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田曉玲之死
“自殺？怎麽可能？”
夏夢和肖城到了三樓陳立的辦公室，此時他搓著臉，頭發有些散亂似乎已經幾天沒休息好，眼窩深陷，桌子上的煙缸堆滿了煙頭。
夏夢不可思議的聽著陳立敘述田曉玲案子的調查結果，“其實不難偵破，碼頭的集裝箱倉庫，貨運嚴密有規矩，值班值守也做得很好，但是有個漏洞。
晚上那批貨運工人在清點後，會做一次錯峰巡查，以免出錯，這中間就有個薄弱環節，其中一班巡查的人中途離開集裝倉庫，到下一個巡查交接的人來，如果有人沒有嚴格按時間，會有十幾分鍾的空檔，這中間倉庫門是打開的。
而據我們調查，田曉玲死的那天正是有個值班員拉肚子，後來調查他下午吃的麻辣燙應該被田曉玲動過手腳了，因為那個外賣員說送貨的時候是個女的接的麻辣燙，說明這份外賣田曉玲中間劫走動了手腳，然後在趁著這個空隙進倉庫，實施自殺。”
夏夢皺眉，“她有幫手？”
陳立搖頭，“沒有，這一點其實很誤導人，因為田曉玲是個坐輪椅的瘸子，一個人完整策劃，進倉庫，死在裏麵，並且做好了被謀殺的現場，這一點一般人想不到，也做不到。
所以警方從接手田曉玲案子最開始，完全偵破錯了方向，如果按照固有思維，就算最後通過證據發現了真相，至少也要七八天。”
後來陳立在想七八天的時間，足夠清藍集團對手公司用輿論讓清藍塌腰了，就算後來真相大白，媒體風向倒轉，人們也不會再去關心真相，清藍集團必然利益受到極大損傷。
是什麽讓陳立一下意識到整個偵破方向有問題的呢，他想起在審訊室裏，文濤從進去就不像其他人。
慌張急迫害怕，著急撇清，這些慣有情緒他一個都沒有，自始至終文先生都是非常平靜的，甚至慵懶的帶著笑容的，警方問什麽就答什麽。
在詢問田曉玲案子的細節時，他也隻說倉庫的管理規則，而然作為清藍集團安城現在公司的負責人，文濤有時會親自查看碼頭情況，因為就算清藍在南方以及國外規模不小，但安城這個內卷極嚴重的城市裏，他這個公司也隻是個孩童，很多事要他親力親為盯著每一個環節，才能基礎牢固。
這些話是他的原話，他聰又到位回答的相當得體，沒有任何多餘的問題。然而就在他說道，他們有倉庫上方有氣窗，保持貨物通風晾曬風幹是他們清藍海產品的一大特點時，陳立突然有了一絲異樣的靈感。
按照文先生的說法，市麵上大多數海產品的加工都是通過機械烘幹，這種產量高，但影響口感，真正好吃的幹海貨，需要用傳統方式，通過晾曬自然陰幹，但這種方式產量低，大多數公司不會采用，因為需要大量人工和晾曬空間，回不了成本。
而他們清藍為了在安城海產品市場占有一席之地，采用了這種陰幹方式，但為了不虧本想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從運輸到裝卸整個過程都在風幹，大大縮短了產地風幹的時間和空間，增加了產量。
文濤滔滔不絕的給刑警隊的人介紹著他們產品的製作，不管對麵警察多疑惑多嚴肅，就像是產品發表會一樣技術敘述到位，表情管理到位，說話又嚴謹。
然而陳立不知文濤是有意的還是無意識的，當他說道他們這類海產品倉庫上麵開了透氣窗，為了防盜，會在上麵放置滾輪索道，還從美國高價購買了二十四小時移動監控，時時查看倉庫風幹的海產品情況。
這一點引起了陳立的注意，他親自帶人去碼頭看了一次，清藍集團這樣的帶天窗風幹的倉庫隻是少部分，其他運輸的罐頭製品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自然風幹條件。
所以僅有的三個天窗倉庫上麵有索道，但因現在並不是旺季，所以集中在其中一個倉庫裏，也隻有這個倉庫上麵安裝了最新款的索道監控。
可看錄像，田曉玲去世的那天晚上，這個二十四小時的監控，並未在倉庫附近看到任何人，真是奇怪，如果是有人白天帶田曉玲進倉庫殺害，或者拋屍倉庫，會拍不到進出庫的身影。可卻什麽都沒拍到，隻有白天工人裝卸貨物的場景。
陳立也懷疑過田曉玲是不是被裝進了貨物箱子裏，運到了倉庫，可那天記錄的工人裝卸這個倉庫的貨物在上午八點多就結束了，因為那艘貨船晚點了，工人是連夜裝卸的，而那個時候田曉玲還在報社的宿舍裏呢。
所以也就不存在她是被裝到箱子裏運進去的，那麽田曉玲究竟是怎麽進入的倉庫呢？
陳立最後從倉庫上方的索道上找到了答案。這也就是為什麽警方會想到去碼頭打撈她的輪椅，其實就是為了佐證陳立對於田曉玲如何進入倉庫的猜測。
陳立拿了兩支筆做模型演示，手比劃著。
“田曉玲把自己的輪椅係到了索道靠近碼頭的一側，那時候碼頭工人應該不在這個地方，那兩天因為陳輝屍體出現，警方介入，碼頭工人打架，所以亂哄哄的。但那個時候清藍集團的裝卸工作還並沒有停工，但因為有工人鬧事被拘留，外加有人受傷，所以碼頭裝卸采取了應急預案。”
陳立拿出清藍集團提供的碼頭應急預案，以及負責經理的敘述筆錄和一些監控錄像的對比，“他們說的是實話，應急預案讓剩下的工人實行三班倒，導致並不是所有的倉庫同時都有人。
所以田曉玲趁著碼頭裝卸的空隙，倉庫那個時候正忙碌著，恰巧那個倉庫兩邊都是空位，這就是一個空間和時間的契機，她利用手推車的動力將輪椅係在了索道上，然後將自己的輪椅推到海裏，利用輪椅下沉的重力，將自己用索道拉到倉庫上方氣窗上，然後從氣窗爬進倉庫，利用之前從正門躲避滑道攝像進去重新布置，挪開氣窗下麵的箱子，擺在需要的位置。
後續過程都是工人交接後查看沒有問題鎖門後，所以有很大的操作時間。
而田曉玲從頭到尾隻需要把後背索道上的繩子收回來，然後利用棚頂重力，頭部向下，磕在事先預演好的箱子一角。
屍體解刨她的主要致命傷就是後腦，而且法醫猜測也許田曉玲當時受傷墜地時並沒有馬上死，可能持續了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最後流血過多而亡，也就是說田曉玲是頭部著地後，硬挺了幾個小時把自己挺死的。
而她利用的繩索就是她身上那條腰帶，我們經過比對和上麵擦痕分析，確實有索道剮蹭的成分和痕跡，也是直接證據。”
夏夢聽了不可思議，搖著頭，這波操作讓人震驚，“這不可能吧，這是一個瘸子能辦到的嗎？”
“我們也很驚訝，但這個推論沒有錯。”
“那攝像頭呢，不是說索道上有移動的攝像嗎，為什麽沒拍到？”
“因為田曉玲把繩索係到了攝像頭後方，這也就是為什麽攝像沒有拍到她的原因。”
夏夢想象著那個畫麵，“難道就不能是凶手把她掛在索道上，利用這一點來將她殺死嗎？“
這怎麽可能是一個瘸子自己完成的呢？
“我們也懷疑過可能是凶手的殺人手法，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便做得再嚴密，也有疏忽的地方，即便田曉玲百般躲避攝像頭，已經做得相當完美。但她忽略了，前段時間因為暴雨導致全市各處不少攝像頭損壞，碼頭也不例外。
而清藍集團的碼頭倉庫四周換了一批新的攝像頭，更換的時候，因為經理是個新上任的，想做的嚴密一些，除了原有位置的攝像頭，他們查缺補漏，在幾個死角加裝了隱蔽攝像。
而這些顯然是田曉玲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