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對錢不感興趣
回城的馬車上，李長續和曹蓮英都顯得非常狼狽。
灰頭土臉，垂頭喪氣。
他們一個是親王，一個是天子重用的巡監司掌司。
不管是誰，在京都都可以說是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存在。
走到哪裏，不管是誰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有半點忤逆之心。
可他們初入遼東，一上午的遭遇，讓他們開始懷疑人生了。
先是被世子林彧戲耍，從而得罪了宰輔之女，遼王之妃，折了一個貼身的隨手從，可以說是出師未捷。
跟著在遼東軍營被潘虎威言恐嚇，礙於遼東重兵，李長續兩人掃了顏麵，一行人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途中卻又遭遇山匪謀財害命，丟了全身家當不說，連那還沒有來得及宣讀的聖旨，都被山匪搶了去。
最關鍵的是，山匪全部蒙著麵，根本沒有辦法追回。
丟了聖旨，此事若傳回京都，聖上知曉，必然龍顏大怒，這可是殺頭的罪呀！
“欺人太甚，這遼東簡直欺人太甚呀！”
曹蓮英一臉哭腔，那蘭花指都快要掐爆了。
“今日之恥，本王必定加倍討回！”李長續也是恨得牙癢癢。
“都說遼東凶險，這狗來了都要被扇兩巴掌呀！”曹蓮英牙都快咬崩了。
“此事無需再議，聖旨被奪，萬不可走漏風聲，隨行人員，非心腹者……”李長續話說到最後，便停了下來。
同時，他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曹蓮英見狀，立馬會意。
“全聽祁王吩咐！”
曹蓮英應答了一聲，在馬車即將到底城門外的時候，他叫停了馬車。
跟著就聽到馬車外傳來一陣脖子被扭斷的聲音，而後，幾個心腹便抬著屍體，拋屍荒野。
祁王李長續，心狠手辣，人盡皆知。
卻不曾想，為了大局，連自己的部下，都下得了手。
……
與此同時，都郡城內的坊市。
林彧帶著宋仁投在其中穿行。
在都郡城中，設有南北兩座坊市。
坊市很大，來這裏交易的人也多不勝數。
其中不乏有契丹高麗的行腳商人，更有其它異邦商隊出沒。
遼東本就是三麵鄰國，作為俞朝最重要的邊防城市的同時，也是俞朝最大的貿易之都。
簡單一點說，都郡城內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而林彧今日親自來這坊市，為的是足浴館二樓的泰式馬殺雞能夠順利進行。
泰式按摩，講究的是精油推拿。
可在俞朝，精油還沒有被發現。
不過這對於林彧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精油的萃取，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用蒸餾法。
隻要將花卉、葉子等含有芬香的植物進行蒸餾，就能夠將其中的水份和油份提取出來。
而油和水的密度不一樣，油會浮在水麵上，將油與水分離，就能夠得到植物精油。
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方式廣為人知。
而精油最好的原材料，無異於玫瑰花、茉莉花、百合花、蘭花等等。
當然了，不同的花卉，提取出來的精油味道大不相同。
隻是，茉莉花和百合花屬於外來物種，俞朝境內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所以林彧才會親自來坊市，看看異邦來的行腳商人，會不會攜帶一些外來物種。
可林彧轉了一圈下來，卻除了玫瑰和蘭花之外，並沒有發現他想要的茉莉和百合。
“世子，咱們買這麽多花幹嘛？難道是府上要辦什麽喜事麽？”宋命抱著林彧購買的花，滿是好奇的詢問。
林彧白了宋命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該問的別問，趕緊幫本世子找花，這邊找不到，就去另外一座坊市找。”
宋命嘿嘿一笑，連忙說道：“是是是，世子之思，小人自當不及。”
宋命恭維一聲，他話音一落，視線之中突然看到了一名異邦的行腳商人，拉著駝車往坊市內走來。
駝車上，商品眾多，其中就有不好鮮豔的花卉。
“世子快看！”
宋命驚呼一聲，林彧立馬就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支駝隊迎麵走來。
他們的拖車上，正是林彧想要的茉莉花和百合。
隻是花兒不易保存，看上去有些蔫了。
林彧見狀，心中頓時大喜。
他沒有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還真的讓他碰到了想要的花兒。
林彧不假思索地衝了上去，直接攔在了駝隊的跟前。
他一眼掃過，大聲喊道：“你們誰是管事的？”
林彧話落，一名留著卷胡子的異邦人就迅速上前。
他雙手放在胸前，朝著林彧行了一個禮。
“尊敬的朋友，我是這個駝隊的領頭人巴巴卡，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麽？”
自稱是巴巴卡的男人，年過半百，那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林彧稍微打量了一下巴巴卡，在他眼裏，異邦人根本就見怪不怪。
他現在在意的，是駝隊車上的那些東西。
“你們車上的花賣麽？”林彧開門見山。
雖然花已經蔫了，但是將就將就，也還能用。
巴巴卡聞言，連忙看了一眼車上的花，跟著說道：“尊敬的朋友，那些花是我們駝隊沿途采摘的，已經快要枯萎了，朋友你想要的花，我們可以送給您，隻是在下覺得枯萎的花，配不上我尊敬的朋友。”
林彧聽著對方的話，不由一喜。
“這個你不用管，本世子就喜歡那些花，宋命，把那些話搬到我們的馬車上。”
林彧說完，直接從荷包裏麵取了一錠銀子，扔給了巴巴卡。
本來還想要說什麽的巴巴卡，見到林彧出手如此闊綽，立馬就將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巴巴卡喜笑顏開，他擦了擦銀錠，然後再次看向林彧：“噢我最最尊敬的朋友，很榮幸能夠認識您，當然了，我這麽說並不是因為錢，我對錢不感興趣。”
巴巴卡嘴上這麽說，卻將那銀錠快速地收了起來，生怕林彧反悔。
林彧見此，哭笑不得。
眼前這個巴巴卡，是他見過第二個對錢不感興趣的人。
第一個，還是在二十一世紀。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得了，下次還有這樣的花，你直接到送到城中的天道足浴館內，有多少，本世子都照單全收！”
林彧一擺手，倒也不和巴巴卡過多的交談。
他時間很緊，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花兒，自然是不會在這坊市逗留。
萬一又像上次那樣，冒出來個刺客，自己豈不是死翹翹了？
“噢，那就謝謝我最最尊敬的朋友了，我們的駝隊每半個月會來一次都郡城，從遙遠的國度，一路以物易物，在下的駝車上，還有很多稀罕玩意，我的朋友，您要看看麽？”
巴巴卡主動向林彧推薦。
剛才林彧出手那本闊綽，幾捧花就給了他一錠銀子。
要是其它的值錢玩意，那還得了？
當然了，巴巴卡這麽做，為的不是錢，是交林彧這個最最最最尊敬的朋友。
“哦？都有啥？”林彧也來了興趣。
這異邦駝隊會穿行很多個國度，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外貿團隊。
有時候，他們能夠帶來驚喜。
畢竟俞朝有很多東西都沒有，說不定還真有林彧用得上的。
巴巴卡一聽林彧這個闊老板的話，立馬就抬過來一個箱子。
他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打開，林彧也好奇的湊了過去。
下一刻，相信我的東西，呈現而出。
隻見，一個個晶瑩剔透琉璃盞擺放在裏麵，看上去分外精美。
坊市周圍的人，也不由地湊了上來。
“天呐！這是什麽東西？居然有如此晶瑩剔透的物件，怕是比黃金還要珍貴吧！”
“我經商大半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稀罕的物件，如此好看，恐怕隻有京都的宮中才會有吧！”
“晶瑩剔透，聲音清脆，如此質感，勝過所有瓷器，難道這是天上的神品？”
現場眾人驚呼聲不斷。
林彧卻是陰沉著臉。
他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不就是個玻璃杯麽？
瞧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家夥。
玻璃這玩意，俞朝的確還沒有人發明出來。
但不代表林彧就不會燒製玻璃杯。
他缺的不過是材料而已。
隻要有材料，什麽琉璃盞，那還不信手捏來？
巴巴卡見周圍眾人紛紛露出了驚訝和羨慕的姿態，心中不由大喜。
我這琉璃盞可是用兩頭駱駝換來的，如此珍貴的東西，可以說是世間罕見。
剛才這位朋友買幾捧花都給了一錠銀子，這琉璃盞還不得給一箱？
發財了，發財了！
哈哈哈！不過我巴巴卡可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交朋友的，對對對，交朋友！
巴巴卡愈發喜悅，可卻在這個時候，林彧的話傳了過來。
“什麽垃圾就往本世子麵前擺，不就是個琉璃盞麽？有多稀罕？拿走拿走！”
林彧話音一落，巴巴卡就愣住了。
這琉璃盞在俞朝絕對僅此一家，眼前的林彧是如何知道它是琉璃的？
隻要是個人，見了琉璃盞都會被他的晶瑩剔透所深深吸引，可眼前的朋友，卻不稀罕？
這讓巴巴卡百思不得其解！
他尷尬一笑，連忙說道：“噢我尊敬的朋友，這琉璃您看不上沒關係，在下的駝隊還有其它的稀罕物。”
巴巴卡說著，又是一招手，讓人抬來了箱子。
同時他說道：“在下有一物，凝滑如脂，自帶芬芳，勝過皂莢和木炭灰萬倍，可用於清潔衣物，乃是用油脂，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工序……”
林彧聽著巴巴卡的介紹，熟悉的配方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這不就是肥皂麽？
俞朝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呀！
巴巴卡的話，還真的是提醒了林彧。
福星，你真是本世子的福星呀！
“你說的是肥皂吧？那玩意不值錢，垃圾！”林彧隨口就把巴巴卡後麵的話給接了過去。
而這也讓巴巴卡麵露詫異。
肥皂之物，乃是他用一頭馬兒換來的，其中還有製作的方子。
本想著弄到遼東換一筆錢財，可卻沒有想到，眼前的朋友居然早就知道此物。
不過沒關係，誰讓在下喜歡交朋友呢？錢不錢的，都無所謂了。
巴巴卡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揮揮手，讓人把準備打開的箱子拿走。
緊接著，他繼續說道：“我尊敬的朋友，在下還有一物，當今食甜，除了蜂蜜之外，多半是飴糖，或是麥芽所製，即便是蔗糖也頗為粗糙，在下手中之物，細白如雪，風味極佳……”
“你說的白砂糖吧？那玩意也不值錢，垃圾！”
同樣的話語，從林彧的口中說出，巴巴卡再次愣住了。
白砂糖是他在沿海國家，用了三頭羊換來的寶貝。
也是想著遼東沒有白砂糖的存在，運到這裏來，多多少少也能換一批金子或者銀子。
可……可現在？
眼前的朋友又知道了？
沒關係沒關係，在下重在交朋友，錢不錢的，真無所謂！
巴巴卡臉上的表情異常尷尬，他視為珍寶的好東西，在林彧的眼裏卻是垃圾了。
“還有啥東西？全都拿出來呀！”林彧斜視著巴巴卡，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巴巴卡見此，心中鬱悶。
“我最尊敬的朋友，我們駝隊穿行諸國，交換的東西多不勝數，駝車上也有很多稀罕物，但朋友您或許入不了眼，不如您告訴我，您需要什麽，下次我們駝隊可以幫您帶過來。”
巴巴卡一臉無奈，本以為此行遼東，能夠大賺一筆。
可剛才林彧的兩句話，讓他的商品變得毫無價值了。
林彧輕輕搖頭，目光掃過駝隊的駝車。
突然，駝車上的一堆土疙瘩，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彧雙眼一凝，心中一個熟悉的名字，湧來上來。
難道是……
林彧屏住呼吸，迅速地朝著駝車走了過去。
當他來到駝車前，將上麵的雨布掀開，頓時他就愣住了。
這是……土豆！
林彧心中狂喜。
土豆屬於外來物種，俞朝當地並沒有土豆這種食物。
百姓都是以稻穀和麥子為食。
眼下入冬，稻穀和麥子都無法種植。
遼東冬季很長，以至於糧食緊缺。
每年冬季饑荒都會餓死很多的百姓。
而現在，林彧發現了土豆。
這是什麽？
這是商機！
滿滿的商機呀！
發了，發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