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橋歸橋,路歸路

事後,白羽笙被送回了沈府。

按照老爺夫人的意思,要按照流程行事,隻不過是新郎不見了。

此時,已經是夜晚了。

白羽笙穿著一身鮮紅色的中式喜服,濃密的秀發挽在腦後,端莊的坐在婚床邊上。

她在等待著自己的夫君,已經做好了等到天明的準備。

白羽笙比剛剛還要冷靜,心裏反複念著一個名字。

林清清……

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更不知……沈宴之的心中有她的存在。

原來,一步錯,步步錯。

原來,沈宴之對自己的愛,是天賦般的收放自如。

原來,被傷到了極致的時候,連眼淚都流不出。

原來,先動真情的那一個,真的會輸……

被愛情背叛的滋味,是這樣的痛徹心扉。

當白羽笙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孔武曾說,沈宴之馬上就會回來了。

他是上午走的,半夜都沒回來。

有些事情不用問,白羽笙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可即便是這樣,有些事情她卻還是想親自問他。

半夜,臥房的門聲響了。

是沈宴之回來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兩人終將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周圍充斥著的喜紅色,顯得格外的諷刺。

沈宴之在進門的那一刻,先是回避了她的目光。

“她沒事了?”白羽笙態度平和,規規矩矩的坐在床邊問。

“嗯……沒事了。”

“那就好。”

“對不起。”

他看著她的眼神,就隻剩下了愧疚。

她穿著一身喜服,粉麵朱唇,清冷豔絕,美得不可方物,璀璨得像一顆明珠。隻是那雙美若琉璃的眼眸裏沒有了愛意,更沒有了期待。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你聽我解釋……”

白羽笙緩緩的起身,用自己的白皙冰冷的手指堵在了他的唇邊:“不用解釋了,我都理解。”

一句“我都理解”,倒不說“我們完了”,最起碼兩個人都會痛快一些。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林清清是誰,也可能我沒必要知道她是誰,可在你奔向她卻把我留在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怎麽回事了。”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聽我說……”

“真的不必說了。”

但凡白羽笙的眼中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沈宴之無論如何都要繼續說下去。

可是她的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所有的希望都已經隕落,所有的愛意也皆為破碎。

“我知道你在氣我,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把話說清楚?”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步一步的後退。

白羽笙的冷靜決絕,似在宣判著他與她之間的死期。

“沈宴之,我愛你,直到現在這一刻你站在我的麵前,我依舊沒有完全從你處心積慮為我捏造的圍城中逃離。可當我不顧臉麵的獨自麵對一切的時候,當我踏著我自己的自尊走進你們沈府的時候,我才知道所謂的愛是那樣的低廉,下賤。”

“逃婚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此時此刻,我又在感謝你,謝謝你沒有用一生去欺騙我,而是在新婚之夜就讓我認清了這個事實。為了臉麵,我隻能咬緊牙關和你把日子過下去。如果你想離婚,我可以奉陪。”

“我死都不離。”

“那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幹涉,互不打擾。”

“誰要跟你橋歸橋,路歸路,我不要。”沈宴之的極力挽回,早已經於事無補。

“沈宴之,為了把日子過下去,過了今天,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吧。”白羽笙句句都是釋然,卻目目都是心碎。

床頭放著兩人的交杯酒,紋絲未動。

白羽笙回頭轉身,拿起了其中一杯酒,她沒能喝下,而是以祭祀的方式倒在了兩人間的地上。

隨後,她竟舉著酒杯灑脫的笑了:“這杯酒,祭奠我曾經對你的孤注一擲,執迷不悟。也是祭奠我死去的愛情。能讓我白羽笙輸得一敗塗地的從來不是你,是我自己。”

流下眼淚,是因為傷心,忍住眼淚,是因為早已痛入骨髓。

沈宴之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好似心被活生生劈開了一樣。

他的心,也痛若窒息。

自己何德何能,讓這朵高傲的玫瑰如今低落到了塵埃?

他的罪孽,怕是還不清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睡覺吧。”白羽笙作勢是要去別的房間住,卻被沈宴之攔住。

他愁眉不展說:“這是咱們新婚的第一夜,你去客房住,讓外人怎麽看?”

“你該不會是還想讓我與你同床共枕吧?”白羽笙想了想,倒也覺得他的話並不是道理全無,:“我睡沙發吧,你睡床。”

“你睡床吧。”

“你確定你睡沙發能抻得開腿嗎?”白羽笙質疑的問。

“我睡地上。”

“大可不必。”白羽笙回絕了沈宴之,將屬於自己的那床被子抱到了沙發上,脫起衣服來比沈宴之還要豪邁。

“對了,明天你讓人把床單什麽的換下吧,我不喜歡紅色。”白羽笙提議道。

“巧了,我也不喜歡。”

沈宴之換好了衣服後,便關了燈。兩人算是把新婚夜所有不吉利的事情都做了個遍。

寬大的臥房裏,一個宿在主臥,一個宿在廳裏的沙發上。

黑暗中,他們都沒心思睡覺。

沈宴之半夜起來,在**枯坐了許久,想去把她抱過來。

他邁著極為輕緩的步伐朝著沙發那邊走去,生怕吵醒了白羽笙。

突然……他在黑暗中停下了腳步。

沈宴之聽見了抽泣的聲音。

原來,她根本沒睡,躲在被窩裏偷偷的哭……

到了夜晚,白羽笙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沈宴之站在原地,聽著她抽泣的聲音,也跟著心碎不已。

他曾發誓要用一生去愛護珍惜的女人,卻在新婚夜裏,被自己的所作所為活生生的捏碎了心。

傷害了,就是傷害了。

沈宴之想要挽回的一切,也許成了白羽笙再不想回憶的曾經。

他坐在**,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白羽笙醒來的時候,沈宴之已經不知去向。

或許是去照顧林清清了。

可那對於白羽笙來說,不重要。

從今天起,她隻需要做好自己身為沈家二少奶奶應該做好的事,擔起一個妻子的職責就好。夫君的去向與她沒有關係。

“大小姐,樓下大太太等著您敬茶呢,咱們快點?”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