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雨夜猛禽
秦清瑤往門口瞧了兩眼，確定李宸走了之後，關上門，打開了那一疊書信。
裏麵的信息很繁瑣，有中原和西域商戶的通信，有廖叔的親筆信，有各地傳回的信息。
從這些信息裏，秦清瑤得出了一些結論。謠言是從民間傳起來的，在秦清瑤昏迷的那一年裏，四處都有關於秦家滅門的謠言，一開始隻是眾說紛紜，大多被當地官府當做謠言禁止了，最終傳入了朝廷和軍隊的版本，演變成了秦家來自西域的仇人尋仇，將秦家滿門殺害。
這些消息最終都沒有指出是誰殺害了秦家滿門，也不知究竟是誰放出了謠言。秦清瑤想，或許這個人並沒有惡意，他甚至是要幫助秦家也說不定。
但是，來自西域的仇人？秦清瑤想不明白其中有什麽關聯，或許斐洛還有許多不曾跟她說過的秘密，隻是她確定斐洛是中原人，在斐洛的身上，沒有看到一絲外族人的痕跡。
斐洛究竟從秦家獲得了什麽，她無從得知，秦家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線索都燃燒殆盡了，不過，隻有她還活著，她就能一直追查下去，這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
秦清瑤捏緊了手中的信息，準備重新書信一封，落筆時，她特地變化了一下字跡，“廖叔親啟，有一個人的信息需要您查實，一個名為斐洛的男子，年紀二十二歲，家住南灣，雙親健在，還有一個哥哥，務必將此人詳細的信息調查詳盡。”
寫好後，秦清瑤來到了大樹下，她撥開眼前的樹枝，就看到了裏麵的鳥窩。
這個鳥窩是她最近發現的新玩意，鳥窩裏有一隻鳥，長得醜醜的，羽毛顏色灰撲撲的，爪子鋒利無比，身子底下還墊著一顆蛋。
“乖乖，我給你送吃的來了，不要再咬我了。”秦清瑤嘀嘀咕咕說道，小心地將切好的肉扔過去，鳥兒那雙敏銳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動作，展開羽翼護著身下的蛋。
“不搶你的孩子，別怕。”秦清瑤哄道，另一隻手飛快地將信藏在了鳥窩下麵的空洞裏。這是她和廖叔定好的地點，方便交換信息，不被發現。
鳥兒見她真的沒有惡意，才低下頭去吃肉，吃一兩口就抬頭盯著前方，再巡視一圈，排查危險。
秦清瑤放完信，安心地回了房間，待會秋梅回來，見她不在房間裏，肯定又要來問了。
眼看著快到了分別的日子，李宸依舊會來她的房間裏睡覺，兩個人一句話不說，彼此的氣氛壓抑，壓得秦清瑤快喘不過氣來了。
明天李宸就要出發了，秦清瑤側身躺著，有些睡不著，她不知道李宸睡著了沒有，身邊人的呼吸一向很淺。
窗戶沒有關，風吹進來，帶著濕潤燥熱的水汽，外麵電閃雷鳴，看起來是要下雨了。
秦清瑤瑟縮了一下，準備下床關窗，身邊人比她快一步，頎長的身影走到了窗戶前，閃電劃破了黑夜，他的背影看起來堅實可靠，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秦清瑤忽然就安心了，李宸關好窗回到了**，他靠得有些近，溫熱的胸膛和秦清瑤的背貼上了片刻，秦清瑤感覺靈魂都被燙了一下。
不消片刻，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劈裏啪啦的雨點打在屋頂上，形成了有節奏的鼓點。
窗外，有東西撲棱地往裏麵飛，一次次撞到了關嚴實的窗戶上，“咚”的一聲響終於將沉睡的秦清瑤給吵醒了。
秦清瑤猛地驚坐了起來，李宸也醒了，他扣住了秦清瑤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聲音裏帶上了睡意的慵懶，問道：“怎麽了？”
“窗外有東西。”秦清瑤回答道，她忽然想起了樹上的鳥窩，頓時清醒了，“是乖乖！”
“乖乖？”李宸古怪地重複了一遍，他也坐了起來，給秦清瑤披上了一件衣服，兩個人來到了窗邊。
“乖乖是樹上的一隻鳥，是我的朋友。”秦清瑤解釋道，她猶豫地看著李宸，“雨這麽大，乖乖一定被淋濕了。”
窗外，那隻鳥還在堅持撞著，李宸擔心野鳥身上帶著病，但清瑤顯然很關心它，還把這隻鳥當做了她的朋友，要是不救它，恐怕她要傷心許久。
於是，李宸推開了窗戶，一瞬間，窗外的風雨斜斜地打了進來，一團溫熱的東西如離弦的箭一般撞進了李宸的懷裏。
李宸伸手托住了這隻鳥，鳥兒的頭上已經傷痕累累，可見它堅持撞了許久。
“它受傷了。”秦清瑤擔心道，撥弄了它幾下，鳥兒的反應並不大，瞳孔發散，看起來已經要堅持不住了。
鳥兒瞧了瞧兩人，發出了一聲悲鳴，又朝著地上飛去，嘴裏叼著東西往這邊拖動，一道閃電過後，李宸看清了它拖動的東西，一團小小的肉，那是一隻還沒有長毛的鳥，怕是剛剛破殼而出。
秦清瑤撐著傘，李宸將這兩隻鳥都捧在了自己的懷裏，帶回了房間裏，秦清瑤想要去碰，卻被李宸給攔住了。
“它們身上髒，你不要碰，容易生病。”
李宸拿出幹淨的毛巾，將鳥兒擦拭幹淨，小鳥憑著本能依偎到母親的身邊，不停地小聲鳴叫。
大的那隻鳥傷勢有些重，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李宸給它上好藥，造了個臨時的窩，放上了吃食，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它的後背。
“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清瑤趁著李宸去清理自己的手時，將一顆碾碎的藥丸放進了水碗裏，用手指攪勻，鳥兒喝不進水，秦清瑤愣是用木棍撬開它的嘴，給它灌了幾口進去。
給它灌完水，秦清瑤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想必至少能夠熬過今天了。
李宸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看著秦清瑤小小的身影蹲在鳥窩旁，歪頭看著鳥兒，忽然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然而，秦清瑤抬起頭來朝他傻笑的時候，李宸又覺得自己太敏感了。
大鳥啄了幾口食，瞳孔竟然恢複了正常，血也止住了，看起來還能活一段時間。
“你想養它們嗎？讓它們跟你作伴。”李宸也蹲下了身，低聲詢問道。
“想啊，可以養嗎？小將軍。”秦清瑤驚喜問道，不過，她瞧了瞧那隻大的，她覺得自己應該搶不過鳥媽媽，它也太護犢子了。
“當然，不過這隻鳥有些稀奇，不像尋常的鳥類，有些凶，它吃生肉，你要小心，不要被咬傷了。”李宸囑咐道。
秦清瑤點點頭，偷偷地藏起了手上的傷痕，“好呢，我知道啦。”
兩人蹲在那裏盯著鳥兒看了半晌，李宸忽然道：“明日清晨我就要啟程了，你…”
“我會等你回來的。”秦清瑤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