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夏悠懷孕了。”

我沒有打聽過夏悠的大學生活怎麽樣,但是偶爾還可以在跟別人交談中知道她的動向,原因是以前我班有個暗戀夏悠的男生,而他有事沒有就要跟我在微信上聊夏悠,比如夏悠最近參加了什麽比賽,夏悠加入了什麽社團,夏悠機緣巧合下居然被一家劇組看中,要擔任某青春偶像劇的女二號了……

夏悠從小就有表現欲望,以前她的鋼琴還擺放在客廳,每當家裏來客人,她總喜歡在人前演奏幾曲。

另外,她熱愛鏡頭,有事沒事,最喜歡拿著夏盛泉買給她的數碼照相機自拍。

以上說那麽些,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單純認為夏悠挺適合走向星光大道的,或許在多年後,我能在熒屏上看到她各類成功作品。

從這一點上,我是羨慕夏悠,她一直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不像我,一直被動地選擇我的人生。

元旦過後就要放寒假,我琢磨著想個什麽辦法可以呆在學校不回去,同時夏悠居然來A大找我和嚴寒。

我兩三個月沒有見到夏悠,所以在見到夏悠第一眼,心裏還真有點小震驚。

如果說高中時候的夏悠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雛菊,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夏悠可真是讓人眼前一亮,我下意識看了眼站在我身邊的嚴寒,生怕他眼神出現什麽不對勁。

嚴寒大概明白我想什麽,揉了下我的頭發,然後把我圈進懷裏。

我把腦袋依靠在嚴寒的胸膛裏,對夏悠粲然一笑:“夏悠,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跟嚴寒請你吃頓飯。”

夏悠穿著大紅色的妮子大衣,吹亂的卷發散發著幽幽的發香,在冷冽的空氣中不經意地傳播著。

我聞著這味道難受,拉著嚴寒找菜館子。

夏悠喜歡吃清淡的食物,所以我們挑了一家韓國料理。

我蹲坐在餐桌前一邊包著卷心菜玩,一邊聽著夏悠講述她豐富的大學生活。

“嚴寒,你知道了嗎?”夏悠語氣難掩飾激動,“我被星夢劇組選中了,要當裏麵的女二號。”

嚴寒溫和的笑笑:“恭喜你。”

夏悠看向我:“小薇,有機會我帶你去劇組玩玩,說不定……”

我抬頭打斷了夏悠的話:“我看還是不需要了,我對拍戲不感興趣。”

夏悠皺了下小巧的鼻子:“可惜了,你的長相很上鏡呢。”

我覺得夏悠說話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居然建議我也去拍戲,我天生害怕鏡頭,她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夏家出一位戲子就可以了,沒必要還要去演藝圈表演姐妹情深。

這些話,我可不敢對夏悠說,笑了笑,說:“我皮相是否上鏡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能否入某人的眼。”說到這,我推了下嚴寒的手臂,“喂,你說呢?”

嚴寒牽上我的手,在我手心輕輕一捏,清淺一笑。

夏悠看著我們,還是笑:“對了,我還有事,趕時間,先走了。”

有時候我以為我在愛情這裏,是贏了夏悠,怎麽說,嚴寒選了我,而不是夏悠,對此,我有些得意。

但是得意往往會引發悲懼。

加上我的運氣實在是背得不行。

雖然出事的人不是我,但是我確實受到了連累,而這事幾乎還顛覆了我的人生。

事情是這樣,A大放寒假時,我找借口逗留學校不回夏家,雖然夏盛泉給我打過電話,後來夏盛泉也不管我了,因為他要處理一件事。

這事十足讓我震驚了一把。我覺得夏盛泉肯定覺得刺手了,如果我是他,還不知道作何感想。

夏悠懷孕了,聽到這消息,我心髒是真顫抖了好幾下。

——

夏悠懷孕的消息被夏盛泉掩蓋得很好,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而我會知道,是因為當事人親口打電話告訴我的。

我不知道夏悠為什麽要把這事告訴我,雖然她解釋說隻想找個貼心姐妹說說心裏話,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真的是這個理由。但是我轉眼想了下,覺得自己可能是陰暗了,夏悠是很喜歡跟我說貼心話,尤其是關於她跟嚴寒的事,從她要把日誌給我看就可以看出這點來。

第一次我身邊的人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我也不知說些什麽好,當我問夏悠孩子的父親是誰,夏悠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我心裏煩躁,掛了電話後立馬撥打了嚴寒的號碼。

嚴寒不知道夏悠的事情,因為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糾結我寒假不回家的問題。夏悠有意讓我往某方麵想,但是我心裏挺相信嚴寒的,即使有天我質疑嚴寒不愛我了,我也不會去懷疑他會做這樣的事情。

嚴寒在電話裏問我什麽時候回家,我說還想在學校呆一陣,嚴寒也不再勸說什麽,隻是說晚上他要過來帶我出去吃一頓好的。

我笑著說好,然後猶豫了好久,猛地說出一句:“嚴寒,離夏悠遠點。”

嚴寒默了會,輕聲責備我一句“傻瓜”然後應聲答應了。

我一直把夏悠視為瘟神,現在她莫名其妙懷上了孩子,我心裏除了悲涼外則是慌亂,明明跟我無關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感到害怕了。

在我跟嚴寒的愛情裏,我一直是患得患失,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便開始防備著。但是,人心真是這世上最難防備的東西。

因為嚴寒說要帶我出去吃飯,我就在寢室裏等他過來接我。寒假回家的同學很多,整幢住宿樓是空曠曠的安靜。

我趴在書桌上背四級單詞,但是背了好幾個小時,速記本還是停留在第一頁上。我看了眼時間,給嚴寒打了個電話,卻是萬惡的無人接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我抬頭望去,是化了妝的莫瑤,莫瑤看了我一眼,聲音淡淡的:“你一直沒有回家嗎?”

我反問:“都快過年了,你怎麽從東北回來了?”

莫瑤笑笑,坐下來邊卸妝邊說:“家裏沒人,所以就回來掙幾個錢。”

我看了眼她還沒有換掉的產品銷售套服,問她:“一天多少錢?”

莫瑤:“一天八十,包中餐。”頓了下,“雖然辛苦了點,但是比家教賺得多。”

我笑了笑:“有機會也給我介紹個活。”

莫瑤瞥了我一眼,失笑:“夏家小姐也要打工賺錢嗎?”

我疑惑莫瑤怎麽知道我是夏盛泉的女兒,想要問個究竟的時候,她對我指了指樓下:“你爸爸過來接你了,讓我帶話給你。”

我心裏驚訝不少,從窗戶探出腦袋,果然看見夏盛泉停放在下麵的黑車轎車。

莫瑤:“快下去吧,你們這些有錢孩子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心裏覺得好笑,但是也沒有反駁莫瑤,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我也沒有必要大肆宣揚夏盛泉根本不把我當女兒看待。

我走到樓下,夏盛泉隻是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後讓我上車。

我說:“我明日回家,今天還有事,不能跟您一起回去了。”

夏盛泉:“看來請也請不動了。”

夏盛泉這話讓我聽得格外難受,就像一陣冷冽的風刮在了心口上,吹得裏麵呲地疼。

我不想與夏盛泉發生爭執,打開車門,坐進了他的車。

車廂氣氛靜寂,我把玩著手機解悶,然後有一條短信進來,是嚴寒的。

他說:“小薇,我有事不能過來了。”

我想都沒想,打了一排字:“那你永遠別過來了。”

正要發送這條信息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不能逞一時之氣反而把嚴寒往夏悠那裏推,思忖了下,我刪除這一排字,重新打了新內容:“沒事,我已經跟夏盛泉回家了。”

嚴寒不忘叮囑:“記得要跟夏叔叔好好相處。”

回到夏家,就聽見琴房傳來的鋼琴聲,我下意識認為夏悠性子淡定,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有心情彈琴。

夏盛泉聽到琴聲,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我抬頭瞅了他一眼,看他眉頭多出的那幾道細紋就知道他為夏悠的事情憂心了好久。

晚飯後,我本想去找嚴寒,但是夏悠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嚴媽媽身體不舒服,嚴寒正在醫院照顧他,他人不在家。”

我對夏悠扯了下嘴角,上樓洗漱後,躺在**給嚴寒發消息。無疑是讓他別擔心這類的話,心裏也為之前懷疑嚴寒是被夏悠纏上還沒有來學校看我的設想而自責。

過了會,嚴寒給我打電話。

“還沒有睡?”

我“嗯”了聲,鼻子突然有些酸楚,問他媽媽的病情怎麽樣。

嚴寒說已經沒什麽大礙,反而安慰我讓我別擔憂。

我在畫板上不停寫著“嚴寒”兩個字,然後跟他道了聲晚安。

嚴寒:“晚安。”

我一直很喜歡嚴寒跟我說晚安的聲音,清洌的少年音裏有濃濃的繾綣,聽了心裏頭是暖和的。

我跟嚴寒打完電話,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薇,你睡了沒?”是夏悠。

我起身開門,看著抱著一個卡通枕頭立在門外的夏悠,問道:“夏悠,你這是做什麽?”

夏悠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小薇,我睡不著,想跟你說說心裏話。”

我抓了下頭發,一時之間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夏悠抬眸望著我:“會不會很打擾。”

我遲疑了下,然後點了點頭:“很打擾。”

夏悠抿抿唇,抱著枕頭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留下這樣一句話:“小薇,爸爸讓我打掉孩子,可是我舍不得。”

我立在門口張張嘴,望著夏悠離去的背影,像是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冷笑了幾聲,關門睡覺。

我不知道夏悠是什麽時候懷孕的,不知道夏悠是跟誰懷上了孩子,更不知道她怎麽就舍不得這個孩子了。但是可以從夏悠的話裏知道,她肚裏的孩子沒有打掉。

我不能理解,留著幹什麽?留著過年麽?

雖然這些是夏悠的事情,但是為了以上這幾個問題,我昨晚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眼角幹澀得厲害,但是我還是早起出了門奔向醫院。嚴媽媽雖然不喜歡我,但是我心裏卻把她當婆婆一樣對待,也渴望有天她能喜歡上我。

在去醫院之前,我先去水果市場買了嚴媽媽最愛吃的芒果,來到醫院,很湊巧,我居然在大門口看見了從裏麵出來的邊疆。

邊疆攔下我:“發生了什麽事?”

我提了提手中的水果:“看望人。”

邊疆輕笑:“那麽匆忙,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我也笑了笑,也好奇邊疆怎麽在醫院,便問:“你也過來看人?”

邊疆點點頭:“我過來看我侄女。”頓了下,加了句,“剛出生的侄女。”

我:“恭喜。”

邊疆隻是笑,然後上了停在不遠處的車。我扭頭看了眼,視線被車裏一個穿軍裝的老年人晃了下,那老頭我在電視裏看到過,每當有什麽盛世宴會,他都會出席在第一排的位子上。

而我原本以為邊疆隻是一般的高幹子弟,沒想到他倒高幹得出人意外。

嚴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小時候嚴寒帶我去他家做作業,老能聞到廚房裏煎著的中藥味道。

推門進去,嚴媽媽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示意嚴寒招待我。

我把手中拿著的芒果放在一旁,和嚴寒對望一眼。

嚴寒對我無聲笑笑,然後問我有沒有吃早飯。

我摸摸肚子:“忘記了。”

嚴寒眉目染上些疲倦,不過眼神柔和,跟嚴媽媽打了聲招呼,穿上了外套,便拉著我走出了病房。

醫院外麵有很多早餐店,在冬日的大街上冒出嫋嫋的白色熱氣,嚴寒買了幾樣我喜歡的吃食擱在我前麵,語氣有些責備:“怎麽不吃早餐就出門?”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埋頭吃起來小籠包。

這家店的小籠包很美味,皮薄肉餡多,我吃得那個狼吞虎咽,嚴寒瞅著我看,時不時給我遞一張餐巾紙。

末了,我擦了下嘴巴,開口說:“嚴寒,我跟你說件事,你別覺得我大嘴巴或是心思不正什麽的,但是我就怕這事會攪到你頭上。”

嚴寒微微蹙眉:“什麽事?”

我:“夏悠懷孕了。”