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乖巧真千金vs真瘋批大狼狗(29)

一切就像被放慢了一樣。

月笙忽然出神了一瞬間,覺得這句話是從未有過的熟悉。

這句話,老師也經常這麽說。

她不服管教,總是闖禍,每次被抓到就會聽到這句話。

但是那個時候,老師總是很嚴厲很嚴肅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點惡劣有點瘋。

撞擊感從身下傳來,兩人應該是落到了懸崖下麵的灌木叢上。

月笙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她被陸安和牢牢抱在了懷裏,溫熱的大手護著她的後腦勺,她側頭緊緊貼著他的左胸,聽到他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掙紮了一下,抱著她的手臂鬆開,陸安和重重喘息了一聲,對上月笙冰冷的雙眼,嘴角勾了一下:

“你看,果然很順利呢,我們掉下來了,手機也摔壞了,還受傷了。隻不過掉下來的人和計劃的不太一樣。”

他額頭流下蜿蜒的血跡,染紅他的眉眼,顯得那裏麵的笑意有些妖冶詭異。

鮮血讓他看起來更加美味可口,月笙咽了一口口水,往後蹭了一點,麵無表情打量他:

“你故意的,嗯?”

陸安和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對,我就是不開心,為什麽梁川那個廢物值得你花那麽多心思,我不好嗎,和我獨處不好嗎,我也永遠不會讓你受傷,不好嗎?”

他語調慢慢的,一如既往的溫柔,循循善誘,像個在勸導叛逆學生的好學長——

若不是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瘋狂的話。

月笙神色很冷。

她垂眸看向陸安和的腳踝,看上去應該是脫臼了。

月笙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居高臨下看他:“學長,我最討厭被安排的感覺,和失去掌控的感覺。”

冰冷的戾氣鋪天蓋地,陸安和雙眼泛紅,耳朵裏傳來月笙冰冷的字句:

“我先走了,學長你就在這裏等到別人發現你吧。”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然而,月笙才往前走了一步,衣擺就被拽住了。

她往後看去,少年半跪在地上,比夜色還深的眸子此時泛著深紅,血跡勾勒他昳麗的眉眼,喉嚨發出的聲音像是小獸的嗚咽:

“別走。”

月笙心中一跳,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

少年指尖蒼白,臉色也蒼白,樹的陰影在他的漂亮的臉上碎裂成脆弱的美。

見月笙沒有動,陸安和往前蹭了一點,手指有意無意慢慢往上爬,很快就順勢握住了月笙的手腕。

他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的情緒,蒼白修長的手指微微扣緊月笙的手腕,輕聲又重複了一遍:

“別走,月笙。”

月笙不是什麽心軟的人,這一次留下來,也絕對不是因為心軟——

是陸學長確實誘人。

她好像從沒有見到這樣讓她興奮的存在,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那次陸安和賽車後渾身是傷的模樣。

她當然知道陸安和絕對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種脆弱。

但她也必須承認,她喜歡他這樣,明明滿是瘋狂的野心,卻裝出這樣精致脆弱的樣子。

月笙覺得自己被取悅了。

她在陸安和麵前蹲下身,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好啊,我不走,但是陸學長毀了我的計劃,該怎麽補償呢?”

*

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又從雲層裏鑽了出來,銀白的冷光撒下來,輕紗一樣籠罩。

少年輕聲開口,眸光也和月色一樣美。

“怎麽補償都可以的,我的小公主。”

陸安和湊近她,帶來讓她覺得舒適的氣息。

山中的夜裏有些涼意,但月笙卻能感覺到陸安和身上滾燙的熱度。

“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傷,月笙。你有很多很多方法去玩遊戲,但是受傷不可以。”

他又靠近了一點,幾乎要貼上月笙的身體。

蒼白的指尖一點一點往月笙的手腕往上爬,從小臂爬到了肩膀,隨後,將她散落在臉頰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

那樣輕柔又珍重的動作,掩蓋著他深淵裏的颶風駭浪。

月笙也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來。

她感覺到陸安和似乎又有了一點變化,好像比以前更加瘋狂,那種不考慮後果的瘋狂。

她覺得自己本應該生氣,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興奮,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學長好像管太多了呢。”

陸安和歪了歪頭,忽然笑了一下:“是啊,月笙,我就是纏上你了,怎麽辦?”

月笙沒明白他的意思,開口糾正:“我們隻是為了雙贏的生意人,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陸安和似乎預料到這個小惡魔會說出這麽不近人情的話。

他神色不變,眼光微微發紅,依舊那樣繾綣溫柔地看著她:

“我母親去世了,就在上周。我並不難過,難過的情緒好像早就在剛得知她生病的那一刻用完了,我隻覺得我好像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空曠的夜風拂過樹枝,好像天地間隻有二人。

“要不是為了你,月笙。要不是你說想要我弄垮沐家,我已經去和沐洲同歸於盡了。”

陸安和的聲音帶上了啞意,精致漂亮的少年將自己血淋淋的傷口撕開給眼前人看,企圖得到心疼和安慰。

然而月笙隻是直勾勾盯著他,說了一句:“你不會的。”

陸安和一愣,緩了緩,才意識到月笙的意思是,他不會和沐洲同歸於盡的。

是的,他確實不會,這麽說隻是為了讓月笙心疼而已。

月笙勾起嘴角開口:“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爬到最高處,親眼看著沐家化為灰燼。”

陸安和呼吸急促起來。

他忍不住往前湊了一點,嘴唇幾乎都要碰到了月笙的鬢角。

月笙說的一個字沒錯。

他以為自己會永遠在偽裝中活下去,從沒想過會出現這樣一個人,連最深處的心思都被完全掌控。

“你說的沒錯,月笙,可是我疼也是真的,真的很疼。”

像是受傷的小狗嗚咽著,幾分小心翼翼,幾分試探,又有幾分刻意地展示脆弱。

“那即便是作為合作夥伴,那你也能不能,稍微,稍微疼疼我呢?”

滾燙的氣息噴在月笙的耳尖。

月笙猛地回頭,抬手扣住了陸安和的脖頸。

她感覺到手心的喉結顫動,看進少年的雙眼,陌生又熟悉的雙眸,讓她忽然覺得,或許,自己來這裏不會為了玩遊戲,而是為了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