收回來的？你買虧了？”秦清瑤故意拱火道。
店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如果不是礙於這個矮瘦的男人在中間，他可能早就對秦清瑤動手了。
“你今日倒是給我說說，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要是說不出來，我就拿你去喂我的旺財！”店家厲聲道。
秦清瑤抬了抬下巴，“讓摸了嗎？”
“摸，你盡管摸！隻不過，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下一秒，就是你的手掉在地上了。”店家冷笑道。
秦清瑤絲毫不懼，大膽地上手去摸，笑話，這東西皇宮裏有好幾件，還有一件就在珍夫人那裏，她早就見過摸過了。
衣服的色澤、金線線條、蠶絲成色、袖口一一被秦清瑤查看了一遍，幾個得空的店家都湊到了隔壁，準備看笑話。
“去去去！都圍在這裏幹什麽？”店家心裏已經有些虛了。
“這東西是花了一萬兩買回來的吧，這要是假的，虧大咯。”
“還說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又晦氣又貴，還好咱哥倆沒買啊。”
眾人說盡了風涼話，說完還等著聽秦清瑤的一番說辭。
“你這件金縷玉衣說假並不假…”秦清瑤賣了個關子。
“既然不假，那你就把手留在這裏吧！”店家豪橫道。
秦清瑤抬手輕輕擺了擺，“欸，我話還沒有說完，說真吧，它確實又不是真的。”
“廢話少說，莫不是在拖延時間？還是你要選選，餘生是用左手吃飯還是右手吃飯。”店家道。
秦清瑤雙手抱臂，語氣輕鬆，“眾所周知，金縷玉衣是上麵所有的東西。”
秦清瑤指了指他們頭上的地方，眾人心領神會，說的是皇宮唄，這金縷玉衣的確是皇宮裏的東西，賣給店家的人是個盜墓賊，他自稱把皇室的墓給盜了，別的東西他拿不了，單單拿了這件最值錢的衣服。
“既然是上麵的東西，想必來路不正，也無法考證，隻能憑肉眼去判斷。的確，這一件的做工和金縷玉衣很像，但它是仿製的，仿製之人手藝很巧，也許師從名門也說不定，還特地做舊。”
秦清瑤捏起衣服的袖口展示給周圍的人看，眾人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什麽意思啊？直說吧。”
“金縷玉衣的袖口上都有一個小小的標記，標記了它是第幾件成品，以此來區分獎勵嬪妃的等級，通常第一件成品隻有太後能夠擁有，其他的以品階和德行再論賞，而這一件什麽都沒有。”秦清瑤道。
“我可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是你胡說的吧！”
“這種說法倒是稀奇，有意思。”
“光憑這一點，我知道當然沒辦法讓人信服，那你們再看這蠶絲的顏色，真正的金縷玉衣的蠶絲采用了五彩流珠絲，在陽光下看起來流光溢彩，質地偏硬，而這件軟綿滑膩，或許仿製者壓根就沒有摸過真正的金縷玉衣，所以他做不出來質感。”秦清瑤將袖子隨手一扔，毫不在意。
店家上前一步，淬道：“難不成你摸過？說了這麽多，又有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難道有一件真的金縷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